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覺醒之途！
而凌無雙聽得誅皇的話，頓時背脊都是一抖，被雷得里焦外嫩。
但細細想來，這誅皇之於她與樓君炎來說，的確是不知道祖宗到哪一輩去了，且他那急切卻是肅然的口氣，在這個時候，也着實是讓人也不自覺嚴肅。
樓君炎對着誅皇那銳利逼人的眼神，神情清冽無波，稍作一頓之後，才淡淡啟唇道，“究竟是何等血脈，本君不知，也不重要。”
對於樓君炎來說，不管是什麼血脈，他都只是自己，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非凡獨一無二也好，平庸也罷，他都只會按照自己的步伐而行，不會受到任何的干預。
誅皇巨大的虛影忽明忽暗，見得他定定地注視着樓君炎，眼中之中的威嚴銳利逐漸褪去，驚喜詫異也慢慢收斂，那眼神，就彷彿是一個垂暮的老者，只想如何能將最好賜予給自己的後人。
也是許久之後，才聽得誅皇沙啞而蒼古的聲音響起，壓抑着有輕微的顫音，在偌大的空曠祭台之間徘徊震蕩，“天不亡我神族，天不亡我神族啊。”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道和與雲木塵對視一眼，欣喜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誅皇意識形成的高大身影明顯在逐漸黯淡，他飄渺的眸光轉而落在雲木塵與道和身上，淺而緩的語氣不失威儀，“想必你們此番前來，也是為了此子吧。”
“正是。”雲木塵肅聲回應。
誅皇意識氣息浮動不穩，風雲上古的一代神王大能，此時虛弱地似乎隨時都會土崩瓦解，卻是極為正經地緩聲道出一句話來，讓道和與雲木塵皆是一驚，“本座，謝過兩位。”
“不敢。”
道和雲木塵兩人對視眼，異口同聲。
凌無雙眉梢輕揚，對於誅皇的如此重視也是頗為驚異的，於是轉眼暗自瞅了身邊的樓君炎一眼，蠕蠕唇瓣欲言又止，見得他修眉緊蹙似乎在深思什麼的狀況，最後還是沉默了下來，靜靜站在他的身邊。
雲木塵花白鬍須抖了抖，仙風道骨的身軀正對誅皇的虛影而立，狠抿了唇后肅然道，“誅皇神王，老夫此次擅闖神族遺迹，也實屬無奈，聖嬰再度出世，魔族，北冥世家，風都氣焰與日俱增，亡靈界面也隨時都面對着崩裂逆襲的可能性。”
雲木塵言語誠懇，給誅皇大致講述了一下如今神魔大陸的形式，“神族隕落，群龍無首，靈島後人也是所剩無幾，獨剩我南嶼實在是難當如此艱巨大任，且如今沒落至此，才不得不冒險一試。”
“聖嬰。”
誅皇的語氣越發模糊，言罷一聲輕呵，似譏諷，似無奈。
凌無雙也是時插上一句，詢問道，“誅皇神王可是有破解之法？如今的形式不容樂觀，但短時間內，我們也根本不敢輕易靠近冰封王座，所以可有暫時克制魔族大軍反撲的辦法？”
冰封王座即使是她知道在什麼地方，但如今的情況也是不能輕易去碰，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所以，為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再謀反擊之計。
“冰封，王座。”誅皇被凌無雙的話吸引過眼神。
他慢慢投射而下的眸光若是汪洋大海般，將她籠罩其中，似能包羅萬象，“孩子，除非是達到神王境界，不然，切記不要靠近那件東西。”
凌無雙甚是乖巧地點了點頭，但隨後卻又聽得誅皇望向樓君炎，似乎悵然輕笑着再道一句，“而且，普天之下，怕也唯有他能。”很明顯，那前面一句也是針對樓君炎而言。
“為何？”樓君炎終是開口，提步朝前一邁。
誅皇只是看着樓君炎欣慰一笑，沒有直接回應，或者說，似乎沒有了力氣再來多回應上一言一語，他垂眸望向眾人，龐大的虛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透明化，“本座早就是個已死之人，只是心有不甘我神族億萬基業毀於一旦，留得一絲意識苟存於世，但也不枉我千萬年的等待，蒼天垂憐。”
想要縱聲大笑，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凌無雙幾人相視交換個眼神，聽得這話，心中亦是忍不住生出一陣悲愴。
“你，過來。”
這幾個字都顯得有些斷斷續續，飄蕩而出在空曠的祭壇上。
“過來。”已經是氣息奄奄微弱得可以忽略，能明顯地感覺到誅皇的虛影在崩潰消散的邊緣。
雲木塵與道和甚至於不敢再大聲說上一言一語，似乎一個風吹草動，就會讓耳邊傳來的虛弱話語戛然而止，他們心中亦是明白，誅皇的這抹意識快要消散了。
樓君炎緋紅薄唇微抿成條弧線，眸光深邃，緩步朝前而去，墨衣長袍，赤發飄飄揚揚，欣長精壯的完美身軀筆直傲然，隨着誅皇話語的引導，逐漸靠近那中央祭壇光芒最盛之處。
“君炎。”凌無雙袖中五指收了收，她緊盯樓君炎逐漸模糊在視線中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有些緊張。
“一切，便都憑你造化了。”
誅皇此時的語氣染上了一層莫名憂色，他再度看了幾人一眼，眸光最後在樓君炎的身上一定，龐大的身軀虛影一轉，便豁然消散在原地，就像是水霧隨風一卷，便徹底化作了虛無。
“誅皇神王。”
雖已料到了什麼，但此時雲木塵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眼睜睜看着這樣一位上古奇人大能消散在自己眼前，道和也是尤為心痛遺憾，雖只是一抹意識，便已可窺得當年揮斥上古的天縱英姿。
“本座以神之名召喚，鴻蒙之主，賜予我族後人無上之力。”
沉緩的話語攜着曠古的氣息，在整個祭壇上空盤旋，誅皇留下的話音久久不散，彷彿來自於遠古的天際，猶如醒世神鍾之音，讓人耳清目明。
凌無雙情不自禁朝前靠了靠，卻是恍然見得，誅皇的巨大虛影光芒驟然收斂，竟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方烏黑赤紅交織的晶石碎片，像是失去了牽連碰的砸落在祭台的地面之上，越看越是覺得眼熟。
“是大荒鍾殘片！”凌無雙眸光微瞪。
雲木塵與道和也是微微一怔，接連從那壓抑的惆悵之中晃過神來，眸光緊隨凌無雙的視線而去，在見得誅皇意識虛影消散處地面上的東西后，也是驚喜，“大荒鍾殘片。”
道和注視着那物，也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當初在西嶺大漠丹城的時候，他還不知大荒鍾是何等模樣，在神機樓的拍賣會上，自己將一塊大荒鍾碎片，拿來與凌無雙換了隕雷炮，此時他怎麼會不認識？
“炎君先前的感應果然沒錯，另外的大荒鍾碎片果真在這裏。”雲木塵眸色微深，這神族遺迹之中真的有大荒鐘的殘片存在，只是沒想到會在中央祭壇之中。
“誅皇神王一定是在震碎了大荒鐘的時候，強留下了一抹意識，也定然是藉助了大荒鍾殘片的力量，才能存留在這世上千萬年之久。”道和瞬間明白過來，右手在左掌猛然一敲，“原來如此。”
要知道，意識可是比神魂還是脆弱許多的存在，神魂尚且不能脫離玄師軀體長存，更何況是意識，誅皇神王強大的實力固然重要，但這大荒鍾為依附，才是關鍵啊。
凌無雙瞭然，快步朝前而去準備出手去拿那塊大荒鍾殘片，只是那大荒鍾碎片忽然釋放出一股極為強悍的光芒，震得凌無雙反射性一退，唰地偏過頭去，揮袖擋在眼前。
“啊——”
罡風四散，猛然輻射而出的能量光波將凌無雙橫掃而出數十丈遠，雲木塵與道和都是不例外，都是如今大陸上的頂尖高手，此時卻被那股強悍的力量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震飛了去。
“轟！”
一道碗口大小的烏黑光柱，轟然而出，以奔雷之勢沖入上方星辰斑駁的天穹之中，讓這祭台之上的空間整個都恍然閃過一層亮芒來。
“誅皇神王徹底毀了自己最後一抹意識。”道和忍着那逼人的光芒望向漫天扭動的星雲，便是明白，誅皇是以自身為祭，強行啟動了這古老的神族祭壇大陣。
“轟隆隆！”
重雷炸響，上方似乎龍騰虎嘯驚動，潮汐涌動的聲音徒然而來。
由大荒鐘形成的碗口大光柱豁然放大千百倍，似是銀河之水倒灌而下，將整個祭壇的中心位置都籠罩其中，樓君炎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中。
“嗯。”
一聲熟悉到骨子裏的悶哼傳來，在周圍的巨大轟鳴之中幾乎可以忽略，卻是被凌無雙明銳地捕捉到了耳中。
“炎君。”凌無雙的心臟都跟隨着一顫，似乎聽見了一陣骨骼崩裂的聲音，分不清是現實還是錯覺，站在那光柱外圍的她都能感覺到了襲人的氣勢，這般力量，說是億噸巨石滅頂衝擊下也不為過。
雲老頭兒鬍子也跟着哆嗦一下，抖着唇瓣道，“沒事的，只是個天賦蘇醒而已。”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似乎覺得有些底氣不足，咽了咽口水，轉口喃喃道，“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雲木塵表情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扭曲，的確只是個天賦蘇醒而已，怎麼會弄得如此誇張，誅皇神王是不是搞錯了，動了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