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魔戒4

林千沙的心裏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聲音明顯是直接傳入她腦子裏的,當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看了眼四周,卻沒看見任何可疑人士,順便還又被那個聲音嘲諷一句之後,林千沙才不得不接受這個設定——她如同一個精神體一樣存在於她的腦子裏。

‘你是露易絲。’林千沙在心底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錯,你沒有像那些傻帽一樣大張着嘴將這句話說出來。’雖說是讚賞，但是那聲音依舊冷淡，甚至還自帶嘲諷語調。

‘那些？’林千沙微眯起眼。‘指的是誰？那些你原來也嘗試過鑽進他們大腦里的人嗎？’

露易絲似乎沉默了,半晌過後，她才開口,語氣里終於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哦，你確實挺機靈的，小女孩,難怪她會給你開後門。’

‘她？’林千沙再次抓住了關鍵點,‘她又指的是誰？以及，露易絲，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這些你暫時不必知道。’

‘暫時？也就是說，未來我一定會知道。’林千沙笑了，那捉摸不定的語氣讓她看起來格外危險，‘那麼，我現在該知道什麼？我應該知道，之前那些暈眩的debuff以及奇怪的夢，全是你搞的鬼？或者換個問法，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我是誰？’露易絲冷淡的聲音里染上了一分笑意，‘我是你的前輩，一個想被系統徹底清除卻永遠能活下來的人。至於我到底是誰，這並不重要，你現在最好也不要知道，你只用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很早以前便死了，現在也不可能在魔戒的誘惑下保持清醒。’

‘但是，我會被魔戒誘惑，也是因為你，對嗎？一般情況下，系統絕對能保證我不受誘惑，然而你，因為某種我暫時還不能知道的原因，以精神體的形式出現在我的腦海里，為了躲避系統追殺，你使用了某種手段，掐斷了系統和我的聯繫，對嗎？’

‘是，又不是。我沒有那麼強大，無法掐斷系統和你的聯繫，它確實給你了抵抗魔戒的代碼，我只是將它偷偷攔截下來，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罷了，它毫無察覺。’露易絲冷笑着。‘孩子，你難道真以為，那隨叫隨到，隨時監控你的系統，是在保護你嗎？’

林千沙沉默了，聽露易絲的措辭，看樣子，她和系統的過節不是一般的大啊……但是她說的，並無道理，雖然一般情況下系統不會出現，但是實質上，它一直都在監控着她的一舉一動，就像監視着犯人一樣。林千沙不傻，她當然知道，只是很多時候，她並不想把事情複雜化。

‘看，這個事實你一直都明白，否則，你為何不把debuff和夢境的事情告訴系統呢？只要你一開口，系統立馬就會察覺出問題所在，也就是我，然後……哼……’

‘好吧，我無法反駁。但是，我並不想捲入你和系統的戰爭，我只想完成任務趕快回家，我現在很客氣地請你離開，不然的話，後果你知道的。’林千沙嘆了一口氣，直覺告訴她和露易絲在一起是一件危險的事，已經走到如今這步，眼看就差一點她的任務就可以完成，她可不想被系統抹殺。

‘戰爭？’露易絲嗤笑一聲，‘這不是戰爭，被洗腦的傢伙，這只是反抗而已。回家？呵，你想回家？那好，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以你的智商，應該很快便能推斷出我的意思，到時候，你再決定是否將我的存在告訴系統吧。’

露易絲語氣里的嘲諷和苦澀是現在的林千沙完全無法理解的。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露易絲就消失不見了，下一秒，她眼前的景象一變，猶如驚鴻一瞥，眨眼間那古怪的景象不見了，一切又恢復原狀。

林千沙完全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清醒過來，還是被萊格拉斯叫醒的。

“怎麼，難道你還沒有從魔戒的誘惑里清醒過來嗎？看來人類是真的容易被這東西吸引。”萊格拉斯聲音裏帶着些許笑意，雖然他大部分時候說話都有些帶刺，但是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的林千沙壓根沒在意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她看了看周圍，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她身邊，只剩下萊格拉斯和博羅米爾。

“我可是剛剛才知道，當你還是一個黃毛丫頭的時候，就能射殺一隻巨型蜘蛛，而且我也是才知道，你到剛鐸是投奔親戚的。”博羅米爾用着一種很詭異的眼神來回看了萊格拉斯和林千沙一眼，聽那語氣，似乎有些不滿，也不知道他在不滿什麼。

“回去收拾一下。”博羅米爾用手指敲了敲依舊一臉呆愣找不着魂的林千沙。“下午我們就出發去末日火山，毀掉魔戒。我看甘道夫和愛隆王早就決定了將魔戒送往末日火山，叫我們這些代表來只是一個幌子，否則，甘道夫也不會邀請你這個沒有任何出身背景的獨行俠。”

“哦……”林千沙虛着眼回答，然後突然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奇怪的反應讓博羅米爾皺起眉。他以前很少做出這種類似於寵溺的動作，通常情況下他們相處模式是好哥們互相攬脖子拍肩膀還特用力，若是放在以前，博羅米爾這麼軟綿綿地給了林千沙這麼一下，林千沙早就開始吐槽反唇相譏了，但是現在林千沙還在信號外，算他走了狗屎運。

也不知道他這般故意是做給誰看。

總之，當天下午，末日火山觀光團湊齊了10人本的人數后，正式進本。因為上午的會議林千沙一直是沉默狀態，所以當她出現在隊伍里的時候，其餘人還有些詫異，經過甘道夫的介紹，眾人——除村還沒通網的霍比特人外——才知道，她就是那個風聲鵲起的獵人。

神馬？你告訴他們這個看起來沉默寡言屬性似乎是呆萌（林千沙還處於無神及自我糾結狀態）的嬌弱美女就是那個喪病的冷血爆頭狂魔？如果她殺的那些半獸人去掉“半獸”的話，那就是妥妥的反人類反社會啊！不對，在半獸人眼裏她就是一個反半獸人反社會的瘋子吧！

“克麗絲，你有什麼心事嗎？自從林谷會議結束，你就變得心不在焉。”將林千沙當成了一個不錯的朋友的萊格拉斯在休息的時候，走到林千沙面前。看着她捧着一個蘋果，卻絲毫沒有下口的意思，不由得皺起眉。

林千沙盯着那個蘋果，眼睫毛微顫，然後轉過頭，看着萊格拉斯，露出了一個毫無破綻的微笑：“心事確實有，不過與遠征隊以及魔戒無關，私事而已，雖然……煩惱了一點，不過沒什麼，我想我現在已經恢復到正常狀態了。”

也許是精靈天生的敏銳，讓萊格拉斯覺得林千沙臉上燦爛無比的微笑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偽裝而已，所以他並沒有因為林千沙的話放下心。精靈那漫長的生命讓他們無法體會到人類的很多複雜情感，畢竟人類的生命是有限的，他們煩惱的東西在精靈眼裏，無足輕重，時間會磨平一切稜角。

所以，萊格拉斯並不明白到底有什麼事能讓林千沙如此反常，並且，這種反常還持續了這麼多天。雖然他和林千沙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身為精靈的萊格拉斯不難發現，林千沙其實是一個很樂觀外向隨和的人。

但是現在她過於安靜了，讓阿拉貢他們這些並不了解她的人認為她是一個不宜交往的孤僻份子，這可對團隊行動不好。

“真沒事。”林千沙像是看出了萊格拉斯在糾結什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融入集體是一件麻煩事，我以前一個人慣了，再加上之前狀態不好，你總不能希望我突然跳起來給他們一人一個擁抱吧，他們不把我當成瘋子才怪。”

說著，林千沙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萊格拉斯笑了，從一開始他就發現，自己似乎很容易被她逗笑，明明他都是一個活了快三千年的精靈，按理說不會這麼容易被一個人類逗笑，也許她身上有一種接近純粹大自然的純真吧，精靈都喜歡這些。

很明顯，當林千沙一得知自己的任務對象之一就是一個精靈時，她馬上對自己做出了相應的偽裝和改變，首要一點就是氣質。現在看來她做得很成功，因為好感度變成了20點。

“你和那個精靈看起來不是一般的熟識啊，他一過來和你說幾句你就像死而復生一樣。”待萊格拉斯跑去偵查的時候，博羅米爾放慢步伐走到隊伍最後的林千沙身邊，對明顯找到服務區的林千沙意味不明地調侃着。

“那當然，你們這些糙漢子難道不理解女人的愛美之心嗎？”林千沙很無恥地聳了聳肩，“精靈，多麼美麗的物種啊，大自然的寵兒。”

“……女人。”博羅米爾感嘆着，“都喜歡小白臉。”

“喂，這句話你敢當著瑟蘭迪爾的面說嗎？”林千沙毫不客氣地吐槽，“順便，糾正一點，女人，都欣賞長得美的事物，但她們喜歡的可是純爺們真漢子大英雄。”說著，她還若有若無地看了博羅米爾一眼，然後很“不小心”地被他抓了個正着。

“哦？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所說的那種男人？”他盯着林千沙的雙眼。

“你是指你這個被我從三十幾個半獸人手裏救下來，跟拖死豬似的拖到河邊，受了重傷還像個傻x一樣往半獸人那沖，盡給我找麻煩的莽夫？”林千沙眉毛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

博羅米爾只覺得每個逗號前的文字都變成了一根根箭，一根又一根地射向他滿目蒼夷的膝蓋。

眾人前行的路被投奔索倫的白袍巫師薩魯曼攔截，無奈之下，甘道夫只能帶着眾人走摩瑞亞礦坑，據說是矮人金靂的表哥的地盤，絕對安全，不過林千沙敏銳地捕捉到甘道夫那滿是皺紋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憂慮。

林千沙迅速做好了戰鬥準備。

當眾人到達礦坑的時候，天色已晚，月亮在雲層后時隱時現。礦坑的石門就在眼前，旁邊是一個黑黢黢的湖，看不清湖裏有什麼，又有多深。

林千沙瞟了湖面一眼，立刻微眯起眼，一手攔下正準備拉開釣魚竿釣魚的皮聘和梅里，在這兩個霍比特人出聲之前，拿出了背着的十字弓弩，緊盯湖面，並對突然掉鏈子想不到開門口號的甘道夫厲聲道：

“開門語就是‘朋友’，別琢磨浪費時間了，這水裏有東西，而且……”林千沙話還沒說完，一個觸手突然破出水面，下一秒，早就預判到它攻擊位置的林千沙毫不猶豫地對準觸手，直接使出了破甲箭。

破甲箭的威力比林千沙想像的還要厲害，觸手幾乎被它射穿了，湖底怪物一個吃痛，往回縮了幾分。林千沙趕緊拉動破甲箭尾部纏繞的線，將它收回來。這種好東西一共就十支，沒了可就真沒了，她當然得省着用。

“而且，它已經發現我們的存在了。”林千沙盯着湖水，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