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貳章、雨霽 + 殺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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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凰:為了大家,盡自己的全力,全馬力,全火力,多寫快寫,寫好寫精彩!
雨過天晴,煥州迎來了一派繁忙景象。
四處尋覓不着的選秀正使冒雨趕回,並在城外官驛落腳。由於這場豪雨整整下了一天,兼之雨後地面實在泥濘難行,等到第175章團的利益,必須要向選秀使輸送一些好處。
副使龐公公說白了不過是個聽差跑腿的人,關鍵人物,還是在屋裏的那位連近待都是一品武官,排場大得嚇人的選秀正使。
但是,煥州三方勢力明裡鬥爭暗地角逐,在對方面前,誰也不願意公開地去做一些事,而把得來的好處分享給大家。
不如且靜觀其變,等承王府消息罷……
崔石豹沉眉看了一眼那不起眼的驛舍。花巍嘴角帶着笑,心中卻有忍不住的焦灼:
女兒的容貌已入帝王眼,御選秀女之事幾乎無可挽回,唯今之計,只有設法接近選秀正使,探清憶蝶在官家心目中的地位。
如非視作至寶,這個秀女頭銜,寧可以一己之罪而棄之;
如果花憶蝶已深得聖眷,當傾太寒山之力,扶之上青雲,奪取鳳座!
……
心中想得狂野,一路迎接天使的人馬已整頓停當,又往來路悠悠而返。花巍與崔石豹騎在馬上,不約而同地回視驛站,彷彿在那小院中有一雙巨大深邃的帝王之眼,在窺探着自己。
這個選秀使,非比尋常!
……
“……你,喝口湯。”
震九霄一手拄杖,一手端着碗,立在床前。
“……”
床上人背向著他側卧,似已入睡。
“……我買了些熟菜,小虎已吃過,還留了一些,都在桌上。”
“……”
床上人肩頭微微一聳。
“我走了……”
“……”
震九霄站了一會,將碗放在桌上,舉步向門口走去。
“我……”
床上人幽幽開口,震九霄作勢推門的手不由停住。
“我夫君在時,他就不懷好意,時常過來相擾。夫君怯懦,又無錢遷往他鄉,只得隱忍,有時見我落淚。也只作不見……”
震九霄垂首,靜靜地聽着,心中卻泛起另一個悲慘的故事。曾幾何時,也有人對他說過那樣令人揪心的話:
“我本稱丁。父親是煥州草見城的一個沒落書生。……”
……
從外院傳來兩個消息:
龐公公醒了。
選秀正使已到雲歌,由於冒雨而來,身體不適,暫在城外驛站落腳。
梅兒轉動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斟字酌句地報告給大小姐聽。讓梅兒感到意外的是,原本想像中的憤怒、悲傷、無助卻都未在那張有些憔悴的絕世容貌上展現。
花憶蝶只是聽着,邊推開綉窗。任明媚陽光伴着初霽的清新的風散進小樓里。她的睫毛被光暈染成金色,惹得小蘿莉痴痴地望:
小姐,真的好美……
“梅兒,從前有個樵夫。過橋時不小心將自己的斧子掉落在河裏……”
花憶蝶邊眺着窗外,邊輕啟朱唇,漫聲述說著一個古老的寓言,向來愛聽故事的梅兒果然聽得出了神:
“小姐,那個樵夫真傻。老神仙既然那麼慷慨,送他金斧,他卻為何不要呢?”
“因為他非常愛自己的那柄鐵斧子啊……”
要告訴梅兒故事的結局么?善者天眷,金銀鐵三把斧子都歸於誠實的樵夫,完美的童話。也從道義上填平了人心貪婪的溝壑。
花憶蝶想着,卻沒有開口,梅兒卻激動不已:
“那金斧珍貴無比,定能換得許多銀錢,買上十柄——”
沒有什麼經濟概念的小蘿莉鼻尖沁出興奮的汗珠,想了又想,終於得出結論:
“不,二十柄鐵斧都足夠!小姐,梅兒說的對么?”
小主人凝望着遠處的院牆上,駐着兩隻燕子正親昵地互相梳理嬉戲,並沒有立即回答,梅兒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小姐,莫非梅兒說錯了甚麼?”
花憶蝶面上浮現一絲苦笑,閉目深吸了口氣,再吐出去,她回過身來,愛憐地撫着梅兒的頭:
“梅兒,今天你說的沒錯,可在將來,你或許會明白,那個樵夫的心裏在想的是什麼?”
梅兒像女兒似地放肆依偎在小主人腿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兩隻燕子飛了起來,在窗前盤旋迴翔,長尾如剪,剪得陽光斷續,樓中人面陰晴。
我的鐵斧子,你在哪裏?老神仙的金斧子,還有銀斧子,那些都是極好極好的,只是——
我都不喜歡。
……
選秀正使的隨從,一品金吾衛雲堇紈恭敬俯首,向座上人稟報:
“公子,膳食起居都已安排,地方官員也已擋回去了,這天氣已經放晴,您看是否明日進城,去聯絡副使大人,並會同煥州牧等商量選秀之事?”
“不了,我有點疲倦,只管吩咐副使操辦此事便好。”
“是,還有一事要稟公子。”
“說吧。”
“煥州的花貢船已至雲州地界,三日內將到,船上除女官、宮人外,還有幾個小宮女,都是日常伺候公子的人。”
“……好好,我明白了,你也辛苦了這麼久,帶兄弟們出去逛逛吧。”
“……是。”
……
震九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郝小鳳的屋子的。
他陰沉着臉,拄杖走在南市街頭,有認識他身份的,或畏懼或拍馬,俱過來招呼,他卻視而不見,心中只盤旋着郝小鳳的泣訴:
“兩年前我夫君被那人邀去喝酒,卻再沒回來,我去詢問,只說是醉酒落入河底溺死了。我央求他們幫我打撈,只推說尋不到人;前去報官,也無人受理。後來小虎來投,我只得帶着弟弟,靠為人漿補洗涮艱難度日。那人假意示好,不時周濟與我們。當時,我和小虎對他只有感激,沒想到後來他竟然……他還說,若是不依,便將小虎賣去作奴僕抵債;若我隨從於他……錢,便不用還了……”
他低着頭匆匆而行,面前有人攔住:
“震大哥,你這是去那裏?”
他慢慢抬起頭,那眼中止不住的殺意,令露着一口白牙正在笑的東魁不由得一驚:
“大哥,你怎麼?”
“我要殺人。”
“殺誰?”
“震——大——勇!”
震九霄一字一頓地說著這個名字,同時彷彿聽到自己緊嚙着的牙齒迸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