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黑色星期五
很多時候我們人都是懶於或不屑於去思索較為麻煩的事的,這種行為可以非常良好的歸結於劣根性。植野暗香作為一個留學生,此刻卻適逢這樣的劣根性。暗香望着課桌上的一封公文函,出了一會神,不用刻意思索就知道那裏面會是什麼,像是板上釘釘一樣被愉快的決定下來的任務,對她而言那更多像是敕令和約束。對於像她這樣大的女孩來說,眾多的事情與責任就是大敵。她想到了數月之前的某一天,想到遠在上·海的老媽看到這一幕會說的話——天降大任於斯人。
暗香的母親植野加奈子恰恰就是一個極其熱愛事業的人,當然,這不否認她日本女人心中那份對家人的關懷。想想母親加奈子當年就是受不了父親的模式,所以帶着年幼的暗香逃離到中國的上海,只在每年的除夕回家過年。暗香的爺爺樂觀的稱這種現象為兩夫妻的洞房熱鬧期,並大力支持加奈子出國發展的行徑,那個年代的老年人若是能樂觀到這一步,也算的上是開明了。
重操舊業的加奈子在上海很快辦起了自己的工廠,因為年輕時代的夢想是成為化學家,所以對於暗香的理化科目出奇的苛刻,終於在初二的時候把自己的女兒壓迫的再也忍受不了了像是崩斷弦筋的彈簧一樣。
當時氣急敗壞的暗香提出要離家到外地上學並且還是獨身一人,這樣的要求原本在暗香看來是天方夜譚,沒想到面對着開明的母親二話不說就辦成去南·京的某初中插班。要知道植野加奈子當時可是噗的一聲笑場順帶澆滅了暗香的怒火。女兒對於母親的評價就是如此的出乎意料,每次加奈子都會做出令暗香難以置信的行徑,不禁讓她懷疑自己跟着媽媽是不是錯誤的選擇。
想到這裏,暗香收回了思路。她拿起了公文函,伴着夕陽走出空蕩蕩的教室,向著教學樓頂的方向走去,這可是暗香在啟英高中的第一個星期五,同時也是進校后最倒霉的一天,不,該說倒霉,還是···
到底是怎樣一個倒霉的一天呢,9月5日星期五的早晨卻大有看頭。對於大中小學校來說這都是一個開學開到習以為常的日子,因為如果1號的話,很多懶蟲會認為不能從學校的假期中轉變角色,就好比一天之隔的昨日你可能在和關底boss戰鬥,可能和電視劇中的王子纏綿,可能失戀陷入低谷,可能球賽勝出情緒高漲,但是,無論你是怎麼樣的心態,無論你是如何的不舍都必須回過來,這樣的強硬給人不快。而已經開始新的學習生活五天,卻仍然對假期戀戀不捨的只有植野暗香本人了。也許得給她一個月作為療傷的契機,不然像是起床就有的無力感是無法揮去的。
要說讓暗香不高興的原因可能不是又有學生指着她天生的紅色披肩發大侃特侃,很多時候被誤認為不良少女的她本人對這個情況不予理會;這原因自然也不可能是老媽最近在打零花錢和生活費問題上開始變得遊離不清,很多時候生活費被當作零花錢用掉是一件很心碎的事情,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一個人住100平米有餘的公寓,還能獨享7樓的光景就一定會更多把金錢投入到生活的細枝末節里。如果暗香在意那些細節的話,她是絕不可能一個人生活一年多時間的,期間的中考都是她自己一手忙活的,進這所學校也是靠她自己的契機完成的,不然早就追着幼年的死黨去讀附近的女校了。
是閃電,準確說是電光中的人影,在昨天晚上的暴風驟雨之中,讓暗香在意的正是位於睡夢中影像深處的一個漆黑人影,隨着雷光乍閃乍暗,彷彿在夜空中凝望海邊遠處的燈塔暗礁,這是種不舒服或不詳的感覺。
人影又如何?
暗香反問自己,從小到大我怕過什麼,現在因為這樣的噩夢讓自己難受或戰戰兢兢,遠方的老太太知道會怎麼想?暗香還是很在意媽媽眼中自己的形象的,準確的說她比任何人都在意別人的態度,但是卻因為自己本身的性格不樂意去表現而已,就好比當年加奈子離開時,暗香的父親甚至沒有做出阻攔一樣,在這點上她和父親很像。
話說時間像是蛛網上的撲食者,總是非常耐心的觀看着網中的人們忙碌或恣意浪費時光,卻不加提醒。很快暗香意識到在不做些什麼就會遲到的時候,事實上她那時還只穿着睡衣,紅色的毛髮還有那麼幾束陡立着指向天花板形成呆毛。用來報時的鬧鐘忠實的完成了它的任務並被賴床的主人狠心銷毀在牆角。一切來的匆忙,暗香下床向著洗漱間奔去,很快她消失在房間的陽光中,但是更快她又回來了,你沒有看錯急匆匆的下場就是丟頭忘尾,她拎起啟英高中的女子校服——紅色的春秋衫模樣的一身再次消失在房間的陽光中。
進入盥洗室只有簡單的更換,梳洗和整理,這所高中讓人期待的是夏天的校服,當時拿到手的暗香彷彿回到了在琦·玉縣上小學的時光,是清涼的水手服,但此刻能換上的只有冬裝。想得太多了果然還是不能在家吃早飯了么,這個國家有個好處就是走在路上叼着麵包跑的人永遠不會被當作失禮。
就算是這樣的暗香在電梯門口依然吃了閉門羹,幾乎是貼着鼻子被關上的門,好無情的門。最近還有很多搬家公司的外人。那就走樓梯吧,可是有七樓,一共280節台階,這個數量不免令人難過,但是暗香不怕,或許該慶幸遺傳了母親做什麼事都很有精神的特點。一共用時4分08秒,玩命的植野君已經來到大街上,偶爾會有認識的街坊打招呼都會說“暗香這麼有活力啊!”。暗香禮貌的回應並想着,誇獎沒有用的,因為這種誇獎是沒辦法讓暗香跨越時間的,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穿小道了,不算違規吧。
小巷裏空空蕩蕩的卻不是一口氣能看見對面的街口的那種,暗香沒理由害怕,因為她練習過防身術,這些花錢學的把戲在真正的實戰中提不起用處,但好歹嚇唬嚇唬對手。現在怒火中燒的暗香大人其實很像找個不想活的路人,乘機揍一拳又不會懷孕。
路變得更加寬敞了,但仍然是小巷,沒有一點人氣,只是到了能夠讓兩人并行的程度,就在這時,拐過彎口出現了個擋路者,誒,不能說是擋路,只是說樣子奇怪。
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長及腳後跟,好像是裹着一塊黑色的帆布,他只是站着,那身兜帽一樣的布料覆蓋在臉上,就只是覆蓋著,但是卻始終不會被穿堂風吹開,永遠遮住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猶豫片刻,暗香決定悄悄的繞過他,因為怎麼看那團玩意連活物也不算,只能算是一塊物件。在經過他的身邊的時候,能感覺靠近一側的皮膚傳來奇特的感觸,這是什麼感覺,像是隔着紙袋摸着冰棍,細細的刺激感穿了出了,這股寒冷喚醒了植野暗香關於昨晚夢中圖景的回憶,就這麼經過去了,大約幾米距離什麼都沒再發生,暗香試着扭頭確認清楚時,就只能看見背後空冷寂寞的窄巷了,什麼都沒有,人間蒸發還是···
也許是出現視覺誤差,暗香覺得自己該吃藥了。但是測手輕輕撫弄者自己左邊的肩膀,竟然撣落了一塊冰水混合的碎屑,這不是假的?
最後暗香還是遲到了,去他的噩夢,去他的紅頭髮,去他的零花錢,暗香窮盡心中的能耐詛咒着這一切,還是掀開了高一7班的大門,幾乎同時有人想要向著屋外跑,這個姓白的年輕男孩顯得很從容,即使撞到暗香身上也只是微微一笑,他急匆匆前往哪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貨居然在逃課。
第一排座位的雙胞胎男同學和一名來自海外的金髮女孩停止攀談轉向了她,好像是目送她回到座位一樣。
有什麼值得看的嘛!
當暗香剛坐下,右邊鄰座和她的後方的兩個女孩就靠了過來,右手邊熱情的女孩叫林愛麗,她身後的女孩則留着過腰長發,同時也來自日本的臨海月久,她們三人組成的鐵三角來源於最初的某個星期二,因為班級同學不敢接近這個紅色頭髮生人勿進的暗香。
月久靠過來只是說了一句“稍微有點事哦,你錯過了早讀的宣佈事宜”繼而給了個微笑退回桌子後面。
“我錯過了什麼額?”尷尬的笑容無法掩飾更多的心理。
“新屆學生會成員點選名單,已經結束了···”愛麗如此回復着。
“我就算了呵呵,我畢竟···”打斷暗香的是月久,一份公文涵塞了過來,“不想做··那個··”。
“阿勒?為什麼?給我”暗香差點跳起來,這種麻煩又不招喜歡的職務怎麼會···
“因為學校的學生會制度是點選的,不由我們決定,呵呵”月久像是在訴說家常一般,結尾是微笑········
有這樣的事?黑色星期五么?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