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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就沒錯呢,由村長帶領全村人謀福利,為全村人考量,希望大家日子過的鬆快點,這沒錯的。”邊說邊點了下頭。
知曉頓了頓,打眼瞧劉貴因自己這番話,由剛剛鐵青色的臉轉變得緩和下來不少,似乎也瞪大眼,很是吃驚知曉能說出這番話來。
知曉瞧着所有人都往她這方向盯來,笑容更濃,但突然的話音卻是一轉一變,迅速收起笑顏,儼然地道:
“可你卻是想要讓全村的人從我們家這裏來掰,從我們家裏來搶,用原是我們的東西,來滿足你們每一個人的私慾,這話難道對?是何道理,能讓你們有了這樣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難道我娘剛才沒有和你們說清楚?怎的你們還在這當著我們一家人的面,竊竊商量,誰該分多少,又該怎麼分?你們難道就忘了,這是你們的東西嗎?你們和強盜有何區別?”
知曉一通大囔,仰着手指向這一個個臉色精彩紛呈的村裡人。
周遭因被知曉剛才厲聲囔的人群,這時候突然的靜謐一片,劉貴又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憋着怒氣。這時他咳了一嗓子,在此時這聲音格外的清亮。
“好了,其實呢,我們的來意嵐娘你也該清楚。”劉貴清過嗓子后,強壓下怒火,直接越過劉堅對這家能做主的嵐娘道。
“我只想問嵐娘你這地瓜可會讓出來?你看為村裡人謀個賺錢的好營生,可不就是造福咱們村嗎?只要你家讓出來,咱們全村人都是會感激你的。”
嵐娘嗤聲一笑,感激,她何須你們來感激,自己在這村裏頭住了十多年下來,還不清楚這個村裏的人的本性?
剛開始她也試着去謙讓,甚至隱忍了幾年下來,可事實是怎麼樣。時間越長,流言越發的無法無邊,她早已對這村裏的人失去了信心。
讓出來你這一村之長說的倒是輕巧。今天帶着這麼多的人來,說白了就是想白占。
她怎麼會答應。他們家可是被虧到現在的,這他怎麼就不說說都略過去?
給村裡人賺錢謀一個好營生,那關她什麼事,這些年來村裡哪個對自家少說過一句話,她何須去做這個善人,難道何況她真會傻的以為這個善事是好做的?
是絕對沒有這般的容易的。她敢肯定!
以這幫人的心性,必定是還會要求的更多的,最好是連着自家賣地瓜的錢也拿出來讓他們收刮後分一分的才好。
呵呵,她怎麼還會相信這劉貴說的話,他又哪一次是說話算話的。錢照收,事卻不辦,他做這樣的事還少嗎?
劉貴卻不理嵐娘心裏所想,他只管他的接着道:“你看怎麼樣,是不是可以答應我們?”劉貴身後的一旁子村裡人此時也都眼也不眨緊盯着嵐娘不放。
村裡人此時。才覺着這家人在這個村裏的重要性,她們一家可是拿着掌握他們全村人命脈的鑰匙呢。
如果得到了這地瓜,往後就能改善他們家裏的這般境況了。每一個人,都豎起耳朵,瞪大雙眼的看向嵐娘,這個他們家當家作主的人。
可是不等嵐娘開口,知曉就笑起來。捂着嘴轉頭對慕天和二妮道:“你們這可是看清楚了,這些人是與我們不一樣的嗎?”
慕天好奇,湊上前來虛心詢問:“知曉姐,哪不一樣?”
知曉搖頭不去搭理他,卻是慕天旁的二妮點了下他的頭道:“自然是臉皮比咱們都要厚上許多,這回可看清楚了。可學會了,世上這種人還真不是很多呢?”二妮教育弟弟。
“哦,明白!”慕天嘻嘻笑,直盯人去瞧,好像要細細研究一番的樣子。
劉貴一行人被這三個小孩一搭一唱的駁的臉色漲成了紫色。這家人他知道是個不好接觸的,性子犟,可沒想到連這話能多的這般損人,不給他留一點顏面。
“嵐娘,你家這是什麼意思?”劉貴板著臉訓話的口氣囔開了,劉貴這下子是徹底的被激怒了。
“你家別佔着那麼多的份子,看看,這多少錢一斤的好東西,就被你們拿來這麼糟蹋,這太不像話,你們這每天的少糟蹋,嘴裏少吃點,省下來留給他們村裡人這是多好的一件事,你們到底知不知道?!”
劉貴厲聲問來,怒氣騰騰指責他們。
“我們不知道。”嵐娘不願意正眼去瞧他們這些人,算計她頭上來了,他都能這般毫無廉恥的說出來,自己真是無力了,該說的都說,甚至於惡話也說了,他還這般咄咄逼人,誰給了這些人這種想法,她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麼不知道,這叫地瓜的東西賣多少價。”劉貴問一旁的劉員外,根本不打算罷休。
“這可是要50文一斤,好東西啊!”
劉員外話里話外透着誠懇,對這地瓜的稱讚。
“聽到沒有,聽到沒?!”劉貴氣的鬍鬚亂顫,氣得跳腳:“這就是你們這一家子做出來的事?!”劉貴帶着埋怨的眼神看他們。
“聽到什麼?這和你們有何關係?”嵐娘就見不了他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她已經說的夠多的了,他還不肯放棄。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嵐娘問,劉貴剛張開口,還沒出聲,嵐娘一點都不在意的甩甩衣袖抬頭又道:“只要別打我家這地瓜的主意就成,這想都別想,嵐娘看向劉貴。
“你,你,……”劉貴嘆了口氣,忍下被嵐娘激起的怒意,壓制住旁邊劉婆子和李大壯又要上前與這家對罵的衝動,沒用!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家根本不吃這套,你跟他們來硬的,他們比你更硬。
“嵐娘這樣吧,你想不想讓你女兒回山下住,只要你讓出來,就可以回去住。”劉貴眨着眼問嵐娘。
嵐娘一怔,她沒想到他這時用這條件來和自己談,讓知曉下山住一直都是她想做的頭等大事。住在山上快一年多,都沒辦法,幾次交涉都無果。
現在他們想要買下山第在山上大規模的種植之際,在她開口說出再逼就要搬走之時。他卻點了頭,肯讓女兒回山下住,條件卻是要讓出這地瓜的種苗。
嵐娘沉默了,對於是讓知曉回山下住還是讓出這地瓜種苗之間又些猶豫不決。
知曉在一旁一看要遭,這娘疼她的心思她太清楚了,十分了解這娘如果萬一她一衝動起來,有時是會做傻事的。
劉堅蹙起眉,在旁不聲不響到現在,在嵐娘聽到這頭劉貴開出這個條件之際,她看來是真動心了。
平日叱吒起來厲害的她。瞬間聽到劉貴口中開出的要求后,有片刻的獃滯,顯然是被打動了。
劉堅輕拉一下嵐娘,讓她往後退去,劉堅對上劉貴的目光:“我家知曉回不回山下住。自可決定,哪需要你劉貴來允許。我劉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小山村,雖然我家外出過幾年,可也沒聽多你身為一村之長就能把人趕走的道理。
當初住到山上的起因不就是知曉在路上看了那賈秀才一眼,他婆子死活硬賴說是知曉給看死,你們也是這般認為?
可你們卻現在要讓她再住回山下,這住是你們來說。不住也是你們來說,怎麼都是你們說了算?
我劉家在村裡又不是沒有房子,你們何必這樣的興師動眾,這般的對我們說,像是給了我家多少的好處,是要施捨我家一般。這些個難道還需你們來為我家做決定,你說是與不是?”
劉堅往這群人身上瞟了一眼,停頓了一下又道:“再說,這一年多來知曉雖住在這山上,你們也沒少見。你們怎麼樣了?你們是不是明天就要死翹翹了?”
知曉一聽一個趔趄,差點倒地,知曉咧起嘴,瞬間朝她爹望過去,原來這爹平日不說則已,一說就這般驚人。
劉貴帶來的尤其是劉婆子和李大壯當初就炸開了鍋:“劉堅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咒我們做什麼,我們那裏得罪你了?”
李大壯第一個就不幹了,緊隨其後就是劉婆子:“怎麼沒有,我最近就覺着這老胳膊老腿的疼的厲害,不是這災星害的又是什麼?”
“我呸,你那就是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給你遭的報應,我告訴你,少誣賴到我女兒身上。”嵐娘又從劉堅身後冒了出來。
知曉也聽不下去了,這婆子最近特別喜歡攪事:“我來衝到你面前了嗎?是你自己樂顛顛的跑到我眼前蹓躂,在我眼前冒泡,你也好意思怪我,你臊不臊的得慌!”
知曉羞她,把劉婆子的臉氣的變了色。
“你……,你們這家喪門星……”
“好了,你鬧夠了沒!”劉貴一把把這劉老頭的婆娘強拉扯回身後,要後面的人制止她別在衝到前頭,順便也橫了那喜歡挑事的李大壯。
今天他們來是為了自家村裡找條發財的好路子,起先是威逼利誘都用上了,全沒成。總不能真的像李大壯說的那樣直接搶了過來再說,說實在的,他也是願意的,可對這家人估計是行不通的。
柿子要拿軟的捏,這家就全是個硬骨頭,怎麼捏也捏不變形的硬骨頭,捏狠了還要扎了自己的手。
現在自己正與這嵐娘說讓不讓知曉住回山下去,這兩傢伙又去衝到前頭,惹得這家本就是個脾氣火爆一點就着的,事情說說到現在愈發沒個結果。
雖然自己也氣這家人,可有什麼辦法,東西在人家手上,根本就得這家同意,他們來到現在,連這家人的這院子都沒開着讓他們進去,可見是防着他們呢,難道這兩個人還沒看明白嗎?都是幾個只會幹蠢事的傢伙!在那瞎囔囔有個什麼用。
劉貴心裏暗暗把這兩個攪事的李大壯和劉婆子給罵上,又瞪了他們一眼。
劉貴氣的就是這點,剛見拋出的誘餌,這家嵐娘有點被自己打動,他們又來攪局。
劉貴突然的朝劉婆子一聲大喝,就把劉婆子給怔了半響,獃獃的看向這個最先動員他們山上來的劉貴。怎麼昨天他們在山下商量的好好的,說好今天是要給上山來給這家一個深刻的教訓,非得把這地瓜種苗交出來不可。
如今怎麼話他又這般說了。劉婆子心裏頭很是不滿,這變化是不是也太快了?她有點接受不過來,不過她也沒把這心裏頭的意見給表達出來,只得悶聲不響的鼓着腮幫子站在那頭。
劉貴瞟了一眼這不聲不響的劉婆子。劉貴就接着轉頭道:“我看這樣吧,嵐娘你也想一想,你們家住在山上也快一年了,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你們家就儘管住到山下去,我們村村裡人也不會攔着,我也不會再讓村裡人說你家的閑話,你看怎麼樣?”
劉貴這一番話,先是止住了劉婆子和李大壯這兩個最愛鬧事的,又讓後面一些個較軟和下來的人都覺着這樣好。也不能讓這家人吃虧了。不能把人家逼的太狠了,走了可不成,這可是屬於他們這個村裏的,別的村可是都沒有,實在逼急便宜的是別村人。這可不是他們村裡人該乾的事,明明是自家村裏的人,幹嘛要送別人村撿這個便宜。
所以他們現在很贊同劉貴讓他們這一家往回山下,也在一個勁的劉貴說完之後,上來勸說。
“對啊,對啊,嵐娘你可好好的想想啊。可別不同意。”
“對,這是多好的機會?”這是兩個剛剛在後頭議論的兩個軟和派。
知曉一見這陣勢,她可不答應了:“娘,可別犯了傻勁,村子裏容不下我們,那咱就到別的村去。何必一顆樹上弔死。何況這個村裏的人從來都沒對我好過。”知曉拉着這個處於糾結中的嵐娘的手勸,
“哎喲,知曉,你可別這樣說,以後我們不會再說你們閑話了。是不是?”後面的人一問,響起一片的呼應,把劉婆子和李大壯的反對聲音直往下壓了去。
“好了,好了,先這樣,我們先回去了,你可不能想不通離開這個村子啊。”
現在他們村裡人對這值錢的地瓜由衷的喜愛,先是像李大壯一樣逼的他們家交出,見不行,現全都得軟和下來。
知曉看着這火風風火火的迅速的像潮水一般退下的人群,瞪着她的銅鈴大眼,回去拉扯嵐娘。
“放心,你娘又不是傻的,怎麼會憑白無故招他們的算計,這樣想着我們錢也存的差不多了,去把山地給買了吧?買下后再說,還怕了他們不成。”
嵐娘邊說邊往裏走去,嘴裏還沒閑着,抱怨個不停:“成天給我來攪些事來,買了后,山下也給我去住,我們是回自己家,不須他們同意與否。大不了等了明年地瓜種的好點,再分給他們每家每戶稍微留點就是,再多可也就是沒有的。”
知曉和劉堅雙雙鬆了口氣,還真是白操了這份心。
回屋一家人開始商量對策,這家裏所有銀錢也擺在桌上,細數一番下來,有近500多兩之多,去掉要交的各項雜七雜八的稅賦也夠了。
……
劉貴帶着一行十來個人村裡人回到山下,由李大壯劉婆子為首的幾人還想着劉貴家裏合計合計。
“別鬧騰了,各回各家,給他們幾天時間,以嵐娘疼她女兒的性子,量他們也是會同意的,還有這陣子你們少給我惹事,再得罪了這家人,到時我可就要找你們的麻煩!”劉貴特地對幾個村裏的嘴閑不住的婆子們特意警告道。
“好的,好的,俺們明白的。”村裏的婆子們笑呵呵的打着包票。
劉貴輕輕嗯了一聲,今早帶人上山去折騰對峙了一個大早,有些累人,現在朝着自家屋子走去,後面的人也就沒人再來鬧騰他。
看着另外一同上山的人,也陸陸續續往家趕,這時都過了做午飯的時候了。
李大壯和劉婆子還杵在原地,不吱不響,就這麼站着,有些失望,今天多好的機會,就這麼錯失了。
劉婆子對那些逐漸遠去的人影,撇着嘴,轉頭對李大壯道:“這可這麼辦,今天把這家人給驚動了,萬一他們把那些地瓜給藏起來,我們可一點好都撈不到了。”
“藏起了?!”李大壯一驚,是的,原本他是想着昨天沒個人證。不讓這些個人一窩蜂的上山去,可是今天這樣沒個結果的,可不是又把人給驚動了?
李大壯沉思起來,眯眼看着遠處。緩緩道:“他們要藏,我想總是有法子藏的,山上這麼大,聽剛才來買地瓜的那人說,這地瓜是種在地下,埋在土裏,我倒是不擔心他們藏在山上,藏在山上總是要種的,種了,我們就去山上到處找不就行了?”
劉婆子一聽:“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到時再把他們這些地瓜苗全部挖了種到咱們自己的田地里,這樣就是我們的了。”
劉婆子興奮起來,她這時已經想着自己家裏的那十來畝的田地,還有好多地其實都是荒着的。這下好了,終於是派到用處了。
劉婆子腦子快,她已經想到了,等會回去,就讓老頭子,把自己家裏的那頭懶牛給牽出去溜達溜達,把地里的地先給刨幾遍。那她就等着他們把地瓜種到地下。等着長出苗來了。
李大壯看了眼這劉婆子眉飛色舞對這錢的渴望,心裏搖着頭,直道:蠢婆子,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訴她,給她透一點,又一想此時透一點對自己也沒壞處。反而能多個幫手,何樂而不為呢?
“我說,你想的太簡單了。”李大壯瞟了眼這婆子,雖然心裏對這婆子做事不靠譜,不過也沒辦法了。轉回頭對她說:“你不是也聽到了,嵐娘說要搬離這村子,搬離后,我們到哪裏去找他們,更別說想占那地瓜的便宜了!”
劉婆子被李大壯說的一凜,瞪大一雙眼,回頭看那遠處矗立在山坡上的山屋,着急的問:“那可怎麼辦才好?”
李大壯摸着下巴,也同樣看向遠處的那山屋,抿唇想着對策。
“娘,你和大壯兄弟杵在那幹什麼呢?還不回家來,站在外頭冷是不冷?”劉婆子的兒子劉偉站在院門前頭對離他家不遠處的兩個人喊着話,手裏端着一碗熱乎乎的炸醬麵,吸溜面的吃的十分過癮。
因為上頭還放了一坨紅艷艷的辣椒醬,看到這兩個人不回家,杵在那就張口喊。
“呀,兒子回家來啦!”劉婆子聽到兒子的喊她,高興起來,急着就想回屋了,一想又不對,忙回過身:“大壯兄弟,走,家去坐會,有話咱到屋裏說去,好好商量商量個對策。”
“你家?”李大壯在劉婆子家和山屋之間視線來回,又掃了幾眼,劉婆子家不遠處的那條進城的必經小道:“好,就去你家。”
進得屋,屋裏三人坐在桌前,李大壯和劉婆子一通細說,劉偉坐在旁邊吃着面,一邊聽着,劉偉從他們這話里聽出意思來,心下暗忖,這倒是正和了他的心意。
他今天特地的這麼早回家來,也就為了這事。
昨他媳婦無意中說起前一陣在街上看到這對父女,在那擺攤賣地瓜。當時她的婆子自己沒上前去招惹這個叫知曉的,她說她怕怕招惹了晦氣。
可她經到他們家來竄門來的街坊說道起了這事來,就記上了心,悄悄在一旁問了旁邊的說起這事的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劉堅家在城裏賣的這個東西這麼的精貴,全城都沒有的賣,而且就不稍多一會,就能一下全部都賣完了。
那幾個經常光顧他們家的幾個熟客現在也在說起這事,說是他們都是賣熟的,從來不賣生的,再得知上前去詢問要向他們買生的種苗的人,都是被這家人給趕走好幾波。最後還聽得幾個吃慣了這口的人,有點的戀戀不捨,因為這陣子好長時間沒見他們再出來擺攤了。
他媳婦就與他說了,現在他們手上的店其實還是自己爹在管,錢也是他在收,劉偉的媳婦雖然是他的親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