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了嗎

他凝視着她，睫毛一動不動，漫不經心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空氣一下子靜得出奇，好像被抽幹了，蕭笑只覺得剛剛被他觸碰過的嘴唇忽然火辣辣得燙，從唇瓣一直燙到臉上，再到心底。幾年未見，這男人還是那樣輕而易舉的讓她心悸，她勉強打破這安靜的氣氛：“你呢，過得怎麼樣了？”

他抬起眼眸，神情微冷。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蕭笑愣了愣，微笑起來：“好。”

窗外的鬱金香，在夜霧中悄悄綻放。

兩個人安靜地走着，青石小路越拉越長，那樣近的距離，他的下顎幾乎可以碰到她的頭頂。她微微側過眸，視線落在路燈下他拉長的影子，挺拔修長，被燈光打上一層朦朧的色彩，更淡了，更遠了，腳步上帶着冰霧。蕭笑心裏悶悶的。果然七年之間，有一些東西還是變掉了。

彷彿還缺少點什麼。

她拉住他的手。

“不要這樣子了。”

旁邊高大身軀似乎怔了怔。

她的唇角揚起一抹輕柔的微笑。

“你沒覺得現在的氣氛很可怕么？”

樹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樹葉間的縫隙中月光出奇的明亮，籠罩下一層朦朧的光，將歐式路燈淡藍色的光芒打散，一層一層。夜幕隱約的光芒下，顧城的面容逆光背影，照耀得有些看不清楚，蕭笑正面對着他冰冷的下巴。時光流轉，他卻變得如初見時冷漠。

或許是風太大，她觸碰他的手指有點微微的涼。

雖然他們經常會互相調侃，會鬥嘴，會裝高冷，但是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蕭笑完全能感覺出來即便是一模一樣的安靜，現在的感覺卻已經變味了。

“我們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就像我沒有出國，沒有離開七年。”

“這樣的感覺，我不喜歡，很討厭。”

“顧城，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

夜晚的風那樣的寒冷，吹落了幾片樹葉，月亮發著寒光，照在人身上，有種刺骨的寒。明明還是夏季，隱約還能聽見蟬鳴，一聲，兩聲，跟心臟跳動頻率完美得契合。蕭笑的笑容如常的淡靜美麗，卻又那樣的牽強，甚至指尖都微微地顫了顫，她的眼裏還帶着刻意壓抑的情緒。

夜風吹啊吹。

拂動着她微卷的髮絲。

他伸手，將她籠進懷裏。

“你說過，不喜歡我的保護。”

顧城望着她緊張的神色，眼神淡薄如霧。

“我不喜歡，但是我捨不得你疏遠我。”

蕭笑安靜地回抱他。

他的身上有好聞的青草味，淡淡的，如夜霧般美好，溫暖得不可思議，就連冷淡的聲音都顯得溫暖極了。今天他主動了兩次，吻了她，抱了她，但是這一次蕭笑突然捨不得放開。她一直知道這個冰霧一樣的男人有這樣溫暖的懷抱，但是她放不下某樣東西，不敢輕易投入進去。

她改變了許多，性子內斂了，卻變得更加缺乏安全感了。

或多或少，他也變了，更加完美，也更加疏遠了。

因為這樣，也可能因為隔了七年之久，又或者因為其他原因，他們兩個骨子裏的冷淡才會出現吧。但是這樣真的不好，習慣了那個冷冷的卻總是在背後保護她，那樣溫柔細心的顧城之後，她居然捨不得，不願意再回到當初，感受到周圍冰冷的霧氣。蕭笑回抱住他的手指微微地僵：“你終究還是生氣了嗎？我離開了那麼久，而且沒有遵守我們五年的承諾，而且還悔了婚，你真的生氣了嗎？還是我始終沒有公開我們的關係進程，你介意了？”

“真正介意的是你。”

月光下，顧城面容朦朧的有些看不清楚。

“那個男人呢？”

“那個男人真的已經在你的心裏消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