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拆遷
天光大作,日出東方。
有些迫不及待的光束在穿破黑夜的短短剎那間化開,消融在正片世界之中,照亮了連綿起伏的山脈,照亮了流着血液的即翼關。
恰逢此時,一柄虛空中的巨刀落下,用巨大的轟鳴聲歡迎東方日出。
無數血紅色的沙粒與大地上數不盡的殘肢斷骸飛起,位於這刀鋒之下的拓跋頑石臉色蒼白到了極致。
遠方是盛唐五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前是虛空中已將他徹底封鎖的虛刀,而他才是這五人真正的背景。
他不想淪為背景,但此時他除了做一塊真正堅不可摧的頑石卻別無他法!
刀鋒落下,大地震動,虛影中的巨刀消失不見,拓跋頑石的身軀上出現了數道裂痕,嘔血不止。
血液在即翼關門前不是什麼稀罕玩意,所以沒有人會去關注他這位大荒聖殿排序第一位的荒刀客到底吐了幾斤幾兩,無論是大荒人,還是盛唐人都在奮力廝殺着對方。
流血的鋸齒城牆之上,隨着李毅五人進入其中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撤退,而大荒人也終於可以在即翼關的城牆之上站住腳。
只是當他們看向即翼關內部后,忽然發現似乎即翼關仍舊未被破掉。
即翼關內的建築都極有講究,在開戰後即翼關內的上下將士便開始佈置關內的一切對敵措施。
而登陸即翼關的大荒人,則要穿過即翼關內的層層壁壘,方才算真的破了即翼關。
這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但已經踏上了城牆,大荒人沒有理由去退縮。
沒有理由的下場,便是血染雄城!
數不盡的荒人衝進即翼關中,數不盡的荒人死在即翼關中。
盛唐將士完全不似撤退,步步為營。陣陣為陷。
這場緩慢的追逐戰足足持續到了正午時分,即翼關內被鮮血塗抹,盛唐駐守大軍終於在大荒強者盡出的情況下被逼出了即翼關。
然而,似乎大荒人並不滿意這個結果,他們打算在即翼關外的盛唐翼州內與即翼關駐軍來繼續較量。
盛唐大軍撤出十里之後,大荒組織的突襲部隊終於衝出即翼關,只是在半途中他們遇到了即翼關電掣營的三千鐵騎。
三千鐵騎本在守城中毫無作為,全營上下的將士早已憋了太久的怒氣,此番出擊當真如若風馳電掣。
無論何等修為的大荒人,只要沒抵達命玄。在鐵騎如同鋼鐵洪流一般的衝擊下都落得個個支離破碎的下場。
盛唐即翼關電掣營只用了短短的一個時辰,便將大荒追擊鐵騎徹底擊潰,這也徹底宣告即翼關上下將士從容撤退!
留給了大荒人一座血城!
…………
接近黃昏時,天邊紅霞映紅了正片世界。
原本是盛唐的哨卡中聚集滿了大荒強者,靜默等待。
不過多時,木門被嘎吱一聲推響,伴隨着間隔極長的咳嗽聲音,邵東華走出了哨塔,一腳踏在了鬆軟的泥土之中。
紅色的陽光透過枝繁葉茂被剪碎映在了邵東華那張剛毅的臉頰上。數十位大荒強者跪拜下來。
邵東華自然接的起這跪拜,他看着眼前一張張臉頰道:“即翼關已破,剩下的事情白痴都會做。”
眾人默然,邵東華轉身離開哨卡。
沒有人去阻攔邵東華。只是看着他的身影在切碎的光線下漸行漸遠。
當邵東華徹底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中后,大荒的強者們站起了身子,騎上最快的駿馬,奔向即翼關。
他們知道大荒只是完成了第一步。而第二步要做的是掃清翼州,一旦他們完成了這項任務,那麼聖殿便能離開身旁那道恥辱性的永河。來到盛唐翼州紮根。
走遠的邵東華自然也知道大荒人要做什麼,但他毫不關心,因為他也有很多步驟要一步步落實,第一步便是要去聖殿拿到《盛典》!
…………
血色暮光同時也在灑向即翼州接近即翼關山脈中的某座山巔。
文清風帶着他的下屬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天一夜,他們等來了盛唐大軍的撤退,等來了即翼關已破,但卻沒等來他們想等來的人。
文清風很希望盛唐大亂,只是當看到盛唐大軍有條不紊時,忽然心中一抖,他明白了盛唐的未來策略,但不確定他能不能等來他想等的人。
盛唐的決定讓他感到震撼,他莫名的想起了他在盛京的閨女,暗嘆一聲:“果然長大了。”便令人拿出了紙與墨,書寫了一封信。
信中的內容仍舊很簡單,只是三個字‘有魄力’。
文清風不知道文晴嵐會回答自己什麼,但卻覺得這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盛京皇宮一役,文清風沒有殺掉文晴嵐,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他的女兒,更多的原因是文晴嵐是一個女人,一個很愛很愛唐胤龍的女人。
文清風知道女人的弱點,明白文晴嵐不會認他這個父親,但因為想要報仇必然會與他建立聯繫。
這種聯繫越發頻繁后,她便會越發的想念她那丈夫,而想念丈夫便會滋生她內心中的仇恨種子。
一旦仇恨徹底蒙蔽她的心智時,她便會做出一些蠢笨的事情。
文清風便在等待文晴嵐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文晴嵐便會做出來,比如利用盛京的秘密勾引自己上鉤?
而在適當的時候公開他與文晴嵐的關係,也是另一種利用文晴嵐擾亂盛唐的方式。
有了這兩種雙向選擇,文晴嵐活着自然要比死去有用的多。
想到這裏后,文清風的心情略有好轉,只是看着沐浴在紅霞之中卻格外殷紅的即翼關,想不透李毅大將軍到底要去哪裏?
…………
大荒部隊在佔據即翼關后,便開始了清理與打掃。
即便荒人嗜血,但空氣中這種腐臭的血腥味道還是讓人聞着便幾近做嘔,更何況這味道大多來自他們的同胞。
佔領即翼關的大荒人沒有什麼興奮之情,尤其在打掃戰場時,他們幾近悲痛欲絕。
隨處可見橫七豎八的荒人戰士的屍首,隨處可見塗抹在灰牆上的鮮紅,更隨處可見的是腳下彷彿匯成小溪,帶着溫度的荒人血液。
慕逐武便是打掃戰場的荒人戰士其中一員,他參加了這次即翼關的總攻,看到了許多這一輩子都無法想像的事情。
他彷彿在這一夜后迅速成長了起來,學會了一些戰場上必備的素質,比如麻木,比如冷靜。
他便這樣麻木而冷靜的整理着身前的屍首,盡心儘力的將一些殘肢斷骸拼湊起來,希望他的同胞死後能留個全屍。
這種工作進行到最後時,慕逐武覺得他的體力已經透支,不由得坐了下來,卻發現了不遠處百花盛放的小花樓。
他覺得這石樓很怪,便走到了小花樓前推開了裹着殘破軍服的木門,走進了其中。
小花樓中很乾凈,很整齊,還有一種淡淡的香味。
他在盛唐書院時聞到過這種味道,這是盛唐女人奢侈的胭脂水粉味道,於是不免想到了先生提過的那個女人。
慕逐武心中忽然忐忑,他想起了大荒中應該有很多部落在暗中還是效忠祈雲部落,也等於效忠叫做楊清的那個女人。
這些部落中似乎包含了生他養他的部落,他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所措。
直到有人喊道:“小武,你在做什麼?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慕逐武抬起頭,看到了敞開木門外的同胞,走出了小花樓,卻一邊幹着活。一邊看着即翼關沙地上的鮮紅陷入了繼續莫名的胡思亂想。
只是他打掃着這血腥的雄城時,決計不會想到有幾位盛唐正在他們的腳下,酣暢淋漓的吃着涮肉。
即翼關地下有地道,不止一條,但李毅等人所在的這條,卻是最為隱秘,並毫無退路的一條。
因為這條地道直通大荒十萬荒山,並不通盛唐。
地道用黑色頑石壘砌,被盛唐巧手的工匠們修的整整齊齊,一路上的油燈,散發著昏暗的光芒。
在已經被徹底封死的地道入口處有一座石室。
石室內沒有任何花哨可言,只有一應的生活用品,當然這些生活用品其中包括了食物。
楊清像在小花樓中切着羊肉片,因為這次切的極薄,所以落刀后羊肉片自然打卷。
在他身邊是五個盛唐老爺們,正蹲在只有腰身高的矮桌前吃的酣暢淋漓。
王大牛最能吃,他用筷子夾起厚厚一疊羊肉卷放入滾燙的湯鍋之中只是涮兩下,便順勢夾出,然後送入口中,不給其他人半絲機會。
四人很快也學會了這一招,只是累了楊清一盆肉一盆肉的往桌上放,轉眼便消失不見,又要繼續切。
吃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后,眾人開始有人放下筷子,張小刀聞着這股子羊臊味,摳了摳鼻孔:“大將軍,我們真要去聖殿?”
李毅放下了筷子,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是啊,這裏直通大荒。”
張小刀挑着眉頭道:“還有誰去?”
“沒了,就咱們六個。”
張小刀挑眉道:“去敢死?”
李毅搖了搖頭道:“不是去敢死,是去拆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