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個兒矮我驕傲
半夜睡不着覺,崔小眠腦海中如白駒掠過,靈機一閃,她從地鋪上爬起來,晃着那顆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光腦殼走到賀遠的榻前。
“你在小葉寺出家做和尚吧,官府抓不到你,你又能養活我,這裏雖說沒有肉吃,不過偶爾吃吃素有利健康。”
賀遠在睡夢中被驚醒,一睜眼就看到個溜圓的小光頭正在眼前晃悠,氣不打一處來,拎起小光頭扔回地鋪上。
“不如把你賣給地主家做童養媳,有的住有的吃,還不用跟着我東躲西藏。”
媽蛋!
崔小眠翻翻白眼,大成王朝最大的地主不就是皇帝家,本姑娘連做皇家童養媳都不稀罕,切!
“這次的五千兩你花了多少了?”當務之急,知道手裏有多少錢,才能想想跑多少路。
賀遠挑亮燈芯,掏出銀票開始數錢,不多不少,只有三千兩。
崔小眠臉都白了,在軒轅城拿到的是厚厚一沓銀票,足足五千兩,離開大漠才幾天,就花了兩千兩,照着這樣下去,賀遠這個敗家仔估計真的要把她賣去做童養媳了。
畢竟口頭師徒一場,如果用蒙汗藥把他放倒,拿了錢自己跑路,一是被他追上咔嚓一刀小命不保,二來嘛......崔小眠有點於心不忍。
這時賀遠做了一件令崔小眠感動的事,在之後的許多年裏,崔小眠都在反醒,如果不是這一夜的瞬間感動,她就不會走上那條不歸路。
賀遠抽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把剩下的兩千八百兩全都放在崔小眠面前。
“這些你拿着,一旦官兵抓住我,你就帶着錢跑路,你是小孩子,他們不會抓你,這些錢省着花夠用一輩子。”
“你還小,不要再當小騙子了,找個尼姑庵做尼姑,也不用剃度了。”
崔小眠知道,賀遠除了這些錢再也沒有積蓄了,盜亦有道,賀遠的形像瞬間高大起來,在崔小眠心中,這一刻的賀遠足能與楚留香相提並論,而這一刻的崔小眠被豬油蒙了心,心中豪情萬丈!
更何況現在是一個好機會——
“我們一起跑路,找一個山明水秀民風淳樸的地方,開家食肆做點小生意,過上一兩年,把你養得大腹便便滿嘴流油,官府門前走一圈,也沒人認出你是快刀小閻羅,更何況那海捕公文原本也只是畫得三分像七分不似。”
這一次,崔小眠看到賀遠的眼中那絲光亮撲撲撲閃動了十幾下,最後變成熊熊火焰,亮了又黯淡。
“為何要開食肆?我又不擅長,豈非還要請人打理?”
崔小眠心裏樂開了花,賀遠的話意味着有門兒啊。
“我們手裏的錢開家食肆還有節餘,就是賠了也不會血本無歸,你不擅長,我擅長,我家世代|開食肆,我十......我兩歲就能拿鍋鏟啦。”
崔小眠沒有說謊,上世她家祖孫三代都是開餐館的,做的是家常小菜,開的是私房菜館,一本私房菜譜由外婆傳給母親,母親又傳給了她,母親去世后,她靠着一把鍋鏟供自己念了中學又念大學,精打細算享受人生,如果不是病入膏荒時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她才捨不得離開一手打造的美味生活。
賀遠從未問過崔小眠的身世,崔小眠也沒有問過他,同是天涯淪落人,誰也莫提傷心事。
對於兩歲就拿鍋鏟的崔小眠,賀遠是一丁點也不相信,不過對於開食肆這個計劃,他是真的動心了,他不懂沒關係,崔小眠不懂也沒關係,請個大廚全權負責,他做個甩手掌柜,好酒好菜吃吃喝喝,多麼瀟洒快樂。
摸摸那又圓又光的小腦袋,徒弟竟然只到自己大腿根,七歲的崔小眠,比起同齡小盆友矮了那麼一大截。
“你怎麼只長肉不長個子?”
崔小眠有點委屈,三歲就跑江湖了,飢一頓飽一頓,現在七歲了,雖說不再餓肚子,卻和別人家五歲的孩子差不多的個頭,說起來真是一把辛酸淚。
“整日住在和尚廟裏,只吃豆腐不吃肉,能長個子才怪,再過幾年,說不定人家當咱們是爺孫倆。”
崔小眠看到賀遠皺了皺眉,顯然他對於即將晉陞為祖父一族有些不適應。如果不趁着這個機會趁熱打鐵,那就錯失良機了。
“我沒有爹也沒有娘了,只有一個師父,別人家的小姑娘逢年過節戴花穿新衣裳,可我什麼都沒有。”
“我不是每年都給你壓歲錢了嗎?”
“前年你喝多了沒帶錢,是我用壓歲錢把你贖回來的;去年烏金腳上的馬掌壞了,是我用壓歲錢給它換的,你這樣剝削徒弟,追你的那些花痴女人知道嗎?”
賀遠哼了一聲,小鬼頭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你不就是想讓我開間食肆,讓你過安穩日子,說的好像虐|待你似的,也不看看你那一身小肥膘兒。
“我這裏有塊玉佩,明夜此時前你能拿到手,玉佩歸你,開食肆的事情我也答應你。”
話音剛落,賀遠一個旱地拔蔥,就將那玉佩掛在房梁之上。
這禪房比普通人家還要高一些,房梁距地面足有兩丈多高,崔小眠給賀遠做了兩年徒弟,除了學過幾招防身術,輕功可是一點兒也不會,又圓又胖的矮冬瓜,別說兩丈高的房梁,就是上個馬鞍子都要賀遠把她抱上去。
抬頭看看那高高在上的玉佩,再看看那笑得無比下賤的賀遠,崔小眠感到了森森惡意,靠!
欺負我不會輕功,欺負我個子矮!
不會輕功我自豪,腳踏實地你懂嗎?我個兒矮我驕傲,我給自己省布料!
崔小眠做了一件令她非常解氣的事,趁着月黑風高,她跑到寺院的某一個角落,用掃寺院的笤帚綁上長竹竿,只不過輕輕那麼一捅一碰,玉佩便從房樑上掉了下來。
崔小眠伸出小手接住玉佩,笑嘻嘻地拿到賀遠面前,明夜此時?師父大人,我很為你的智商捉急啊。
賀遠的臉皮果然如黃山不老松堅韌不拔,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能無比奸詐地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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