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決戰千蓮湖

六十五 決戰千蓮湖

千蓮湖並沒有一千種蓮,千蓮湖只有一種蓮,叫作王蓮。

千蓮湖並不大,形為橢圓,極長處兩岸相距約莫百五十丈,因此又叫作千蓮池。

湖也好,池也好,無舟無渡,無廊無橋,便就王蓮碩大的葉片也只圍繞水畔團團簇簇綴了一圈,其間碧水如鏡面。

卻又怎生飛渡?

仍是風和日麗,春光明媚,當無數的人趕到千蓮湖的時候,千蓮湖畔已經圍了無數的人,聲震百里,勢已鼎沸——

湖中心,有二人。

一是方小侯爺,持遊子劍,雄姿勃發!

一是慕容公子,持問心劍,長身玉立。

碧水如鏡,相對形影。

傾城絕世,但求平生一知己,慕容公子是方殷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是以方殷鏡心蒙塵,道途受阻,慕容公子不忍見,慕容公子是要幫助方殷,搬開那塊石頭。

唯此一戰,唯此一途。

方殷不能說什麼,用感動,恩德,情義,厚愛,這樣的詞彙都顯得太過單薄,方殷只能接受,同時銘記在心:“慕容兄——”

公子一笑,出劍。

冰魄孕養之心,冰玉所生神髓,多少年了,千古第一奇劍問心大放異彩,終是再次呈現於世人眼前:“哇!”

還是那句話,站得高,看得遠,關於問心劍的神奇之處還要是交給神主之友七刀闡述——

厲一刀:“那就是問心劍嗎?那就是問心劍嗎?”

厲二刀:“是的大哥,你沒有看錯,一劍五光十色,道盡人生百態。問心劍,本就是一把透明的劍。”

厲三刀:“非也,二哥,莫得如此之說,只以天光照映之下。那劍才是透明——”

厲四刀:“看!看!快看!赤橙黃綠青藍紫,那劍是有七種顏色!”

厲五刀:“一劍穿心!”

厲六刀:“哎!這下厲十四可要慘了,說白了我還是很同情他,儘管他並不值得我同情。”

厲七刀:“問題就是,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在這裏打起來?”

厲六刀:“那還用說。自是為了神主之主,爭風吃醋,致使手足相殘,兄弟反目,我就說從來女人都是禍水。尤其是像神主之主一樣,長得禍-國-殃-民的那一種!”

厲五刀:“六弟,在神主面前,我們不可以說神主之主的壞話!”

厲四刀:“咦?神主之主呢?我似乎有許久都沒有見到神主之主的本體,不是本尊,難道說她走失了?”

厲三刀:“噓——後面。”

厲二刀:“我猜想我們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龍教主已經走了,在不費吹灰之力的情況之下擊敗了不自量力的厲十四之後,走遠了。”

厲一刀:“厲十四。簡直是在搞笑,比他哥厲十三那個蠢才還要愚蠢一百倍!”

“一千倍!”

“一萬倍!”

“一百萬倍!”

“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很同情厲十四,雖然說同情心泛濫那是女人才有的通病。說到底同情弱者這件事情那是人類的天性,儘管厲十四並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所謂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不知道厲十四還有沒有遺言沒有交待給他哥厲十三?”

“我還是很奇怪,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在這裏打起來?”

“難道說神主之主和慕容公子私通,給神主之主夫。也就是厲十四戴上了一頂綠。”

“帽。”

“咦。”

“大。”

“你。”

“怎。”

忽然之間,七人之間完全失去了聯繫。

自是神主。動了神怒,七個小矮人面面相覷。也只能是自言自語,集體陷入驚慌恐懼:“哇!”

……

一劍五光十色,何其絢爛美麗!

那是眾人眼見,方殷只見一支透明的劍,直直刺向自己的心臟——

水碧綠,劍碧綠,此時水賦劍形神:“波!”

一劍揮過,形神俱滅。

劍至。

迫及髮膚,心已刺痛,枉死貴生本是一劍,一劍問心!

方殷退。

動極而靜,快極而慢,這一劍方殷原來躲不開,現下還是躲不開,何況慕容公子這一次是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只以足尖一點,人是飛身後退,一點一點一點,湖面微起漣漪。。。。。。

若是數月之前,這一劍已是穿心而過,只因這一劍動靜相宜,虛實莫辨,極慢又是極快,如若曇花一現,恰好能夠騙過方殷的眼——

一隻蝸牛在趕路。

一隻烏龜用閃電般的速度超了過去!

一般,動作緩慢,行動遲緩,路邊坐着一個人在看——

烏龜並不會嘲笑蝸牛,蝸牛也不會崇拜烏龜,只不過人有想法,並且是大發感慨:“哈哈哈哈哈哈哈!”

便即大笑,長身而起,準備回去把這件事情當作一個笑話來講。

渾不覺,腦門正中趴着一蒼蠅。

蒼蠅沒有想法,也不會大發感慨,因為這是一隻鄉下的蒼蠅,這是準備順路搭個便車,去城裏見見世面。

但很不幸,扒車總是有風險的:“啪!”

蒼蠅很討厭,沒有人喜歡:“啪!”

煩也不勝煩,左臉換右臉:“啪!”

一般,動作緩慢,行動遲緩,就在巴掌噼啪落下的當口蒼蠅吃了個飯沖了個涼又小了個便,這才哼哼嘰嘰唱着歌,慢吞吞地飛走了。

這件事情,也可以當作一個笑話來講。

這一劍,極慢又是極快,如若天上明月,可以仰望以為靜觀——

不覺瞬息千萬里!

蠅蟲眼中拍落的手掌,慢如烏龜悠閑之踱步。所以說快與慢只是相對而言,並且無法超脫個體認知的局限——

也是終歸,無法超脫時間與空間的法則。

方殷退,蜻蜓點水,一點一點。點點漣漪。。。。。。

公子進,人劍合一,水痕筆直一線——

直若那劍,帶着公子前行,問心無穗,公子便是劍穗——————

又若燕尾。剪過春水——————————————————————————————

一條淺淺碧痕,穿過波光水暈,那畫面很美。

劍是不離不棄,如影隨形,但始發。終至,距離已被拉長,時間爭得一線:“咻!”

方殷再出劍,遊子斬問心!

那一劍無名,只以橫切之勢,掉頭迴環橫斬:“嗤——”

問心至剛強,問心至脆弱,天下任何一柄劍都是問心的剋星:“嗤————”

公子劍微收。遊子斷春水:“嗤—————————————————————————”

“轟!”一道雪白水牆,突兀亘立湖面:“嘩!嘩!嘩!”

公子輒止,止於前。

方殷輒止。又進,若離弦之箭:“嗖!”

穿牆而過,一劍直刺!

直取咽喉!

仁劍!

彈指花開落,一心數流年,遊子,仁劍。天地為我師,我為天地師——

仁劍。至簡,出即予奪生殺。快速果決狠辣!

以殺止殺!

方殷這一劍,已盡得夫子劍意神髓,也是一般全力出手毫不留情:“呵!”

公子微微一笑,隨手揮過一劍——

足歷之劍。

足歷之劍,思辨之劍。

人之一生,只以區區生死二字又豈能道盡,是與非,對與錯,成與敗,得與失,一切意味盡數蘊於足歷劍中——

足歷一劍,變化萬千。

問心驟然光華大作,亮若熾日燦若霞光,映得萬物,只於一身!

是天是地是海,是山是水是雲,是草是木是藤,是花是鳥是蝶,一時色彩斑斕,繁複變幻千萬,美艷不可方物,瑰麗怎得盡覽——

是那足歷一劍,惟以問心使得。

在那一劍之中,是有浪子的不羈,豪俠的狂放,是有英雄的落寞,隱士的洒脫,是有帝王的權謀,官商的狡詐,是有文人的酸腐,戲子的善變。在那一劍之中,是有稚子的天真,老朽的睿智,是有青春的激昂,少年的飛揚,是有懵懂的情懷,青澀的愛戀,是有美好的嚮往,選擇的無奈。甜蜜的笑容,辛酸的淚水,平淡的幸福,深沉的嘆息,如此種種,種種種種,一劍道盡人生,貫穿世間百態——

你自看他不清,便就道他不盡!

是那足歷一劍,世間至繁之劍——

方殷無視,以簡破繁!

此時公子已然不見,面前只有千劍萬劍,方殷無視,只作未見,任他百態千花萬象,眼中只一微凹頸窩:“嗤!”

“嗤!嗤!嗤!嗤!嗤!嗤!嗤!”帛裂,衣破:“嗤!嗤!嗤!嗤!嗤!嗤!嗤!”

只作未見是虛,萬劍凌遲是實:“嗤!嗤!嗤!嗤!嗤!嗤!嗤——”

只手一揮,萬道劍氣,吹毛斷髮,衣作萬縷:“轟!”

千蓮湖畔,轟然大亂!

說來話長,轉瞬之間,眾人只見得公子一劍揮過方殷直似“轟!”地炸裂,暗紅碎緇衣共着杏黃碎搭膊已如漫天花雨飄飄洒洒:“嘩——”

無妨,無恙,這時方殷就是無禪,只以劍氣奈何不得:“破!”

但見那精赤上身,好生一個棒小伙,好似一隻魯莽野豬,萬花叢中平趟!闖過!

是的這樣形容有些粗鄙,但足歷之劍,本就是破不得的,就好像野豬拱食漿果總被荊棘刺,就好像狗熊偷吃蜂蜜總要捱蜂蟄——

也只能倚靠自身,皮糙肉厚了。

你自思辨,我偏蠻幹,不講道理,就是蠻幹,讓你秀才遇到兵,有理也是講不清!

然是非對錯易辯難辨,然成敗得失只在轉眼,縱然曾經滄海,滄海不過一粟,於生死之間一切的一切仍不過是過眼雲煙——

只以不破,才得以破,才得換來,寡聞之劍。

裁決之劍。

寡聞之劍,亦為至簡。

只一劍。

又問心。

公子現身,手持問心——

是寧,是靜,是恆,是定,似是早已立在那裏,等了方殷很久很久。

問心已然不見。

所有顏色驟然失去,問心匿於天地之間,已為花間花蝴蝶,已為竹上竹葉青——

看不見的劍,才是最危險。

遊子劍至。

公子不動。

及喉寸許,又不得進——

如若彼時,心又刺痛,這一次是方殷主動送上去的,這一劍刺下去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方殷死。

公子未必。

世間之事,世故人情,只以一生一世,無人可以足歷。

但以多聞,足知寡聞,足矣——

“哧!”

不得寸進,便即進尺,方殷沒有猶豫,一劍刺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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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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