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二
第二部分二
就在另一隻腳剛剛抬起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碉堡的聲音:“長的雖然一般般,只要他滿意也就算了。”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待會兒,這是什麼關係?碉堡好像那媽媽桑,那個總經理就是那遭千刀的嫖客。熱心快腸的那位小姐笑呵呵的衝到我面前,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似的,嘴上不停的道賀,手緊緊的我着我的手,抖得我手發麻:“恭喜恭喜,祝你幸福美滿!”幸福美滿?又是一個太會說話的,她沒說百年好合,永結連心之類的話我就阿彌陀佛了。
“唉,那些狐朋狗友若是知道了我今兒的面試她們一個個不笑中風才怪。我的光輝形象真的一去不復返了啰。”我在心裏自我挖苦,“這哪裏像是應聘什麼總經理秘書簡直就像找媳婦。找媳婦?”我渾身打了個冷戰,“不會吧!”
“只要他滿意也就算了。”“祝你幸福美滿!”“降龍羅漢。”幸福美滿……降龍羅漢……他滿意……哎呀呀,這是個什麼混亂的局面啊,我怎麼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不行,在我的光輝形象還沒有徹底死去之前,我得馬上……
“艾小姐,總經理正在裏面等你。”
“哦,嗯?不行不行……”
西裝革領哪裏肯容分辨,話還在嘴邊,人都已經被他“請”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門咔嚓的一聲關上了。
“你來了,坐吧!”
這個略帶磁性的聲音是從電腦後面傳來的。雖然液晶顯示屏遮住了整張臉,但從側面看,這個總經理的身材應該很不錯,長的應該還可……
哎呀呀,艾若雪,你腦袋瓜子裏在想什麼呀!你現在是小白兔掉進了色狼窩,應該想着怎樣逃生才對,怎麼打起了色狼的主意,你暈了頭了吧你!
在心裏狠狠訓斥了自己一頓,整個頭腦清醒多了。
“我就直說吧,那個面試想必你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會吧,這麼快?還沒開始就發情?我就說嘛,這年頭好多光頭和尚都不和尚了,哪還有什麼降龍羅漢、不近女色這種珍惜保護動物。
“你說吧,你想怎麼樣?”
“我,我想怎麼樣?”對於我這預算支出的反應,總經理似乎吃了一驚,頓了頓,接著說:“當然是當我的秘書,不然你還想怎麼樣?”
“嗯?我是說,我會好好乾,當一位稱職的秘書的。”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明天正式上班。”
我“嗯”的答應了,很不情願的向門外挪着步子。我會有這種變態反應,並不是對這總經理辦公室有什麼留戀,關鍵是有件事擱在心裏堵得慌。這件事今兒干還是不幹現在都還在腦子裏相互抗衡。
“總經理,我……”
豁出去了!就在打開門即將走出去的最後一刻,牙一咬,我又折了回來,那個問題今天不問清楚,待會我一定會被活活憋死。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嗯?”
液晶顯示屏後面到底是怎樣的一張嘴臉,從進屋到現在眼睛一秒都沒有離開過顯示屏,難怪年紀輕輕就成了商界精英,我看這個總經理不結婚倒好,結婚不到半年一定頭上亮綠燈。
“你是想問這麼多人來應聘,你也感覺其中有些別你都優秀,為什麼最後會欽定你對吧?”
“嗯?呃,其實……”
“這個很簡單,因為你是他們當中長的最難看的。”
眼前這個人的體溫到底是不是37度,怎麼每一句話都是冰冷冰冷的沒有熱度。再怎麼傲慢也不能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說人家長的難看啊。這種高智商動物不會真的沒有性別識別能力吧!
“就私生活這個問題我不想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我也是,所以你找錯人了,你應該全城打一個招聘醜女的廣告……”
“看來醜女真的比其他人更看重自己的外表。”
等等,這不是我上本書《醜女打工記》裏那個可惡老闆的台詞嗎?真夠缺德的,居然將我的詞摁在屎盆子裏硬扣在我的頭上?這麼一折騰,我那蟄伏多時的擰脾氣被杠了出來。
“不就開了個破公司嗎?還真以為自個腦門子天圓地方啊?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樣,以為自己長得多放電,有什麼資格說別人醜醜丑的。”
“聽人事部的micor說,你是個寫書的?看來這嘴上的功夫還有兩下子。不過,你知道用這種語氣更你老闆說話,會是什麼結果嗎?”
“你可以現在就fire了我,請便。”
什麼玩意這是,說話連頭也不抬,太傲慢了點吧!
“這脾氣看來還不小,實話告訴你吧,還有一個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你還欠我一筆賬。”
“欠你一筆賬?我們認識?”我立刻警惕起來,“你是誰?”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做好你每天的事就可以了!”
也許是急怒攻心令我失去了理智,我竟然粗野的衝到電腦液晶顯示屏後面……
也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華潤服裝設計公司的。一輛轎車橫在跟前,從駕車室後面探出張荔枝一樣的臉,橫眉怒目,唾沫橫飛:“不想活了,也不要出來害人。”我望了荔枝臉一眼,腳下走鋼絲繩一樣的朝前走去。一定是颳風了,要不我怎麼會渾身冷得發抖。今天的天怎麼黑的這麼早,雖然四周的一切看不真切,但是浪花噼里嘩啦的聲音還是聽的很清楚,海風的腥味也聞的出來,海水沖洗着我的腳丫,我踉蹌的向前走去。我說過我不會再流一滴眼淚,我也說過我以後的人生只有笑容,可是我為什麼就這麼沒骨氣,這麼不守信用,眼淚還是順着臉頰很不爭氣的徑直往下流,擦也擦不幹凈。起初只是小聲的抽泣,後來逐漸變成嚎啕大哭,最後竟變成了怒吼。也不知道楊陽這幾天到哪裏去了,撥了幾次電話裏面都傳來一個冰涼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整個世界死一樣的沉寂,浩浩環宇放佛只有我一個人,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感到這麼的孤獨這麼的無助。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會是他?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楊陽正坐在我的身邊,眼裏佈滿血絲。
“楊陽,我記得昨天我明明……”
“你丫,想死也要留個全屍吧。”說著楊陽將一個枕頭使勁的砸在我的頭上,“若不是那個人,今天整個b市估計都被挖地三尺了。”
“喂,好歹我也是個病人,你就不能像女的一回!”
“這會兒知道自己是病人了,昨兒怎麼——放心,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醫生說的。艾若雪,我告兒你,以後再跟我玩這種遊戲,看我不滅了你。”
“是,小的遵命!”
“看來康復的還蠻快。哼哼,**苦短啊,要不咱倆玩兩局。”
一看到楊陽揚起她的爪子,我渾身的癢神經立即條件反射的亢奮起來,她的手還沒有靠近我渾身就都癢的快要背過氣去了。
“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沒說你對呀!”
“啊,您饒了我吧……救命啊……”
剛才折騰我那會兒,楊陽一定下了不少料,這會兒也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我用胳膊肘蹭她,說:“要不,弄個氧氣包?”
“一個哪成,兩!”
“對了,是誰送我回來的。該不會是……”
“你也別瞎折騰你那小腦袋瓜子,說了你不認識,指着你也看不見,反正是個你也不認識我也不認識的人。這回沒死在我手裏,真是便宜了李飛揚那小子了。”
“誰?飛揚?等,等等,楊陽,這幾天你去哪了?”
“還不是到a市,對了,我還沒審你呢,聽阿福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每天都早出晚歸,坦白從寬,到底被哪個將魂勾去了。”
“大小姐,你一天24小時能不能正經幾分鐘啊。”
“好好好,本小姐今天就出去半點正經事,在我回來前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哪都不要去。”
“是,奴婢遵命。對了,你釣的那個男朋友在哪工作?”
“他可是個商界精英。”瞧楊陽那得意的樣,就像禮花綻放似的。難得,公雞下蛋,鐵樹開花了,花痴大小姐也有動心的這天。
“在華潤服裝設計公司……”
“華潤服裝設計公司?不會這麼巧吧!”
“巧?那兒有你熟人。不對,除了我、楊楠和我爸,b市你還哪來的熟人啊?”
“不不。”為了不讓楊陽看出破綻,我趕緊更換成已成笑臉,躺在床上裝死屍,“我是說改天也讓我見見。”
“好啊,寡人正有此意,那就明天吧,你可別妝扮成一個狒狒出來嚇死人。”
“憋了半天,就知道你嘴裏會蹦出個稀奇古怪的動物。對了,你不是要出去辦件正經事嗎”
“你不提我差點忘了。我走了。”剛走出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你要吃什麼,我去跟吳媽說。”
看着楊陽的背影,我知道我這輩子做才最最最正確的件事就是交了楊陽這個朋友。
面對孤獨的時候往往也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雖然我很想將昨天的事徹徹底底的從我記憶庫中刪除掉,可是,閉上眼睛,昨天的事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在眼前。
“你……你是……”
“該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那個耳光我還記憶猶新呢。”
若不是那顆痣,兩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天下撞臉的人確實不少,可是為什麼眼前的這張臉會跟那張臉如此神似?
“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我打了個寒戰,就像電視劇中的人突然被邪魔附體的那一瞬間一樣:“你,知道我和他的事?”
“你認為這世上會有我想知道而無法知道的事?放心,你那種無聊的閑事我才沒空八卦,不過從你每次見到我的反應我大致也可以猜出個十之**。奉勸一句,人總是向前看的,老是活在過去的陰影里不是窮可憐,是罪孽。”
可惡,又盜版我書中的原話!
“謝謝奉告,我不幹了。”
“不要拒絕的這麼早,三天之後我等你答覆。別忘了,你還欠我一筆賬。”
對,我承認自己是個膽小懦弱、喜歡玩逃避的人行了吧。鄭宇清,你的那個耳光我會還給你的,咱兩誰都不再欠誰,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
當我來的時候,恰逢他開會去了。按理說我只能在他的辦公室外面等,可是我卻大大方方的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原因很簡單,這個自認聰明的鄭宇清特別交代了下屬,似乎算定了我今天回來,可是自作聰明的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次我來不是接受這份工作而是將他fire了。
如果不是因為那張臉,說我不會接受這份工作我一定會遭雷劈。單就那份睿智,那份對工作的狂熱,就可以將他當瀕危珍稀動物圈地保護起來,真的。可是,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一句“可是”就可以解釋的清楚的。
咖啡已經換了三次,得到的答覆還是“鄭總還在開會”。無聊,真無聊。隨手習慣性的翻翻辦公桌上的資料,一張雙人合影赫然映入眼帘。相片中的那個女孩子不正是楊陽嗎?商界的精英,華潤服裝設計公司,楊陽的男朋友……一連串的細節編織在一起,太邪乎了點吧,楊陽釣的那個男朋友居然是鄭宇清,華潤服裝設計公司總經理?這活生生的現實生活怎麼變成了小說里的一故事?待會待會,那幾本令人感動催人淚下的故事真的是我編出來的嗎?怎麼我編的故事真的照在我自個身上時,我竟然會手足失措,一時半會還消化不良?不對,降龍羅漢!不近女色!天哪,到底是生活是連續劇還是連續劇是生活?什麼降龍羅漢?什麼不近女色?若是讓楊陽知道了那天衛生間裏的一幕,若是讓楊陽知道了她痴痴愛着的人竟然是只披着羊皮的大色狼,以她拿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該拿什麼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呢?
“好,明天我準時到。拜拜!”
那張臉突然出現在眼前,怎麼看起來這麼陌生,這到底是張什麼臉,該不會是希特拉轉世吧?
“怎麼這樣盯着我。”鄭宇清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的跳動着,“那件事考慮的怎麼樣?”
“我……我……我……”
顯示屏後面的那雙眼睛絲毫沒有離開顯示屏。
“我決定留下。”
“嗯!”
回答的平靜如水,結果看起來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吧。”
每一個字都說的不冷不熱。外表雖然年輕,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恐怕是只修鍊千年的老妖精。
“從今以後你必須一心一意的待楊陽。”
“你認為我憑什麼會答應你的條件。”
“因為……因為……”
是啊,他憑什麼一定要答應我的條件。可是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楊陽受到傷害而無動於衷?
“因為我相信你會答應。”
“你就這麼相信我?”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昨晚在海邊我一定遇到了希臘神話中的六獸妖了,要不今天說話怎麼會這樣沒頭沒腦,完全不是該有的水平嘛。只是話已經說出了口,想收回已經是不可能的。急忙改口:“那好,只要你一心一意待楊陽,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走出辦公室我才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大錯誤,我怎麼以那個條件做為交換條件呢?
待我走出辦公室不久,液晶顯示屏後面一張俊俏的臉,詭秘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