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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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宮內雕樑畫棟,金碧輝煌,一亭一柱,一椅一桌,處處彰顯皇家的氣派,鎏金寶鼎熏爐里的龍誕香輕煙裊裊,昭示着此處主人不凡的地位。

偏殿裏傳來一陣琴音幽幽,似恬恬流水,如細語呢喃,婉轉纏綿。

東方太后斜歪在花梨木的貴妃榻上,皇後娘娘帶着幾個盛裝艷服的後宮嬪妃圍坐在太后的周圍,一位身着一襲水藍色宮裝的宮女正在給太后捶腿。

水晶珠簾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宮女躬身引着若雪進得殿內,太后一見,馬上喚道:“若雪,快點過來,她們都到齊了,就等着你了。”

太后今日熱情的過份。

若雪不動聲色的琢磨着太后的異常,步履輕盈的上前兩步,一面曲膝行禮,一面低眉婉聲道:“有這麼多娘娘陪着太后,太后哪裏還用得着臣妾。”

太后聞言一笑,皇后已經親自起身來拉若雪了:“嫂嫂切莫妄自菲薄,太后和嫂嫂的情份自來不一般,本宮和各位妹妹也是知曉的,嫂嫂委實不必自謙,快上來吧。”

衛靜芙的姿色在後宮中算不得上乘,也談不上有多知書達理,但她為人頗為識大體,不管在何種場合,她對若雪和衛家人總是表現的極為親熱。

一來是可顯示她與衛家有親密的聯繫——有衛家做她的靠山,看誰可以動搖她的皇后之位!二來也可以顯示出她當了皇后之後,並不忘本——沒有衛家,也就沒有今日的她。

每每觀皇后的表現,太后總覺得自己當初沒有挑錯人,皇后無須有多大的才能,也不必艷冠後宮,但是絕不能小氣成性,更不能不知天高地厚!不能跟猴子一樣,一旦爬上高位,就不曉得自己有個紅屁股了。

雖然衛靜芙有些見風使舵,但太后認為這也沒什麼不好,比那種墨守成規,固步自封的榆木腦袋要好的多。

不說別的,衛靜芙至少做對了一點,那就是她對若雪的態度令太后甚為滿意。

太后對若雪的感情極為複雜,不管她對若雪多青眼有加,肯定比不上她養育了多年的周瑤。然無論如何,她和她的面癱兒子一樣,是見不得誰給若雪氣受的。當然,她們母子倆自己折騰起若雪來毫不手軟,那又另當別論了。

這兩點,很快就可以得到驗證。

有太后在場,東方飛鸞的表現可圈可點,沒有那種讓人恨得牙痒痒的表現。

上官儀鳳是位有眼色的女子,儘管不喜皇后的表現,也不滿若雪被太后看重,但她的臉上一直保持着得體的笑容。

其他幾位嬪妃也笑容可掬,甚至還分散開來,讓宮女給若雪在太後身邊添了個座兒。

周圍全是身份貴重的美女,若雪秉着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盡量不與眾嬪妃對眼色,拉家常,省得讓人誤會她拉幫結派……

反正她也用不着討好誰,就算給人高不可攀之感,但無疑能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太後由宮女扶着起身,親切地拍了拍若雪的手,“若雪啊,哀家為了辦好這個菊花花會,可謂煞費苦心啦,只差絞盡腦汁。”

若雪識相地點頭:“太后辛苦了。”

“辛苦不辛苦倒無所謂,只要你們和諸位夫人們能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就好。”

這次不但若雪,連皇后和諸位娘娘也一起道:“太后的苦心孤詣,臣妾等皆能理會。”

東方太后又繼續矯情了兩句,方肯步入正題了:“若雪啊,哀家此次請了兩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你這麼聰明,可猜得出是哪兩位?”

為了顯出天純子和羽修的真本領,太后的保密工作做的極好,幾乎沒向外界泄露出什麼消息。若雪為了配合太后,只當不知,順便又拍了太后兩句馬屁。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太后非常受用,格外漂亮的黑眼睛都笑眯了:“就是二國師和羽修啊,哀家久聞二國師本領非凡,一直不得見,引為平生憾事。此次借羽修之名,終於請得二國師出山,真真是不容易啊。”

眾人又紛紛對太后的豐功偉績大肆讚揚了一番,東方太后一點都不居功自傲,極為謙虛地朝眾人擺擺手:“哀家心裏有數,你們不必這般吹噓哀家,這算不得什麼。”

然後又對若雪道:“哀家命人在民間尋了二十個婦孺來,十個分派給二國師,十個分派給羽修,讓他們倆使出平生的本領,替這二十人相面卜卦,說出她們的平生瑣事及一些簡單的問題。”

“倘若他們測算的準確度高,哀家定會重重有賞!”太后臉上的笑意加深:“除此之外,哀家還命宮女們剪了些菊花分發下去,今兒來參加宴會的後宮嬪妃也好,各位夫人們也好,每人都會得一朵。”

說到這裏,太后專門解釋了一下這些菊花的用途:“這朵菊花可不是讓她們簪頭上的,而是她們如果覺得二國師厲害的話,便可以將花兒投給二國師,如果覺得羽修測算的准,她們大可以投給羽修。”

“……”囧里個囧!

若雪狂汗,兩個男人比賽,女人給他們投菊花,這……這,這簡直太有歧義了有木有?會不會讓人浮想聯翩,前撲後繼的往腐女的不歸路而去呢?

“怎麼樣?”太后瞅着若雪笑的別有意味:“你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吧?”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什麼重賞啊,什麼菊花投給誰啊,太后巧立名目,無非是想讓天純子和羽修比個高下。

若雪心裏腹誹太后活脫脫就是一個前衛的娛樂大享,嘴上卻道:“太后英明,那想必十分有趣。”

不過這貌似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吧,於情於理,她的那朵菊花都應該投給天純子。

太后嗔了她一眼:“你別揣着明白裝糊塗,分別統計他們有多少菊花的任務,就落到你的頭上了,你還得代哀家宣佈他們所得的菊花數目。”

“……”若雪頓時憂傷了,這差事看似風光,好像欽差大臣一樣威風凜凜,實則就是個得罪人的活計!

讓她宣佈誰輸誰贏,會不會惹怒那個輸家啊?天純子還好說話一點,他淡泊名利。可那個羽修,一個後起之秀難免會心高氣傲,若他輸了,不知道會怎麼記恨她呢。

太后這是想禍水東移吧?太可恥了!

若雪正要委婉的推辭掉太后的“好意”,一位金光閃閃的美人忽然笑呵呵的從角落竄了出來。

只見她如同摩西分開紅海一般,輕鬆擠開諸位娘娘來到若雪的身邊,甜甜蜜蜜地道:“瑞國夫人若不嫌棄,蕾娜願意協助夫人辦妥此事。”

這位美人勇氣可嘉,但卻有人小聲的嘀咕:“醜人多做怪。”

上官儀鳳被這位美人擠的險些摔倒在地,氣的粉臉通紅,忍無可忍地喝道:“娜美人,你太過份了!連本宮你也敢推搡?”

上官儀鳳口中的娜美人乃外邦進獻的美女,據說是他們國家首屈一指的大美人,芳齡十八,芳名納爾蕾娜。

若雪初次見到納爾蕾娜時,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好幾次眼睛,險些把眼睛揉瞎了,結果人還是那個人,山還是那座山……

俗話說,一白遮三丑,一胖毀所有!可當那個人既不白還胖的要死呢,這要腫么破?

納爾蕾娜從頭到腳都黑如鍋底,這人黑點也沒什麼,只要曲線玲瓏,有腰有屁股,也算黑美人一枚,可她卻奇胖無比。若雪目測她一百七十公斤往上跑……

且她並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吧,配上這樣的重量,再搭上這樣可喜的膚色,活脫脫的一座小黑塔。用一句話來詮釋她的美最恰當不過了——那畫面太美膩,讓人不忍直視!

簡直無法想像俊美的像妖孽的周羿要怎麼樣寵幸這位納美人?若雪腦洞大開,拚命進行各種腦補,仍覺得那畫面太美膩……

從納爾蕾娜身上,即可看出番邦和祈國的審美觀是截然不同的——她的國家和唐朝差不多,以胖為美,認為肥胖是健康、財富與幸福的象徵,越胖的姑娘越招人喜歡,瘦的姑娘幾乎乏人問津。

卻說納爾蕾娜見貴妃發怒,忙不迭地給她賠不是,可她那麼胖,楞是把黑臉憋出血來,卻也是彎不下腰曲不下膝的,這要是跪下,差不多就起不來了。

若雪都替她累的慌,唯恐她把一身緊巴巴的華衣美服綳破了,正要幫她說兩句好話,太后已經來打圓場了。

有人毛遂自薦,太后巴之不得,遂對納爾美人揮了揮手:“看你是個乖巧的,哀家讓貴妃恕你無罪,趕緊陪着瑞國夫人去數菊花吧,辦好了有賞,辦砸了你就做好當瘦美人的準備吧。”

“……”

“……”

※※※※※※

“瑞國夫人,你來嘗嘗這個栗子糕,味道真好,就是不夠甜,若能多放點蜂蜜就更美味了。”

納爾美人一點當瘦子的覺悟也沒有,從跟着若雪起那張嘴巴就沒歇過,吃完藕粉桂花糕再吃翠玉豆糕,那兩樣都吃完了,她咂咂嘴巴,繼續奮鬥一合酥、金糕卷、蓮子糕、雙色馬蹄糕、五香杏仁、豆沙糕、鴛鴦卷……

中間吃的嘴巴幹了,她還喝了好幾壺的燕窩羹、紅棗雪蛤湯、木樨香露及銀耳蓮子羹。當然,吃么多,喝的也不少,跑茅房和出恭也是少不了的……

納爾蕾娜的食量令人嘆為觀止,看得若雪應接不暇,且她尤其偏愛甜食,吃甜甜的栗子糕都嫌不夠甜。

至於她身邊的太監和宮女,不是捧着龍鳳描金攢盒和雕紅漆九攢食盒,就是端着五彩大蓋盅和菊瓣翡翠盅,更有甚者,川流不息的為她往來御膳房與放糕點的桌子……

這倒也罷了,若雪知道一些以胖為美的國家,女孩子自小就要被強制增肥,以便使她們的體型符合傳統的肥胖審美標準。

這種風俗被稱為“填喂”。

在一些地方,還有專門的“填喂村”,小女孩們被送到村裡由老太婆們看管增肥,她們被迫吃大量的食物,一碗又一碗地喝駱駝奶、羊奶或牛奶。

假如女孩們沒有吃完擺在她們面前的食物,她們就會受到懲罰,包括掰手指、揪耳朵、擰大腿或強迫女孩們將自己的嘔吐物吃下去等,有的女孩們甚至被折磨致死。

生活習慣和審美觀一旦形成,是很難改變的,所以若雪十分理解納爾蕾娜的這種吃法,除了叮囑她慢點吃,別咽着,她並不多說什麼。

奈何納爾美人和東方太后一個秉性,喜歡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自己每吃一樣,都會一個勁的推薦若雪也來點。

如果若雪搖頭,那她就會一臉同情的看着若雪,用非常憐憫的口氣說:“瑞國夫人,你這麼瘦是不行的,會被你的……相公嫌棄的,婆婆也會不喜歡你的……所有人都會不喜歡你的,女人還是要胖了才好看。”

說罷,她嘖嘖幾聲,彷彿若雪太丑了,傷害了她的眼睛,她不忍直視……

若雪:“……”

旋即,納爾美人捂着黑紅不分的臉蛋,扭了扭足有三個水桶粗的小蠻腰,異常羞澀地說:“皇上就喜歡蕾娜這樣的,他經常目不轉睛地盯着蕾娜瞧,一瞅就是半天,整個人都痴了。皇上還鼓勵蕾娜多吃點,還說想吃什麼,儘管吩咐御膳房,不必擔心別人的妒忌和酸言酸語。”

“……”若雪一臉驚悚地看着她。

我勒個去!敢情周羿的真愛是納爾美人啊!

若雪瞬間真相了!

總之,因為有納爾美人在,若雪一直沉浸在食物的香氣中,兼不停的被納爾美人嫌棄她太瘦、太丑的言語和目光中,以至於她老是四十五度仰角看天,心裏面默默地流寬麵條淚,根本未發覺天純子和羽修的比賽早就結束了……

且不論天純子和羽修真正相面與卜卦的本領如何,也不論他們其它方面誰強誰弱,單從他仁人所得的菊花朵數來看,此次比賽,他們兩人竟不分軒輊!

若雪對這個結果充滿了懷疑,在她看來,萌萌噠的道長怎麼也要比羽修厲害!

雖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年齡不是什麼問題,但天純子明顯是專攻型的人才啊,沒道理只和那個羽修打成平手?

因為不相信,所以她吩咐隨侍一側的女官和宮女,把他們兩人所得的菊花一數再數,數了好幾遍,結果仍然沒有改變。

難道是羽修做弊?

若雪忍不住望向高台之上的羽修。

為了顯示出此次比賽的公證與公平,也為了監督雙方作弊,太后將比賽的場地安排的寬闊奢華的繞樑閣。

繞樑閣乃皇宮中觀看歌舞表演的場所,相當於梨園和觀戲的地方。天純子和羽修各自佔一高台,互不干擾,參宴的貴夫人們覺得那個本領高強,便將手中的菊花命使女投到誰的高台之上。

不過天純子早回他的觀星樓了,此刻只有羽修還安靜的佇立在原地,好像是在等待比賽的結果。

羽修長身玉立高台之上,華麗而炫亮的銀衣,垂泄若瀑的銀髮,如雕如琢的容貌貴不可言,氣勢凌雲的姿態宛若俯瞰眾生的俊美神祗。

只是,他一雙不含任何情緒與雜質的冰眸,卻瞬也不瞬的盯着台下的若雪。

當若雪的目光看向他時,正與他沁人心涼的目光相對。若雪不禁微微一怔,羽修卻緩緩啟唇:“瑞國夫人,你有什麼疑問要問在下嗎?”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天生的冰冷感,卻清若珠落玉盤,顯得格外的純澈動人,不光納爾美人贊了一聲“他的聲音好好聽喲”,便是若雪心中也泛起了一絲異樣,微皺起黛眉。

“咚咚咚!鏘鏘鏘!哐哐哐!”

一陣響徹雲霄的鑼鼓聲驟然響起,打斷了若雪那片刻的恍惚。原來,天純子離開后,他的高台已被宮中的優伶們佔據,開始了精彩的表演。

優人筦弦鏗鏘極樂,男藝人為伶,女藝人為優。時下,祈國的王公貴戚喜好蓄優養伶,豪門世族豢養“家伎”蔚然成風。皇宮裏自然也養了不少優伶,並辟了專門的園子供優伶訓練。

為了使菊花花會開的熱鬧與成功,太后再三斟酌,將活動安排的滿滿的,宮裏的歌姬和舞姬的表演是少不了的,還有優伶表演雜技武術、幻術滑稽之類。

台上的優伶時哭時笑,除了歌舞跳劍以外,還有使人拍案叫絕的俳優打諢插科,滑稽調笑,令眾人無不開懷解頤。

納爾美人、女官和宮女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了。

“瑞國夫人,咱們快去回稟太后吧。”蕾娜才不管誰勝誰輸,她的目的只是為了向太后邀功。且那羽修長的委實太過漂亮,姐兒愛俏,投菊花的都是些女人,她們腦袋抽了才會投給仙風道骨的二國師!像她的菊花就投給了羽修。

若雪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從羽修身上滑過,朝他微微頜首,隨後才同納爾美人等離去。

台上的羽修雙后負在身後,仍舊靜靜站立,只是追隨着那道纖影的冰眸,卻不由自主的眯起,長長的雪睫開開闔闔,眸底暗芒爍爍,極是晦澀難懂。

那人,他已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初見,夜雨霏霏瀅瀅,她肌膚勝雪,美人如玉,着一身熾烈如火的紅衣,肩若削成,腰若約束,雙目似一泓清水,冷艷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淡然的表情遮不住傾國的容顏。

那一夜,她被天璣子困在陣中,卻始終淡然自若,進退自如,美目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

她步履輕盈的在陣中或行或停,或顰眉,或冷笑,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美麗不可方物,令人不可逼視!

每見她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紅裙翩翩若輕雲出岫,當真是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當她遇見她師兄,聽到她師兄的呼喚,她驚喜的回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有百媚頓生的驚艷,足以讓人魂牽夢縈!

驚鴻一瞥,他竟然心悸不已——這樣子的她,簡直要與他記憶中的人重合了!令他震驚不已!

再見,她香汗淋淋,嬌喘噓噓地被他的相公抱下馬車,彼時她臉若桃花,口如含朱丹,眸若春水清波流盼,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後來,每一次他遇見她,她都是氣質高雅,容貌絕麗,明眸善睞,楚楚動人,只是,她的臉上卻帶着淡淡的清冷,似能看透一切。

這樣的她,又與他記憶中的那人不同,那人,永遠都是熱情如火的,即使最硬的堅冰,遇上她都能融化成水——如他!

此次相見,她職責重大,竟被太后賦予重任,又令他刮目相看了一回。

一襲淡紫色衣裙裙裾曳地,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天然去雕飾,於清麗出塵中帶着淡淡的魅惑與嫵媚。她唇綻笑靨時,觀之可親,雙目卻帶着一絲冷然與微不可察的凌厲。

不過,無論哪樣的她,都能令人過目不忘,尤其她們有個共同之處……

“可惜,走遠了。”那人漸行漸遠,直至湮沒入人群,羽修的唇邊勾起一抹淺笑,如同煙花般虛無飄渺。

※※※※※※

竹林森森,山塢幽靜,清風滌盪,歲月無聲,皇宮北面的觀星樓無異是個與世無爭,陶冶情操的最佳之處。

塢頂,衛離衣袂飄飄的迎風而立,一雙深遂黝黑的美目微凝,弧形優美的薄唇緊抿。他正聚精會神的眺望着巍峨壯麗的皇宮,神情略帶清傲,修長如墨的長睫在淡陽下顯得瑩瑩生光。

天純子旁若無人的盤腿瞑坐,儀態蕭散,神情安然,身上沒有任何涌動的氣息,仿若入定。

衛離收回遠眺的目光,側首覷着天純子:“怎麼回事?他與你居然在伯仲之間?是他真的有如此本事,還是你刻意為之?”

天純子的臉上彷彿波瀾不興的水面,沒有半絲變化,雙目卻輕輕闔動,沉默了一會兒,他淡淡地道:“是他刻意為之。”

衛離面無表情地垂眸,盯着天純子身上的陰陽魚道袍,半晌一言不發。

天純子嘆了一口氣,伸手在道袍里搗鼓片刻,摸出一面八卦鏡,這八卦鏡的周邊雕滿了鬼畫符一樣的符籙。天純子堅起中指,將鏡面橫撇豎捺的塗了幾遍,鏡面頓時變的透亮生輝。

他把八卦鏡朝衛離一舉:“給,回去讓尊夫人掛在身上,可保她平安無虞。”

衛離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你他娘的能不能靠譜一點?這麼大一面鏡子,你讓我娘子掛在身上?掛哪?脖子上、腰上或是手腕上?倘若我沒記錯,這是掛在門頭上的擋煞鏡和反煞鏡吧!”

天純子癟了癟嘴,小聲嘟囔:“真是愈來愈不好糊弄了,你怎麼不聰明死了算了。”

衛離:“……”

天純子收回八卦鏡,又在道袍里搗鼓了幾下,摸出一塊陰陽魚形狀的玉牌,他略顯得意的對衛離揚了揚玉牌:“貧道的功德牌。”

衛離見狀,薄唇微翹,迷人的桃花眼彎彎若月。

天純子重新豎起中指,逼出一滴殷紅的血滴在玉牌上,然後用中指就着血滴,將玉牌橫七豎八的塗了一遍,玉牌顯得黯沉了許多。

他將玉牌反覆端詳數遍,好似很捨不得的遞給衛離:“給,這可是貧道的師傅送給貧道的,意義非同尋常。你讓尊夫人好好保管,即使碎了,也記得把碎渣渣還給貧道。”

衛離將玉牌收藏妥貼,慷慨應道:“若碎了,衛家寶庫里的玉器任你挑。”

萌萌噠的道長頓時雙目一亮:“此話當真?”

“比真豬還真。”衛離曬然一笑,俊眉亮眼,丰神如玉,令人如沐春風。

少頃,衛離出了觀星樓,略有些沉吟,若雪在太后的菊花花會上,只怕沒這麼早出宮,他還是先去見周羿好了。

正在此時,遠遠的卻傳來幾道宮女的呼喚聲:“婕妤娘娘!婕妤娘娘!等等奴婢,陛下有令,那邊不能去……”

衛離微蹙墨眉,怎麼會有嬪妃到這裏來?何人如此大膽?

此處小徑幽幽,兩旁窩竹茂密,他頎挺的身影一閃,轉眼便沒入其中。

那宮女還待再喚,有道尖利的女聲立刻喝道:“閉嘴,你是想吵的人盡皆知,害死本婕妤嗎?”

宮女噤若寒蟬,不敢再吱聲了,那婕妤卻恨恨地道:“都是些趨炎附勢忘恩負義的小人!你也一樣,蕾娜那賤人更是如此!虧本婕妤平日處處照顧提點她,一有好事,她卻自私自利的只顧她自個兒!”

原來是宮中的嬪妃爭風吃醋,跑來這無人之處大吐苦水的。

衛離對周羿的後宮漠不關心,不過為了知己知彼,后宮裏但凡有點份位的女子,他都調查過其家世。被封婕妤的乃靖城陶知府之女陶惜夢,陶知府還有一女也入了宮,被封容華。

這個女子就是陶惜夢了。

衛離冷曬,筆直的長腿一邁便打算離開,但陶惜夢餘下的話卻令他頓住腳步。

“瑞國夫人是太後身邊的紅人,誰都捧着她,供着她,連皇后都要看她的臉色行事,真是囂張跋扈的可以!她以為她是誰啊?而蕾娜那賤人為了出風頭……”

“婕妤娘娘,當心隔牆有耳!”宮女被陶惜夢大膽的言辭嚇白了臉,顧不得尊卑,急忙打斷她的話,然後又慌忙跪下請罪:“請娘娘恕罪,奴婢也是一時心急。”

衛離微眯起黑眸,唇邊的冷笑擴大,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口出狂言!

然而這一看之下,沒什麼,兩看之下也沒什麼,就是個略有姿色的女子。可多看幾眼之後,他卻怒火狂飈,風情萬種的眉梢眼角顯得煞氣逼人,恨不得手刃周羿!

當然,衛離所不知道的是,此刻周羿站在一面銅鏡前,整個人好似還有些恍恍惚惚,卻玉面冷眸,眉宇間殺氣隱隱,也恨不得親手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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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戰大結局的請假條:

羿帝知道自己被衛離和天純子聯手欺騙了,他會有怎樣的反應?會霸王龍性格一出,與衛離再次決戰嗎?

燕雙飛和東方昱遇到什麼危險了?

他們又如何與況鴻宵相遇?結果又會怎麼樣?

北洛國來和親的傾城公主會和羿帝滾床單嗎?會得到羿帝的歡心嗎?至於夢姬公主是怎麼看上衛離,並想當小三的,結果又會如何呢?

羽修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些答案都在大結局中,請親耐的菇娘們稍等,十一月十一號會上傳大結局,如果軒娘碼的快的話,可能會提前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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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是妻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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