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劉柳順，開門！”一個聲音不耐煩地喊道，聽得出是剛剛打牌被氣走的那個牌友。若不是有一道鐵門擋着，估計整棟樓的聲控燈，這個人給都被吼亮了吧。

劉柳順猛地一回頭，瞪大了眼睛：“張剛強？你怎麼來了？”

“怎麼了？哼，你還敢說怎麼了？可笑啊，你在打牌時這麼侮辱我的人品——還怎麼了？！”聲音越說越激昂，越說越亢奮，也越說越是使劉柳順感到不安。

“張剛強，我警告你，不要來打擾我！不就是打牌被我侮辱了你的人品嗎？好！我對不起！可以了嗎？！”劉柳順有自己的方法制服他。

張剛強聽上去更憤怒了：“你對不起我？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你的道歉了？老子不稀罕，劉柳順，我告訴你，不管你的身份地位怎樣怎樣的高，老子都要定你人頭了！”

劉柳順雙腿一軟，癱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劉柳順？劉柳順？哼，你不會是害怕了吧？你有什麼好擔憂的呢？你的女兒嗎？哈，沒事的。她會陪你一起下地獄！”門的另一端，聽得出張剛強並不知道劉柳順已經陷入了昏迷。

而a-973，則迷惑地看着劉柳順，隨即輕浮地一笑，俯下身來，對劉柳順耳語道：“原來，像你這種廢物，也知道害怕……”

其實陳小雪早就醒了，剛剛一直在裝睡，這下聽到聲響，不管怎樣，還是起了身：“媽媽昏倒了嗎？”

“噓……你別大聲，門外的那個張剛強，估計還沒走開呢。”a-973嚴肅地看着小雪，“我們離開吧，你媽媽會得救的，張剛強他不敢，不敢殺你媽媽。”

“有誰知道他會不會殺？不要怪我太心軟——就算她對我不好，但她也是媽媽呀……a-973，你是我的臨時媽媽，你應該負責我的安全，當好我的媽媽。所以我命令你——救我的媽媽。”陳小雪心軟了。

a-973愣了愣，隨即眼睛一眯——“這樣么？”

門外的張剛強竟然沒了反應，陳小雪顫顫巍巍地睜大瞳孔：“他……他是不是……？”

“你別以為他就這麼死了，不可能的。”a-973感嘆着陳小雪的天真，“除非有人給他一錘，砸暈他，但這種幾率很少。又或者……”a-973的眼中忽然閃爍出一種耀眼的光芒：“我們的人來了。”

“你們的人？又不是黑社會，更不是諜戰片……”陳小雪對它的話表示質疑，“到底是什麼意思啦？”

a-973：“就是來抓你媽媽的人，它們會搞定一切麻煩。”

陳小雪嘆口氣：“但願她痛改前非，回來繼續做我的媽媽，一個負責的媽媽。”

門被輕鬆地打開，就像鑰匙本就插在上面，只是某人扭了一下而已。

【茲茲……a-973，我們來了，犯人……不，是小孩的媽媽在哪兒？】一個機械人靈活地扭了扭腦袋，把手從鑰匙孔里拔出來（沒錯，這很令陳小雪吃驚）。【我看到她了，不需要問了z-072……你真是不喜歡思考啊。】另一個機械人已經走到了劉柳順的身邊，【哎呀，真是一個美女呢。】那機械人讚歎着。

“放開你的臟手，機械人z-071，別以為你智商比它高，你只比它快一小時製造，而且還是山寨的——怪不得思考不正常。”a-973不滿地蹲下，警告那個無聊的機械人。

【茲茲……我z-071隻是一個可愛的機械人……思想很健康的！】那機械人不好意思地埋下頭。

【別這麼說，其實大家都懂，哈哈！】忽然，又從門外走出了一個機械人。

【z-073你高興什麼？不就是出自陸教授的手生產的嗎？】z-071不滿地反駁。

【我啊，是在笑a-973的警惕。】

【是嗎？也是……小姑娘，a-973可是最新產品，會自動更新程序，茲茲……你可享福咯！】

【茲茲……是啊是啊，973可是一個吉利的數字呢！還是a級機械人呢！】

“閉嘴！你們這群可惡的傢伙！”a-973咆哮着，“被封為z級是你們的榮幸！陸教授曾不停地對我說你們的無用，我還不信，一直說你們很優秀，讓他相信你們，不拆除你們，去做垃圾桶什麼的！身為你們的恩人我對這件事一直隻字未提。可是呢——結果還真是這樣！真是令我失望！”

幾個機械人不好意思極了，只好默不作聲地開始工作（工作細節本人概不講述，各位敬請想像自己的生日蛋糕被打包的樣子，反正幾個機械人就是這麼做的）。當z-073將“禮物”完美地打包進了透氣的盒子中，並完美地打了個粉紅的修真蝴蝶結時，z-071終於發出了一聲長嘆：【ok，我們可以走了……a-973，還有陳小雪小姐，你們需要在這裏茲茲……簽個字……茲茲。】話是這麼說，但手卻不是這麼做的，z-071的吐紙機好像出了什麼問題般，一直都吐不出紙來。

“你怎麼了？”a-973終於發問。

【茲茲……卡着了……】z-071歉意的對陳小雪報以一個歉意的微笑，【真是抱歉，小姐……茲茲……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早知道這一點不就行了嘛？”a-973怒氣沖沖，“叫你塗潤滑油你不知道，現在後悔了吧？”

【……我估計快死機了，下次開機應該會是在五年後……茲茲。】z-071十分抱歉地摘下自己頭上那頂可笑滑稽的帽子，【很感謝各位對我一年來的照顧，再見了，各……】z-071還未說完最後一句話，便不動了。那頂帽子也就卡在了它的手上。

【還能怎樣？他死機了！劣質產品嘛……】z-072沒好氣地說。

【我們也該走了，再見了……小雪小姐……】z-073頓了頓，隨即，又將目光向a-973看去——【當然啦，還有……我們的恩人啊！】

a-973愣了愣，隨即溫和的笑了：“別以為我就會這麼原諒你！”

【當然啦！還有小雪小姐。】z-073又“叮叮哐哐”地走到了陳小雪的身邊，【這頂帽子送給你，留個記戀！還有啊……】z-073悄悄湊到小雪耳邊：【其實z-072隻是不善於表達，它也很喜歡你的……】

【z-073！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沒有啊，對嗎？小雪小姐？】z-073若無其事地看向陳小雪。

“嗯！對啊！”陳小雪笑得很燦爛。

【那麼，再見！】兩個機械人拖着劉柳順和z-071，離開了陳小雪的家，不見了蹤影。

陳小雪仔細地看着手中的帽子，大紅色和深綠色毫無組織地搭配在一起，使她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那位一死機就要死五年的可笑機械人z-071。

而身旁的a-973發著呆，正在晶片中記錄著什麼……

3012年3月27日：

我認識了陳小雪：我的新女兒。她很天真，很可愛。對z-071等機械人保持友好，這是令我十分驚訝的。第一次，感到我的職業生涯不再枯燥，並對明天的生活充滿期望……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新女兒。

機械人：a-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