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遇
八年前。
慕容府傳來喜訊,慕容家長子慕容翰協助父親處理朝中事務,年輕有為,得到皇帝嘉獎,賜予兵部侍郎一職。之後,慕容鈺回到慕容府,連同司空泓、容妃和長子司空渙、禧妃和長子司空湛一起來慕容府慶賀慕容翰受皇帝嘉獎獲得兵部侍郎這一職位。
慕容府又名為右相府,慕容家與趙家一個為右相一個為左相,都是自北齊建國以來一直輔佐皇帝的重臣,在朝中,左相趙合德和右相慕容詢無疑都是朝中最重要的人物。慕容詢的妹妹慕容鈺如今又是皇帝司空璟的妃子,這樣一來,就能為慕容家的地位和權勢更加鞏固和壯大。
容妃和禧妃與淑妃是在宮中時結交的姐妹,這次慕容翰當上兵部侍郎,容妃和禧妃自然要前去慶賀。在大人們紛紛說出祝福的話語和送上豐厚的大禮時,皇子們就沒有被人太在意了。又加上這裏是慕容府,雖然說是皇子,但畢竟年齡還不太大,一旁隨別人去打鬧也就不大被人在意了。
雖然說司空湛的母親被冠為妃,但實際上卻並不大受皇上寵愛,只是因為誕下了司空湛這個兒子,才封了她妃的名號。正是因為母親的緣故,司空湛在皇宮中得不到父親的愛,也不被人看好為太子的最佳人選。但好在宮中並不是同死水一般冰冷,待他好的除了他的母親就只有他的三哥司空渙。當今宮中最受寵愛的女人只有淑妃慕容鈺,雖然容妃不如淑妃倍受寵愛,但由於她的兒子司空渙從小聰慧、博學多識,受人喜歡,所以許多人認為他和司空淵、司空泓都是最佳的太子人選。
八年前,司空湛十二歲,司空渙十五歲。
兩人行走在慕容府的紅柱綠檐的長廊上,自己的母親此時正在正廳與慕容詢和慕容翰不時地說著話,內容無非是祝賀的話語和最近的近況。司空泓卻仍舊還在慕容鈺身邊,所以沒有跟來。兩人畢竟都還是孩子,身上還暫時沒有體現出來過早出現的成熟氣息,所以才沒再有想辦法去打聽別人的事情。
一路上並沒有太多人,來往的婢女小廝即使突然出現大都是匆匆忙忙的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今日府上來了如此多的貴客,若有絲毫怠慢這些人自然是擔待不起,再加上達官貴人送禮無數,如此情況當然是忙不過來。許多婢女小廝見到兩人都是匆匆的行了個禮,然後就加緊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三皇子,容妃娘娘讓您過去一趟。”容妃娘娘的貼身宮女找到兩人,有些着急地對司空渙說道。
“六弟,帶我先回我母妃那一趟,稍後我再過來。”說不定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司空渙不敢猶豫,連忙隨宮女去了正廳。
餘下司空湛一個人,他不由得有些落寞起來。雖然只是孩子,但司空湛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真正所處什麼樣的地位:不受父親寵愛,自己也沒有什麼可以拿的出手的本領。想到這兒,他不禁握緊了拳頭。
遠處傳來一陣歌聲,聲音柔和而飄渺,司空湛不由的開始尋找着這個聲音的來源。
“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竟是有名的春怨,細細品味起來,還帶有着一絲難以化開的憂愁傷感。
順着這個聲音,司空湛撥開一層層擋着他前進的樹木枝葉,之後才發現,一座不大的院子內,一個女孩正站在一株梨樹下淡淡的唱着歌。女孩身着一襲白衣,大約**歲的樣子。突然見到司空湛,竟沒有絲毫的慌張,反倒是十分平靜,歌聲也停了下來。
“為什麼你會唱如此哀怨的歌?”司空湛望着女孩,漸漸開口。
“因為姑母,姑母很久沒有回家。可是今天我一看到她,雖然她表面上在笑,可是……可是她的眼睛,在哭。”白衣女孩回答道。
司空湛為之一震。如今雖然慕容鈺還是寵妃,可是還是大勢已去。現在皇上無暇顧及她,政治形勢又十分嚴峻,據說慕容鈺前些日子收到太后和皇后的打壓,想來日子定是沒有以前好過,但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竟可以根據人們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來察覺並知曉他們的心情。
好一個細心之人。
“你又是誰?為什麼,你的眼睛也在哭呢?你活得很苦嗎?”白衣女孩再次開口,並緩緩向司空湛身邊走來。
司空湛怔住。
從來沒有人可以知道他的心情變化,他是一個不受寵愛的皇子,生活有時都要小心翼翼,連與他最親近的皇兄司空渙都不一定知道他的心思,更何況是外人?
“我叫慕容瑾,你呢?”女孩大方的伸出自己的手,司空湛微微一愣,隨即便回過神來:“我叫司空湛。”回握住女孩的手,竟然他感覺十分溫暖。
慕容瑾開始拉着司空湛在慕容府內奔跑起來,司空湛此時似乎都忘了身在何處,只知道自己的眼中滿滿的都是這個女孩,慕容瑾就這樣帶着司空湛從後門跑出了慕容府。
兩人跑到附近的街上開始嬉鬧起來,慕容瑾束起的墨黑的長發和她腰間佩戴的白玉葫蘆在奔跑中一下又一下的擺動着,陽光灑在女孩的身上,看起來就像是落入人間的仙子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慕容瑾的奶娘出來喚慕容瑾回去,而禧妃也派人出來尋找司空湛,兩人才有些依依不捨的離開。
“她是誰?”望着慕容瑾遠去的背影,前來的司空渙好奇地問道,因為隔得太遠,他沒有看清慕容瑾的樣貌。
司空湛的心有些慌張起來,似乎是想守着這個秘密一般,他撒了謊,回答:“是誤入慕容府的葉將軍家的二女兒,葉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