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眠
來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形略胖,頭髮有點禿的厲害,也許是跑得急,光溜溜的腦門上全是汗。
杜琳顯然是認識對方,很快迎了過去,“程哥,怎麼了?”
被稱為程哥的微胖男子顧不得擦頭上的汗,急忙拉着杜琳看他懷中抱着的杜鵑,“你還記得上次我買的這盆杜鵑吧?”
杜琳點點頭,程哥懷裏的杜鵑全名比利時杜鵑,是屬於雜交栽培品種,因為花朵大而艷麗,花形好看,並且可以全年開花,在花卉市場上很受追捧。比利時杜鵑又根據花色不同而分為不同的品種,程哥買的這盆是賽馬。賽馬一般花朵為白色,花朵的邊緣為艷粉,偶有紅色的斑點從邊緣向內暈染,看着十分好看。
“這盆賽馬怎麼了?”杜琳問道。
程哥小心的把花放在了桌上,急切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葉子和花朵掉的厲害。你看,這才開花幾天,就快要掉沒了。”程哥這禮拜一直在出差,出差前還好好地,今天回來一來,不對呀,花都哪去了?家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程哥一着急就抱着花來找杜琳了。
杜琳聽了程哥的話,又捻了捻土,心裏大概有了譜。比利時杜鵑落花的原因無非就是那種幾種,她轉頭朝着陸凌西招招手,“小西過來看看,說說是什麼原因。”
早在程哥進來時,陸凌西就已經看過了他懷裏的花。聽了杜琳的話,陸凌西很快走了過去,易航也跟着湊了過來。眼前的杜鵑其實開得挺好,就是花朵有點少,有種花期要過去的感覺。白色的面板上,立體的杜鵑花旋轉了一圈,從根繫到花株都沒有任何的問題。陸凌西瞟了一眼植物的需求,看向程哥細心的問道:“你家人是不是把這盆花和果盤擺一起了?”
程哥詫異的看着陸凌西,“小兄弟你怎麼知道?這盆花開的太好,老太太就把它擺茶几了,旁邊摞了好幾個果盤,說是襯得好看。”
程哥一說完,杜琳就無奈的笑了起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杜鵑花開時不能和果盤放一起,成熟的水果會發散出乙烯,刺激杜鵑落葉和提早結束花期。”
“哎呀,我忘記了。”程哥一拍腦袋驚呼道。
“這麼說沒別的事?”程哥小心的看向了陸凌西。
陸凌西搖搖頭,面板顯示這盆杜鵑並沒有其他的問題。
程哥放心了,大力的拍了拍陸凌西的肩膀,誇讚道:“小夥子不錯。”
陸凌西靦腆的笑了笑,杜琳看着陸凌西更加的滿意起來,她沒想到陸凌西居然這麼懂行。簽合同的時候,杜琳主動跳過了試用期,工資也給的很厚道。
“小西,明天上班沒問題吧?”
陸凌西遲疑了幾秒,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明天你來我們交接下,這段時間我怕是不能常來了,店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麼不懂你給我打電話。”
“嗯,好。”
定好了第011章奏的輕敲着,隱隱顯露出了一絲忍耐的意味。他身側的副駕駛上,銀白色的手機躺在那裏,屏幕顯示為通話中。
“阿越,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小雅怎麼也是你妹妹,你怎麼能對她這麼冷漠?我聽管家說你連見都不肯見她,你知不知道小雅有多難過?”
“這次你回國,小雅高高興興去見你,結果呢?”
“阿越,你還在生媽媽的氣嗎?你還是不肯原諒媽媽嗎?”
“當年是你父親先對不起我的,難道我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手機中的女聲循環反覆,幾句話不停的繞來繞去。顏越抑制着把手機扔出窗外的衝動,等着電話對面的母親掛斷電話。隨着紅燈轉為綠燈,車流涌動,顏越眼中的不耐微微散去了一些。他漫不經心的看了窗外一眼,開車離開了這個路口。
陸凌西的注意力並沒有在積架上面多加停留,他的心思放在了明天該怎麼和王淑秀提上班這件事上。
“快走,綠燈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陸凌西回神,遙遙看了一眼馬路對面書店的大字招牌,暫時將心事壓了下來。
陸凌西在書店買了不少的書,大部分是關於花卉種植和農業種植之類的。易航無聊的跟在陸凌西的身後,不知道這些書有什麼好看的。
當天晚上,陸凌西捧着一本關於常見作物種植管理辦法的書看的津津有味,裏面專門有一章是寫西紅柿的種植和管理。按照書中寫的,正常西紅柿的播種分為春播和夏播,春播要等到明年了,陸凌西是有點等不及了,夏播倒是時間正合適。除了播種的時間,書中還着重提到了種子的處理。普通的種子播種前需要進行消毒處理,陸凌西看了看手中的種子。他並不懂怎麼看種子的好壞,不過這些種子是上次升級面板獎勵的,應該差不了。他決定跳過消毒的這一過程。
仔細的研究了半天如何播種,陸凌西從廚房接了一根水管出來,認真的把後院的地澆到濕透。下午他和易航拔草的時候已經把地翻過一遍了。陸凌西依着書上講的,均勻的把種子撒了下去,然後小心的在上面覆蓋了一層營養土。
全部弄完之後,陸凌西飛快的洗了一個澡,晃着兩條長腿坐在陽台上,滿足的看着他的勞動成果。不知道這些種子什麼時候發芽?什麼時候結果?結出來的西紅柿會好吃嗎?他想像着小小的嫩芽一天天長大,青色的果實結出,然後一天天變大變紅,沉甸甸的綴在植株上,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來。
離開醫院的第一個晚上,陸凌西失眠了。他興奮的翻來翻去怎麼都睡不着,腦海中想着的全部都是又大又紅的西紅柿,簡直恨不得第二天睜開眼後院的西紅柿就全部長了出來。
這天晚上,同樣失眠的還有顏越。
和陸凌西因為興奮睡不着不同,顏越的失眠已經成為了習慣。凌晨兩點,顏越推開窗戶,倚在窗前點燃了一根煙。他已經記不清楚過去有多少次晚上睡不着一個人從深夜等着天亮了。葉康說他的失眠屬於一種心理疾病,必須要他自己調整過來。顏越表面上對葉康的結論不置可否,但潛意識中他是認同葉康的話的,不然也不會由着葉康這個半吊子心理醫生折騰了幾年。
顏越還記得他第一次失眠是在六歲的時候。那天父母先後從顏家搬走,偌大的家中只剩下了他和管家還有幾名幫傭。儘管之前父母因為感情不好已經分居,所謂的一家人住在一起也只是個形式,但那天晚上,面對着空蕩蕩的房子,顏越還是有了一種他徹底被父母拋棄的感覺。整整一夜,顏越都沒有睡覺,而是抱着枕頭在客廳坐到了天亮,把早起的管家嚇了一跳。
從那天開始,顏越晚上越來越多的睡不着。他習慣於晚上一個人遊盪在顏家的大宅,什麼時候遊盪累了,什麼時候再回房間睡覺。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好幾年,直到他長大開始學着控制自己的行為。
他失眠的事整個顏家只有管家知道。一開始管家擔心他怕黑,一到晚上就把顏家所有能打開的燈全部打開,到後來管家知道他失眠,一到天黑就恨不得把所有能關的燈全部關上。幾年下來,顏家的傭人都習慣了天一黑就睡覺。哪怕是他待在國外的這些年,顏家大宅的這個習慣也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