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渣爹入瓮
不出所料,林紫蘇帶去的玉器迅速成為了展會最大熱門,沒有之一。單隻是第114章數種集品美玉為一身、並完美融合的大型天然玉器更是絕無僅有。拍下后把玩兩年,肯定能翻倍再賣出去,穩賺不賠!
一時間,之前備受關注的兩噸毛料已被人拋到了九霄雲外,無論是資深業內人士,還是打醬油的普通百姓,人們現在的關注點都聚焦在林紫蘇的玉器上,翹首以待,看它能拍出怎樣的高價。
轉眼展會已經過了兩天,明天就該是正式拍賣會了。人們的期待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隨便走到哪裏,都可以聽到有人在為此爭得口沫橫飛。但爭論內容卻不是誰會拿到玉王,因為那是毫無懸念的事。人們最關心的,還是誰有這個財力將它買走,又會為這玉中真絕色開出什麼樣的價格。
全民沸騰的盛景中,卻獨有一人愁眉苦臉,那就是羅至然。
他跟蹤了卓光偷聽到世上竟有高人能煉製擁有奇效的法器,又聽說那位高人很有可能會在玉石交易會上現身,便急不可耐地找陳婉然要了錢,匆匆趕到這邊。
他運氣真是不錯,在交易市場徘徊的第一天,就發現了一位滿頭白髮,驟眼看上去至少七十好幾,實際容貌卻非常年輕的“老者”。而且談吐風雅,頗有幾分古風,出手也很大方。這與他心中的高人形象完全符合,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先找與那位老者相熟的店家打聽了消息。得知老者是華夏人,基本兩三年會到這邊來一趟,每次都會買走價值不菲的上等玉石時,羅至然心裏又多信了兩分。但為了穩妥,他覺得還是再“考察”兩天的好。
但他卻沒想到,這一“考察”,卻把人給弄丟了。之後他又在市場守了好幾天,卻再也沒遇上過這名道骨仙風的老者。
一天,兩天,他還能沉住氣。等到第三天還是沒遇上老者,心裏不禁越來越着急。後來的幾天,他每天都起得比雞早,第一個站到門口,一直等到市場關門,最後一個工作人員離開才回去。但無論怎樣望眼欲穿地在人群中尋找,他都始終沒有發現高人的蹤跡。
等待尋找的過程中,他心急如焚,開始不斷回想之前遇到高人時的一幕幕,不斷回憶對方的言談舉止,越來越堅信那正是他要找的人,可卻偏偏被自己的自作聰明給弄得錯過了機會。為此他無數次後悔懊惱,簡直連自抽幾個大嘴巴子的心都有了。
直到交易會結束,精品展會開始,他才又看到了一線曙光:那位高人既然愛玉,那肯定不會錯過這件曠世玉器吧,只要繼續堅守下去,一定能找到他老人家!
可他沒想到的是,參加展會的人數竟比交易會高了好幾倍,僅憑他一個人根本看不過來。只得雇請了幾名當地人,向他們詳細描述了一番高人的形貌,千叮嚀萬囑咐,若是看到形貌相似的人,一定要馬上通知他。但七個人十四隻眼睛守了兩天,他依舊一無所獲。
這天傍晚,眼睜睜看着太陽越來越低,最後完全沒入遙遠的地平線,一天又這麼白白過去了。羅至然像是胸里被塞了一把黃連似的,奇苦無比。他沒精打采地給僱工們結清了今天的工資,又讓他們給自己捎兩瓶酒過來,好在熬夜觀察通宵來看展會的人群時提提神。
滿心苦澀的羅至然萬萬沒有料到,幾名僱工一旦遠離了他的視線,馬上就暴露了平時鬼鬼祟祟的本性。其中一名眼珠子轉得最活絡的瘦子,向走在前面的人說道:“阿昆老大,我覺得這個華夏人已經走火入魔了。不如我們就讓那老頭再露個面,騙他一大筆,再到鄉下避避風頭。”
聽到小弟獻的妙計,阿昆有些心動。但想到那個面孔漂亮得像天使、手段卻如魔鬼一般可怕的男孩,立即打消了這念頭:“少想些有的沒的,難道你們忘了那天受的罪嗎?而且那男孩不知在我身體裏下了什麼惡毒的東西,說不定是泰國的小鬼蠱蟲!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再自己當老大?”
馬屁拍到馬腿上的瘦子趕緊叫屈:“不不不,我對老大一直忠心耿耿,怎麼可能這樣想。只不過覺得,這麼做能多賺一點兒,也不枉弟兄們這幾天的辛苦。”
“賺錢的機會多了,但不該貪的一點兒也不能貪,小心有命賺沒命花!而且那兩個人答應事成之後給我們一大筆錢,我們也不算白辛苦。”敲打完手下,阿昆放緩了語氣:“我看現在火候已到,可以聯繫他們了。接下來,再看他們如何安排。你,先去買酒給那個蠢貨送過去,順便看住他。我來打電話。”
這伙突然“從良”的混混正是之前打過林紫蘇主意的那群人,後來被小帝三下五除二收拾掉,還反過來挾制住了他們,去給羅至然下套。
阿昆當即就給林紫蘇打了電話。正在享受m國美食的林紫蘇,聽說了羅至然那副急得眼珠子發綠的模樣后,不禁輕笑了一聲:“火候的確差不多了。你讓那個老人出現吧,然後你們就可以收工了。等下把賬戶發給我,塵埃落定之後,我會給你們打款。”
“好的,小姐。”聽到林紫蘇透出的意思,竟是不知何時已悄悄控制了那個他特地找來的老人,阿昆不禁悄悄擦了一把冷汗:剛才小弟的提議,他不是不心動的。他早就摸清羅至然隨身至少有幾十萬華夏幣,夠他們幾個瓜分后安安逸逸過上兩三年了。好在靈台還有一線清明,阻止了他的貪念。否則以林紫蘇的手段,他真是要有命賺沒命花了。
后怕地掛上電話,他趕緊吩咐小弟:“你去找到那個老傢伙——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
一個小時后,提着半空酒瓶,茫然站在入口處瞪着一雙充滿血絲眼睛的羅至然,正煩躁地將腳下的另一隻空酒瓶踢開時,卻聽到一個蒼老但依舊中氣十足的聲音:“年輕人,要有點公德心。”
——哪個老不死的敢罵自己?!
羅至然心裏大怒,剛要藉著酒氣噴回去,沒想到一抬頭,突然就看到了一張心心念念許多天的面孔。事情太過突然,他竟一時腦袋發懵,說不出話來,定定用手指着對方,迸出幾個單字:“你——我——”
鶴髮童顏的老人家按下他的手,略帶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本來還想教訓你兩句,但見你是個可憐到只能借酒澆愁的人,我就不說什麼了。”
說罷,老人背起身剛剛轉過身,只聽撲通一聲,羅至然已然跪了下來:“老先生,求您救救我啊!”
說話間,他生怕老人不理會似的,索性一把抱住了老人的膝蓋,酒精全急成了滿頭大汗:“您老人家既然看出我可憐,難道就忍心見死不救嗎?”
展會是通宵進行。雖然晚上入場的人比白天少了不少,但依舊是人來人往。見這個一身酒氣的中年男子竟跪在地上抱住個老人家苦苦哀求,不少人都開始駐足指指點點,有說是不孝子痛改前非的,有說是欠了債想延期還款在求情的,猜什麼的都有。
但背對着羅至然的老者,唇角卻泛出一抹得意的淺笑。隨即又馬上換成悲天憫人的表情:“老夫早已立誓不管閑事,不過你這情況卻着實可憐。也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起來,等下再跟老夫說說,是何原因讓你不舉。”
雖然為自己的毛病愁掉了頭髮急爛了肝腸,但從別人嘴裏直白地聽到不舉兩個字,羅至然還是有無地自容的感覺。身為一個男人,沒有什麼比這毛病更能擊垮自尊。縱是費盡心機想找到大師,羅至然在這一刻仍是免不了有拔腿就逃的衝動。但想到未來、想到陳家的幾十億身家,他還是含羞忍恥,默默咬牙跟在了老頭身後。
將他引到一間幽靜的茶室,老頭說道:“我看你這個毛病,病因肯定不尋常。你願意仔細講講么?”
這一路上羅至然不知將諱疾忌醫四個字翻來覆去念了多少遍,又暢想了一遍病癒后的美好未來,做足了心理建設,才艱難地對老頭“交待”了發病之前的情形。
聽罷他的述說,老頭摸了摸鬍鬚稀疏的下巴:“我也是華夏人,雖然隱居在m國,但在國內仍有人脈。g省安家的那樁離奇血案,已有同道告知於我。我當日聽了很是為那些無辜喪命之人惋惜,沒想到今日竟能見到你這位間接受害者。”
“大師!”羅至然可沒心情理會那些自己不認識的死人,他關心的只有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您能不能幫我想想法子?我——我剛準備結婚,就出了這檔子事。我還沒生兒子呢,要是莫名其妙因為這個病絕了后,那我不是冤枉死了嗎!”
先有苦苦尋找卻求而不得的焦急,後有大師只看了一眼就發現他不舉,羅至然此時心裏再沒有半分懷疑,完全將對方當成了救命稻草。
這也多虧得林紫蘇將他的心理拿捏得很准:如果始終沒找到大師,或者輕易就得到了大師幫助,羅至然心裏總免不了有所懷疑,若是有心尋找,說不定還真會發現破綻。可是經過長時間的等待追尋,加上大師的“靈驗”,現在他已完全相信了老頭就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就算相處下來發現不妥,他也會自動為大師找理由開脫,因為他已堅定不移地成為了大師的“腦殘粉”。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
見羅至然着急得一副快再次下跪苦求的樣子,老頭眼中又掠過一抹得色,但想起僱主的叮囑,趕緊清咳一聲,正了正臉色,擺出一副端肅模樣:“你這急症其實不是病,而是因為怨陰沖煞所至。如果能在一開始就化解,倒也容易。但耽擱到現在,只怕——”
說到這裏,老頭頓了一下。羅至然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聲音顫得像站在寒風裏傳話的太監:“大師,難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老頭搖了搖頭,羅至然頓時癱到了椅上。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馬上跳起來:“倒也不是沒有法子,只是太麻煩,而且需得老夫大傷元氣呀。”
“還請大師救我!”聞言,羅至然立即跪到地上,將頭磕得怦怦作響。他平時的小傲氣早不翼而飛,現在只怕不夠恭敬,請不到大師出手。哪怕老頭開口讓他舔腳趾,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任由他磕了四五個響頭,老頭才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攙起了他:“千里迢迢,能在國外遇見你這個國人,說來也是有緣。也罷,老夫就出手一次。不過,不瞞你說,這次玉石會上,老夫頗入手了幾件有眼緣的玉件,手頭有點不大方便。”
“大師您放心,您缺多少我都給!這次我出來帶了六十萬,您看夠不夠,不夠我再讓家裏人寄過來!”一聽有門,羅至然哪裏敢小氣,馬上把身上的卡掏出來拍在桌上,又將密碼寫下,一起遞給老頭:“大師,您別嫌少,先拿着,不夠咱們再說,只要您能治好我的病,萬事好商量。”
看見特製的金卡,老頭眼前一亮,連忙收了起來:“夠了夠了,老夫只是一時手頭不便,否則也不會厚顏向你這晚輩後生索要報酬。說來也是湊巧,老夫昨日剛剛尋到一塊奇玉,待施法之後你將它佩在身邊,不出一個月,保准能再振雄風。”
羅至然趕緊問:“大師,施法需要耗時幾天?”
“莫急莫急,片刻就好。”
老頭呵呵笑着,到旁邊的竹榻上去,背對着羅至然盤腿打坐。又從中山裝的側袋裏取出件什麼東西,緊緊握在掌中,念念有辭。
約摸過了一刻鐘后,老頭起身下榻,不想坐得太久,整條腿像被醋泡過似的又酸又麻。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摔個大馬趴,還好被一直目不轉睛守在旁邊的羅至然及時扶住。
清了清嗓子,老頭一臉感慨地說道:“老夫真是上了年紀,只是消耗了八成靈力,竟就已衰弱至此。要放在年輕時,鐵定能再上陣與邪魔再戰一輪。唉,等回去之後,還要齋戒苦煉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將耗費的靈力補回。”
羅至然聽不懂這些話,只順着嘴道了幾聲謝,視線像被膠住似的,一直盯着老頭緊握的手:“大師,不知奇玉是否煉成了?”
“大功告成,你去端一杯清水來。”
接過羅至然遞來的水杯,老頭將手裏的東西丟了進去,清水裏頓時冒出一連串的白汽水泡,杯子邊緣也迅速結起了一層薄霧。顯然,那件東西溫度很高。
等了一分來鍾,杯子周圍的霧氣退去,這時羅至然才看清,那是一塊拇指大小的赤色玉石。通體如胭脂般瑩紅,樣子圓潤可愛。
他摸了摸杯子,發現原本的冰水居然在這短短瞬間變得滾燙:“大師,這寶貝是……”
“這乃是天地至寶紅脂暖玉,觸手生溫,長久佩戴可以延年益壽,祛病去祟。此物百年難得一見,老夫本是準備將它傳給弟子的,但救人如救火,說不得也只能給你了。剛才老夫用靈力加強了它的效用,原本你需要佩戴一年才會起作用,但現在只要戴上一個月,你就能和新娘子洞房了。”
說罷,老頭示意道:“剛剛收法,它的力量還有點霸道,現在已經可以正常佩戴了。你取出來試試。”
羅至然又驚又喜地取出紅脂暖玉,也顧不得擦乾水漬,就這麼緊緊握在手裏。大師說得不錯,這玉大概有二十幾度,比剛才瞬間燒燙一杯水要低多了,正適合戴在身上。有這麼一塊寶玉,自己的難言之隱一定會痊癒!
他滿面感激地向大師謝了又謝,又說道:“剛才太着急了,居然一直沒有詢問貴姓大名,等我回國后一定要再備份重禮,好好感謝您!”
老頭雲淡風清地說道:“不必了,相逢即是有緣,何況老夫已收過你的禮金。你只要切記莫記它離身,日夜佩戴即可。”
說罷,老頭堅決不顧挽留,獨自離開了。留下羅至然在茶室摸着紅脂暖玉感嘆,自己真是幸運,遇見了真正的高人。雖然花了筆錢,但沒投資哪兒來收穫?這錢花得真是太值了!
開心得飄飄然的羅至然壓根沒有想到,老頭離開茶室后,馬上又走進了臨街的另一處茶樓。熟門熟路地推開某個包間,恭敬地說道:“小姐,事情已經辦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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