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買來的媳婦
“娘的,叫你放手,沒聽見嗎?!”人流涌動的街角處,一個潑皮模樣的男子對着匍匐在地的女子再度狠狠飛起一腳。
女子蓬頭垢面,因為匍匐在地的關係,讓人無法辨清她的模樣,可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好似不錯,不過在男人的拳腳相加下,再好的衣服也已經被土蓋着看不出了。
男人飛起的一腳並未讓女子的舉動有絲毫的動搖,她只是痛苦的蜷縮起了身子。而那緊扯在路人甲腳腕處的手卻沒見松。
“娘的,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因為女子蜷縮着身子,男人便狠狠抬起腳,一下下地踩蹍着女子毫無保護的左腿來。
這吵鬧引得眾人禁不住停下來,駐足觀望,可是誰也不敢上前過管這閑事,這打人的是人販子,而被打的則是人販子的‘貨物’。若不是誠心買,誰又管‘貨物’的死活!
許是被聲音驚動了,一個身着粗布衣的男子,倏地停了下來,視線掃過女子被踩踏的好似斷掉的左腿,他竟是不加猶豫地從衣襟里掏出一隻碎花布袋來,擠開人群,沖了上去,將手裏攥的碎花布袋往人販子面前一遞,再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女子。那意思,好像是他買。
“你買?就這點的銀子?買頭病牛,還差不多!想買媳婦,別做夢了!”顛了顛碎花布包的分量,販子頭不屑地一撇嘴,拎起布袋抬手一拋,布袋不偏不倚正落在挨打的女子的身側:“你知道她值多少嗎?至少這個數……”販子頭豎起五根手指給捧銀子給他的男子比劃着。
那碎花布袋裏裝的好像是男子的全部積蓄,他竟是想也不想的就奔了過去拾錢袋。
“臭啞巴,還想買媳婦?!滾,別礙着老子做生意,不然,連你一起打!”
男子拾起碎花布袋時手卻在不經意間掠過了被打女子的後頸。拾起碎花布袋,男子起身就要走。
看熱鬧的眾人,將視線收回,再度投注在挨打的女子身上,豈料,女子緊扯着的路人甲的手竟在此刻鬆了!路人甲嚇得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他是進縣城來買耕牛的,誰知竟是碰見了這樣的事。儼然嚇壞了。
女子無力地斜歪在黃土地上,好似被人剔去了骨頭般。
這時,那本是對女子拳腳相加的潑皮也倏地停了手,顛顛兩步,飛快地奔到販子頭的身邊:“大哥,不對勁,那女人好像讓我給打死了!”
“啐!不能吧,這麼晦氣?!”販子頭看了看一臉驚慌失措的小弟,又斜過視線冷掃了那地上歪着的女子,最終他將主意落在剛剛給他散財的男子身上。可那銀子確實是太少了!
“大哥,這女人要是死了,到時……”他們私下做人口買賣其實已是死罪,可他們也是有後台給撐腰的,但這要是攤上人命的話,怕是後台也不會再罩着他們了。
“去!”販子頭衝著小弟一努嘴。
小弟立刻心領神會:“這位爺,您是要買媳婦吧?您看她行嗎?算我們虧點,便宜讓您了!”小弟湊上前去跟男子搭話。
男子唇角輕彎,迅速轉身,用拾回來的錢袋換來一個半死的女人!
“去把那女人抱給他!”販子頭下命令道。
可是小弟卻不知看見了什麼,全然呆愣在當下--傻了!不等小弟動手,男子已經走到女子的身旁,將女子打橫抱起,擠開人流而去。
“大哥,那男人,那男人長得……”小弟直指着離去的男子的背影,嘴裏結結巴巴竟是尋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句來形容那男子的容貌。
“怎了?又不是個娘們,瞧你這副德行!”販子頭不滿地朝小弟走去。aaa
艾亞亞恍如隔世般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好似真的死去了般,想翻身,可是腿上的傷口一扯就疼得她呲牙又咧嘴。
媽蛋,她艾亞亞難不成就是悲催中的戰鬥機?!運動會項目助跑沙坑跳,都能跳穿越的人才她是頭一人,且還是穿越成這麼個悲催的命,好像是第二次吧,她寄宿的這個身體的主人想逃跑,結果竟是被人販子活活打死,然後她就李代桃僵--待人受苦!
穿越來的艾亞亞終於不怕死的計劃了她的第三次脫逃策略。只是,艾亞亞嘴角一扯,險些賠進去半條命,不過,幸好,小命算是保住了,而她竟是被個男人買回家做童養媳。
吱嘎一聲門開了,屋中光線很暗,艾亞亞又重傷在腿,趴在床上無法動彈,她側過頭,只見一團黑影端着個破爛的銅盆朝她走了過來,雖然她極力想看清黑影的模樣,可奈何天公不作美,完全不給她這個機會。
逃,她還得繼續逃,艾亞亞努力的在腦海里籌措着她的第四次脫逃計劃。經她仔細地打探,這是一家農戶,而這家農戶的主人是一個瞎眼老婆婆,還有一個不會說話的男子。要逃的話,瞎眼老婆婆好糊弄,可是這不會說話的男人就……
“嘶!”涼涼的一抽氣,艾亞亞地脫逃計劃就此斷篇。
她努力地回頭張望,只見男人手裏擒着一團布條,還捏着兩片打磨光滑的竹片,對着她的腿固定,捆紮,那痛源於男子手上捆紮的動作。他每纏一下,她就痛得直咧嘴。
夕陽躍過殘破的窗欞,曬進屋來。
艾亞亞萬般努力下,卻只能看清男子如同夕陽般火紅的耳際。不難想像出,此刻男子的臉多半也同夕陽的餘暉是一個顏色了。‘切,這有什麼可臉紅心跳的!’艾亞亞無趣的一哼。
“青城?青城!收拾完沒?”男人剛準備起身,艾亞亞正準備睜大眼睛,一探恩公的模樣,孰料,瞎眼婆婆硬是擠進了窄小的屋裏,將光線擋了個通透,艾亞亞努力了半天,竟是又成了白工。
“嗯。”男子悶着頭,端着銅盆,低低地應了一聲。
莫非他不是個啞巴?!艾亞亞好似醒悟了什麼般,猛地瞪圓了雙眼。
“她醒了沒?”瞎眼婆婆看不見,便又詢問起屋中的孫兒來。
男子悶着頭,半晌的沒吭聲。
“去弄飯吧。沒醒就好,沒醒就不用費神的再去盯着她了!”瞎眼婆婆斥着孫兒去弄飯,而她卻是自顧自地叨叨着。
艾亞亞心中不禁覺得奇怪,她雖是沒說話,可她剛剛的一系列動作,那出去的男人該是清楚她已經醒了,他為何不實話實‘說’呢。
眼看着瞎婆婆就要走出屋了,艾亞亞不禁長舒出一口氣。
“就算醒了,也跑不了。就這腿,能不能出屋還是個事呢!”瞎婆婆不禁又低低嘀咕着,可這話,卻是不大不小的剛好足以傳進躺在床上裝睡的艾亞亞耳中。
艾亞亞長舒的一口氣,差點沒嗆着她。這瞎婆婆究竟是真瞎,還是假瞎?怎麼這話說的,就好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呢,告訴她休想打主意逃跑,她逃不掉!‘咧!’艾亞亞不敢動,只是衝著瞎婆婆做了個鬼臉。
她肯定會逃,她才不會留下來,就這破草房,艾亞亞無趣的視線在簡陋的茅屋中轉了一圈,她才不稀罕住嘞。
“青城,出去時,我就叮囑你,要你買頭病牛回來。你竟是買了這麼大的童養媳回來。留得住留不住是個事,家裏的地怎麼辦?”瞎婆婆繼續念叨着,音量漸長。
做‘恩公’的童養媳,想得美,她是堅決不做童養媳的。首先,她的年紀已經做不了童養媳了,其次,當時又不是她求他救的,他們這就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不過有件事讓艾亞亞想不明白,當時,她正艱難地挨着打,忽覺得脖子上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再然後就人事不知了,醒來,喏,就躺在這裏了。
“兩畝的沙地什麼都種不了,再加上兩畝的澇田,還有山地上的那一畝,就兩畝的地勉強能有點收成,你這身子又過於單薄,我一個瞎老婆子也啥都幫不上你,現在你買回來個肩不扛,手不能提,連道都走不了的女人來!”瞎婆婆哀哀一聲長嘆:“你知道村裡都傳開了,說啞巴娶瘸妻--絕配!”
也不知道男人在幹什麼,依舊是半晌的沒個動靜,不過,艾亞亞想,就算這男人有什麼不快,怕是他也說不出來!她一不是瘸子,二不是他的妻子。啐!一群的長舌婦。
“青城,你這年紀也夠了,今天你買她回來,也可能是老天爺的安排。既是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個夜裏,你們就拜堂成親吧!”
咣當一聲,艾亞亞嚇得差點忘記了腿疼從床上跳起來。而那咣當聲,好像是男人抱在懷裏的水瓢因男人莫名的一鬆手而砸進了破爛的銅盆里傳來的聲響。
“就這麼訂了,奶奶去翻看看,記得還有一軲轆的紅燭,一會兒把飯端屋裏,把紅燭一點,你們就拜堂。哦,對了,她還沒醒,不過,不礙事!”瞎婆婆自顧自的叨念着,完全不管屋裏屋外,一對男女的反應,反正屋裏的女子還沒醒,而屋外的男子是她的孫兒,孫兒的婚事她拿主意便好:“你們就直接圓房好了。”
圓房?!艾亞亞張口結舌不已,而屋外的男人的臉被夕陽映得通紅,紅雲潑開甚至連到了男子的頸項。
艾亞亞使勁地一晃腦袋,她絕對,絕對不會和這個‘青城’圓房,她要逃,而且必須要逃!只是,她的腿就如同瞎婆婆說的那般,連走都走不了,她究竟要怎麼逃呢?!
紅光揮灑,破落的小院一片的喜氣洋洋的模樣,比別人家辦喜事張燈結綵還要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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