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毒魔王脫離了天魔會後，既要隨時防備兇狠的無敵魔君來報復，也要慎防其他的那些曾經的法王或護法來侵襲。天魔會裏的法王和護法，論功夫都差不多，在江湖上雖稱不上異人，但也都是高手中的拔尖人物，沒甚麼誰比誰厲害，也沒誰服過誰，更沒好好地切磋或交手過。百毒魔王是使毒上的高手，在西南邊陲的梵凈山上自創屠龍教后，耗巨資在龍峰上築了一寶殿取名為雲霧宮，獨創了出神入化，歹毒無比，堪稱武林一絕的屠龍劍法。除雲中飄，司空闊等十二個高徒外，追隨他脫離天魔會的還有巫山朱老七，遼東五怪，巫山八婆這十一魔頭煞星，統領江南，白虎，威鵬，蛟龍，留都，中原，江湖，金鷹等十八堂，共有教徒一萬八千餘人，為邪道中的老大，兄弟僅次於天魔會。

三眼怪道在天魔會時就不服百毒魔王，總想找機會一決高下。自脫離了天魔會，三眼怪道在老家漳州府入了有萬餘幫徒的海鹽幫。不久幫主去世，他成了海鹽幫幫主，從此與屠龍教做上了死對頭。

東方烈與東野追風各帶走了百餘豪傑，各回了自己的聚雄山莊，和聚英山莊。

突然有一天，從天魔會的教徒中傳出瘋癲老道未死被囚的消息，天地十二尊神聽了心裏高興，忙找到了江湖朋友費家四兄妹和陰陽雙飛夫婦做幫手，說要闖總壇西安城劫獄救老至尊龍頭。這六個對瘋癲老道沒什麼好感，但均是十二尊神的患難兄弟，自然不會推辭，帶上各自的愛赴西安踩點。

無愁老怪金吾鳴得知天地十二尊神要救瘋癲老道的消息，遣小徒李飛趕到了西安，說是替他為救瘋癲老道盡份力。李飛身高九尺有二，棕色皮膚，一對大拳如同鐵鎚，揮拳能打死一條水牛，手持一柄一百十二斤重的開山巨斧，其形就如同是一尊天神，很是威嚴，讓人見了就心裏發怵。

這十九人均是江湖上成名人物，經商議和反覆踩點后，帶上徒弟在一個雨夜闖入了天魔會總壇，狂殺一陣到了地牢，砸鎖斷鐵鏈，剛救出瘋癲老道便讓天魔會的高手圍了起來，堵在了總壇里。

“他娘的，都反啦，我是爾等的至尊龍頭，快將龍嘯這逆賊殺了。”

瘋癲老道性急中大聲嚷叫，可誰還聽他話呀，被囚一年多，這天魔會早就是無敵魔君的天下了，圍住他便是一陣好打，誰都是往死里招呼。“他娘的，你們這些龜孫子都該死。”這瘋癲老道一發威，那可不得了了，甚麼高手不高手的，他一掌出去便解決一個，其威甚駭，眨眼就死了十幾個，駭得眾高手誰也不敢上前送死。

龍嘯早已料到瘋癲老道會有這一手，見師父如此料理高手，便一聲胡哨，躲在暗處的二三十個弓弩手“呼啦”一下從四處現身，同時拉弓射箭，把個瘋癲老道打得措手不及，身中四箭，可說是傷得不輕。也好在他功力渾厚，重傷之時還能力拚曾經的手下，只是出招有些緩慢，慢慢地往屋外退去。

此時，天地十二尊神他們的徒弟均已死絕，這十九人見瘋癲老道傷得不輕，忙從四處聚來護着他拚死往屋外衝殺，直殺得天昏地暗，風腥血雨。

但西安是天魔會重地，高手如雲，一拔拔的人往這趕，可說是殺也殺不完。

也好在天魔會的叛逆多，不服龍嘯管束的大有人在，見老至尊龍頭被困在大殿裏出不來，中原七魔會同西域三毒，再邀上紫衫道長，趙老七，神腿李，瘋婆婆突然出手救了瘋癲老道，殺出大殿到了院裏。

混戰中忽有一美少婦牽馬到了瘋癲老道面前，卻是天魔會五河堂副堂主江中游。“至尊，快上馬，這裏自有我們擋着。”便扶他上了馬鞍后，揮手一拳打在了馬屁股上，馬兒吃痛受驚奔蹄而走，衝出了院子。

“別走了那老道。”大逆不道的玉麒麟呼叫聲中親領四五十人躍上馬鞍衝出了院子，緊追師父不放。他太清楚了，一但讓師父逃脫，那自己的這條小命也就玩沒了，故緊追不捨地出了西安城。入夜，慌不擇路的瘋癲老道逃入山中，急跑了幾百里的馬兒或許是累了，頂着月色在林間山道上跑着跑着，忽然馬失前蹄將他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樹上，落地痛叫一聲，那是箭身觸地又猛地扎入了體內。

月兒如勾，林中悄悄，瘋癲老道側卧在大樹旁，呼吸着帶有清香味的山風。他想挪一下身子坐起來，可渾身疼痛，四肢有些麻木，任你怎麼折騰也坐不起來。他只能靜靜地躺着，透過枝葉望着天上飄移的雲層，心想自己會不會就這麼死去。“帖尼烈，你還不能死，你的重任是顛覆大明朝，復國大元。”儘管他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着這句話，但由於失血過多，神志也逐漸模糊，隨後甚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瘋癲老道才從昏迷中慢慢醒來，發現天色已亮，自己躺在一樹洞內的乾草堆上，身上的箭也已讓人拔了，傷口上還抹了藥膏，身旁有一壺美酒和半隻肥鵝。他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這心裏很是感激，忙坐起身來狼吞虎咽地吃着肥鵝，喝着美酒。隨即便打坐提氣運功，自行療傷，以防不測之變。

不自不覺中到了正午，洞外忽然響起了踩在樹葉上那“沙沙”的腳步聲，瘋癲老道的臉色頓時一變，忙運氣在手準備攻擊。但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不一會洞口外突然響起一個奶聲奶氣的童音。“豹子，你就乖乖地呆在這裏別亂走啊，壞人來了就告訴我。”接着就有一張可愛的小臉蛋出現在了樹洞口，雙手還捧着只香噴噴的叫化雞。“老爺爺，你好能睡，太陽都出來四回了。來，快吃雞，好香啊。”小孩說著就將手上的叫化雞遞給瘋癲老道。“吃吧，這是豹子從酒樓里偷來的。”他忙伸手接過叫化雞，放到鼻前嗅了嗅后，用嘴撕了塊雞肉吃着問：“孩子，你叫甚麼名子，今年多大了？”

樹洞不大，這孩子就在洞口旁的干樹葉上坐了下來。他用小手模摸瘋癲老道長長的銀須說：“老爺爺，俺叫天嘯，天上之天，呼嘯之嘯，五歲多了。”不想他就因救了這帖尼烈，十幾年後練得一身絕技，成了殺高手僅需一招的錦衣公子，江湖上的拔尖異人，還險些毀了整座武林，讓七大門派服手稱臣，打得不可一世的無敵魔君落荒逃。

瘋癲老道見天嘯既可愛膽又大，還不怕生，就問：“那，我已躺了四天啦？”見天嘯點着頭笑了，又問：“那，是你救了我？”天嘯點點頭說：“是啊，老爺爺。是俺在林子裏發現了你，才讓豹子拖你到了這樹洞裏。箭，是俺給你拔的。俺還偷了曾外公的藥丸和藥膏，給你抹了傷口。”瘋癲老道笑了，再問：“那這是甚麼地方？”天嘯抬手撓了幾下腦袋，眨巴了幾下眼睛“嘿嘿”笑了。顯然他已明白這小小的天嘯也說不出這裏地名來。這老幼倆就這麼地胡亂聊着，象很是投緣。

讓瘋癲老道驚奇與欣慰的是，天嘯不但聰慧有悟性，還是個習武練功的奇才，不禁在心裏嘀咕：“這孩子救我一命，想必是與我帖尼烈有師徒緣分，不如先授他些修練內功和飄逸步法的心訣與手法，再傳些實用套路。過段時日再授他移位點穴法，和其它一些獨門功夫，也不枉相識一場。”如此一想，就說：“嘯兒，我傳你些打不怕，跑如飛的玩意，不知你愛不愛學？如喜歡就傳你一些。”誰料這天嘯一聽這話忙拍着小手嘻嘻樂道：“俺愛學。俺愛學。俺爹就是個打不怕跑如飛的人。”天嘯還真沒亂說話，其父李旺祖人稱守門神，長得腰圓膀闊，力大無窮，又學得一身俊功夫，平日裏最好抱不平，是七里坡上出名的豪傑。

這裏名叫王流鎮，屬平陽府管轄，天嘯的娘就是這裏人，曾外公開了家大葯店，人叫妙手李，是四鄉八鄰醫術最好的郎中。他父親家在黃山腳下七里坡鎮旁的李家莊上，曾祖父便是莊主，人稱賽華陀，是方圓百里出名的老郎中。他娘一胎生了仨兄弟，兄長叫天雷，弟弟叫天雨，他是老二天嘯。他天生聰明好動，十分頑皮，除了吃飯睡覺，閑時就在外面淘氣，還常與鎮上的孩子打架。而天雷，天雨卻乖得很，從不出門在外惹事，是父輩們眼中的乖孩子，就不知淘氣與頑皮是怎麼回事。

也不知是中了甚麼邪，自學上了功夫，這天嘯突然變得不淘氣了，除指使犬兒豹子從鎮上的酒樓或飯莊去偷些雞鴨肥鵝送到樹洞給瘋癲老道吃，或送些藥物，或灌上一葫蘆好酒外，閑時也不出門，就在後院的六角亭里打坐，或在竹林旁打拳踢腿，或在七八株梨樹中跑動，總之是練得有板有眼的。

出怪的是，天雷，天雨卻變得不老實起來，整日在外惹事闖禍，這讓做曾外公的妙手李有些看不懂，也猜不透。好在天雷，天雨在外也鬧不出甚麼大事來，妙手李也不去管這小哥倆在外幹壞事，只是叮嚀家裏的丫環下人多照看着點，別真的惹出甚麼事端來，讓他沒法向親家交代，豈不難堪。

每隔幾天，天嘯就會去見帖尼烈，將習練的功夫做上一遍，出手有力，招式也有板有眼，這讓瘋癲老道很是滿意。“好，嘯兒，就這麼練。”他每回都會誇上幾句，再授一招，讓天嘯自己回去反覆習練。

轉眼間，氣候也從春暖花開來到了酷夏，瘋癲老道在王流鎮已有四個多月，傷勢痊癒，體骨也壯，想着去找天地十二尊神，費家四兄妹，**雙飛，李飛，中原七魔，西域三毒，紫衫道長，趙老七，神腿李，瘋婆婆，江中游這幾個在救自己出過力的屬下，好好地擺上一桌酒席，向他們道聲“謝謝”，再找那劣徒無敵魔君清帳去。他就花了幾天功夫，替天嘯打通幾處經脈，傳了些內功后，說：“嘯兒，你就這麼練，不出十年便是高手。我有事，就先走了。記住，無愁老怪，天地十二尊神，還有陰陽雙煞，寒冰怪都是我朋友，你家往後有事可找他們這些人，就說是我瘋癲老道的朋友。”他也不清楚為何要對天嘯說這麼些話，也不管嘯兒聽得懂聽不懂，又是否記得住記不住，但還是喋喋不休地說了一上午，這才不舍地上路離去。

從此，天嘯成了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孩子，整日就在後院裏練功打拳，走飄逸步法，甚是認真，這讓曾外婆很是歡心，妙手李見了也常誇他好，盡燒些滋補的給他喝，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着。

妙手李是開藥鋪的老郎中，常會有一些江湖人物來看病抓藥，每回從藥鋪窗戶口見到有個孩子身着白布衫在院內打拳踢腿，或繞着七八株梨樹跑圈，知是掌柜家的小輩在習武，都會隔着窗戶誇上幾句鼓勵話，或入院去手把手地授上一招半式，這讓好學的天嘯很是受益。有時天雷，天雨也會在旁學上一些，胡亂地習練。

這天，店裏來了個叫寒冰怪的老頭來抓藥，從窗戶口看見天嘯在繞着七八株梨樹跑圈，這腳步飄逸，有些速度，感覺十分好奇，心想：“這步法甚是熟悉，象是義兄帖尼烈的飄逸步法，世上沒幾個人會，這孩子又是從哪兒習來的，真是怪哉。”又看了一會後，就問妙手李。“掌柜，在那院裏跑圈的孩子是你甚麼人？”妙手李知道寒冰怪是在問天嘯，就邊給他配藥邊說：“那是我曾外孫天嘯。”寒冰怪“嗯”了聲又問：“那孩子的師父是誰？”妙手李回過頭來笑笑說：“就見他在整日這般地胡練，也從沒見過有甚麼師父來傳授他。”寒冰怪揺搖頭，自信地道：“掌柜，你家這孩子並非在胡練，必有師父。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庸才師父。”他懷疑天嘯的師父必是自己的義兄瘋癲老道，就說：“掌柜，那你去問問，他的師父到底是誰，我有話說。”妙手李知這老頭是個江湖人物，常常是來去如風，便入院去詢問了天嘯，他就看着天嘯繞株梨樹跑圈。

不一會，妙手李回來，笑道：“我問了，他真沒師父。只是，他說做了個怪夢，夢裏有個老頭，讓他這般胡亂練練的，你說怪與不怪，還真有點象程咬金的三板斧。”寒冰怪聽了一愣，禁不住嘀咕了一句：“不會這麼巧吧？”隨即便道：“若真是夢中所得，而這般胡練，那還真是有些怪了。掌柜，我想與這孩子相處幾日授些功夫，不知可否？”妙手李當即便道：“能授他功夫自然是好，也免得他這般胡練。只不知，你傳他些啥功夫？”寒冰怪笑笑也不語，伸手取過櫃枱上的一隻茶碗，放在了右手掌上。妙手李也不知這老頭想幹啥，只是將雙眼緊盯着那碗裏的大半碗茶。誰料過不一會，寒冰怪將掌上的茶碗放回在了櫃枱上，指指茶碗朝妙手李笑笑道：“掌柜，就讓你家孩子學這功夫。”妙手李聽了便湊近茶碗一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是茶碗裏的茶水不知何時已結成了冰，知是遇上了江湖高手，忙將這寒冰怪請入院內涼亭。“快快，請坐。”又忙讓丫環取來酒菜擺了滿滿一桌，再喚來天嘯，天雷和天雨也一併跟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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