第229章 青陽幻影落雪驚魂

東域，北部五城，千百年來，在月神的庇護下，從來都披着神秘的外衣，而所謂的五城，其實，只是傳自遠古的五個村落，原本，生活着五個家族，他們團結互助，百年交好，當年，月神封神的那場大戰，血染河山，除了月族幾位長老幸免於難，五大家族幾乎所有的修真之士，全部隕落，從此，五族實力大損，若不是月神執念所化的月牙屏障，只怕，五族已然消失在這片大陸之上。

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或許那場幾乎滅族的傷痛，消弭了其他四族所有的修真天賦，自月神以後，只有月族還存在着修真傳承，幾多年後，四族族人流淌的血液逐漸趨於平淡與凈化，月神成為五族公認的守護大神，而月族成為五族中高高在上的仙族。

只是，四百年前，以石龍宗為首的石門，建立石國，繼而統一東域，石龍宗以其通天的修為，成功越過月神的屏障，以最為和平的方式，將五族成功納入石國，納入東域版圖，成為東域十六城中的北部五城，月族也成為石國治下的一個修真世家，也就是當年東域論時，赫赫有名的月城月家，而月家的族長月關，以及其他四族族長，紛紛成為東域十六城的守城大將軍，至此，北部五城的門戶在月氏白帆的支持下，逐漸被打開，而在石國東域論道體制的牽引下，或許四族的修真血液當真已經完全消散，數百年來，四族族人依然過着原始而平淡的生活，再也沒有出現真正意義的修士，而在本族確實無法提供論道名額的情況下，逐漸出現外部修真門派或散修代替北部五城論道的情況，當年號稱落雪城代表的“凶神”王漢，雲煙谷雲裳等人，便是屬於此列。

若是世界永遠太平，世人皆如五族般，只渴望世外桃源的生活，或許這樣的局面便永遠不會改變，只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當年，東域論道的最後，群魔亂舞，烽煙再起，石國最終被易姝領銜的趙國取代，而趙國建立后，不知是什麼原因，彷彿瞬間便遺忘了所謂的北部五城，月牙灣再次成為五族避世的港灣，從此被世界遺忘，而月牙湖作為五族的聖湖，也成為趙國東域北部著名的風景名勝。

也正是那一場劫難，月卉的隕落，讓月關心灰意冷，從此也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自趙國顛覆石國，統一東域之後，趙國的仁人志士幾次請命想要衝過月牙灣，收服北部五城，卻都被女王易姝嚴詞拒絕了，而易姝拒絕的原因，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便是因為月卉為了蘇辰而隕落，而蘇辰正是易姝心中永遠的趙國駙馬，說到底，在易姝心底，月家是蘇辰的恩人，雖然她的心底也嫉妒着月卉，嫉妒她能為自己心愛的人而死，這段愛恨情仇，曲折迷離，數十年來，便一直心照不宣地塵封了。

奶奶何時離開落雪城，又是何時越湖而過，從此離開家鄉，她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記得的，落雪城所在的山脈，當真存在着護族守山的山神，千百年來，落雪城的雪從不停下，卻也從來不會覆蓋上山的路途，因為那是族人回家的路。

此時此刻，整個落雪城一片沉寂，大雪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湮滅了回家的路途，那原本只有雪族族人才能感應到的山神脈動，已然消失不見，入城的石碑前，也不見站崗的雪族哨衛，連跳動在血管內，血脈相連的雪族感應，也完全失了聯繫。

這一切，怎能讓一個歸鄉心切，落葉歸根的老人不心急如焚，失了分寸，在落雪城的入城石碑前，奶奶終於支撐不住，再一次趴倒在雪地里，而九妹此刻瑟瑟發抖，就小心翼翼地躲在蘇辰的懷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是這樣的，十哥兒，不是這樣的，落雪城真的不是這樣的。”

奶奶掙扎着立起身來，彷彿一瞬間便蒼老了很多，只是一個人在那喃喃自語，反覆重複着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散開的神識在方圓百里之內，反覆巡迴，蘇辰可以確定，這片偌大的村落並無一人，也就是說落雪城是一座空城，死城，除非是被什麼人有意遮住了，在這樣一片祥和的大地上，若當真有人此般作為，也就預示着雪族已然凶多吉少。

天空沒有停止地飄着雪，奶奶身上已經覆蓋了厚厚地一層，她顫顫巍巍地像城內挪去，卻被蘇辰輕輕地拉住了。

顯然，蘇辰是此刻唯一還清醒的人，他的心底一股不詳地預感在瘋狂地生長着，落雪城城內不過是一眾凡人，與世無爭，此時此刻，若當真有人對整個雪族不利，就修為而言，那人的修為必須要在當年的月神之上，否則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月牙湖，還不被月氏一族察覺到，此外，五族之間雖然彼此孤立，零散座落在月牙灣內，但是，五族之間向來交好，不可能長時間沒有聯繫，也就是說，雪族消失的時間必然不是久遠地事情，那麼這一切的指向，也就越來越清晰了，來人不懷好意，分明便是衝著自己而來，但是，因為奶奶與九妹的緣故，蘇辰投鼠忌器，卻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敵人此刻隱身在暗處。

就在這時，黑晨的身上開始出現異動，只見一隻靈動神奇地人類手掌，自黑晨毛髮間躁動，不知何時已經跳動在天空之上，那隻手掌分明有着自己的神識，來去自如，此刻，五根手指快速地撥動着，帶着那手掌在懸空中來回飄動，像是什麼人為了什麼事來回踱步一般，蘇辰明白，那是一種迷惑與不安，而這種情形，他之前便遇到過。

“哥哥，我害怕。”九妹看見那手掌，大叫一聲，周身抖地比之前更加厲害，她不過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蘇辰雙眉一皺，心中早已燃起衝天怒火，此刻，他心疼地輕拍着九妹的脊背，目光中突然閃過森寒地殺機。黑晨看着那因不安而跳動的手掌，急地團團打轉，卻只能幹瞪眼地朝天怒吼。

“十哥兒，把九妹交給我吧。”

奶奶伸手將九妹接到自己的懷裏，聲音中分明還殘留着一絲顫抖，在看到那詭異而令人懼怕地手掌時，她原本焦躁與恐懼地心，卻突然開始平靜下來，關於蘇辰的過往，她也是聽人講過的，況且，在她和九妹遇到蘇辰時，蘇辰分明就是人見人怕地殺人魔王。

也就在這時，數以千計的生命之火，突然出現在蘇辰的神識之中，他們處在比落雪城更高的山峰之上，顯然，落雪城的一切確實是被人掩住了。

“十哥兒，如果可以，請你救下我的族人。”奶奶面無表情，卻抱着九妹向蘇辰一跪而下，出於血脈地感應，奶奶當然也察覺到了一切，察覺到了希望。

“奶奶…….是我害了你們”蘇辰頹然道。奶奶能看清蘇辰眼眸中熱烈而真摯地情感，卻衝著蘇辰搖頭道：“奶奶知道，您是仙人，受得起老婆子這一跪，奶奶也知道，你是一個善良而溫順的孩子。”

“哥哥，不要離開九妹。”

帶着滿臉地淚花，九妹輕聲地，小心地，輕輕地扯着蘇辰的衣袖，蘇辰心中一暖，衝著九妹微微一笑，這一笑便是這雪山之上，亘古未有過的耀眼陽光。是的，當年因為厲菲的緣故，蘇辰容顏大改，面容之上從此只有萬年不化的冰冷，也從此忘卻了笑容，是九妹和奶奶讓他再次體會到家人的溫暖，也重新找到了世界上最純真的東西。

記起了這些，便是記起了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也擁有了這世上最強大的力量，

“奶奶，九妹，你們就站在我身後就好。”蘇辰淡淡道，“黑晨，你來保護奶奶與九妹的安全。”

然後，蘇辰凜然而立，朗聲道：“玄尊，你出來吧，一路尾隨蘇辰到這裏，應該不是只為了做縮頭烏龜吧？”

蘇辰的聲音宛如洪鐘，在山體之上反覆激蕩，果不其然，僅僅三息之後，有一道聲音彷彿從天外傳來，只聽那人笑道：“蘇辰小友果然機敏，一下子就識破了本尊的身份，當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蘇辰正色道：“你連真身都不敢現，是要在這裏一直廢話嗎？”

那人笑道：“蘇辰小友倒是刻薄，不是本尊不願意現身，實在是本尊在為蘇辰小友着想，難道蘇辰小友認為本尊這副模樣，適合見到你的奶奶與小妹嗎？”

“你應該不是來做好人的吧？”蘇辰冷笑道。

“蘇辰小友倒是說對了，為了小友，本尊倒是不介意做一回好人，索性這一次不濫殺無辜，只為與小友做一筆交易，不知小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