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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此時終於是跑進一個讓一早就在門口等候的嬤嬤。
“在哪呢,快點,讓她過來說說是個怎麼回事?”歐陽琳此時哪裏還有空與這個男人置氣,急急起了身來,心早已揪緊了,不知道這事情,這回去是辦的怎麼樣?
少頃過後,王靜月雖然是進了來,可是臉色並沒有他們所預期的那般,她獨自在那咬着牙,揪着自己的手帕。
歐陽琳做娘的哪裏還能看不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禁也着急起來。“你倒是說話啊?怎麼樣你就說一句啊,別讓我們在這干著急啊?”
王靜月還是什麼也不想說,光是坐在那張椅子上頭。小綠也為自己家小姐着急,見到夫人看過來的目光之時,她倒是想說,可再瞟了一眼,這個自家的小姐,似乎並不太願意讓自己來說這件事,於是她就緊閉上了口,呆在一旁也是默不作聲。
歐陽琳責怪的看向門口趕來探尋情況的王秋盛,都是你的好兒子,做下的這耽誤了自己家女兒這樣大的事。
此時歐陽琳坐在上頭也沒辦法了。
王秋盛在得知自己的侄女回來后,趕了過來,在門口見到的就是這樣子的垂頭喪氣的一家子。他的心是徹底的涼了,不知是把腳跨進去還是縮回去。
其實大家也都該料到這事就沒有這般的容易。可是他們大家還都是報了一絲僥倖的心裏,期待着這位爺並沒因為自己兒子借用了這位王爺的名號而生氣。
“別喪氣了,進這門本就是不容易的,不然你爹在他到了他的管轄之地,早就去了不知多少會了?”歐陽琳出聲安慰自己的女兒。
王靜月默默地坐在那裏,咬緊了牙關,冷意射向自己剛剛帶出去的丫鬟。
在小綠朝這裏看過來之時,她才收回了視線。
王靜月靜靜地坐在那,她不要。
按緊袖袋裏的一枚金釵。上頭的一顆碩大的東珠是那樣的華美,不,她還是有機會的。
她還有這張王牌沒有使出來,只要能讓自己今天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王爺。把自己的這支及笄禮上帶過的珠釵贈送給裏面的這個人,那她往後的身份很可能就不同了,可是現在,就是要想辦法見到他一面。
……
村裏的婆子們經過了解到什麼叫有錢人,吃過有錢人給過她們的點心后,越發的對錢的渴望是強烈了起來。
前不久經劉婆子說起的知曉家有金元寶的事,這陣子是越發的想要看看了。
也就知曉每每在山上閑逛的時候,就會偶遇上幾個婆子正三三兩兩的往山上趕。兩隻眼睛都是四處打量,像是金屬探測儀般的在山上巡視,哪裏像有金元寶的都會去巡視一番。
而且婆子們還帶上了她們的家小。孩子在身旁,人員很是多。
偶爾有一次被知曉看到,躲到一處暗地裏觀察,就見他們還帶了傢伙的在林子裏頭挖,結果是肯定沒有的。可是野雞窩倒是被她們給翻掉了好幾個。
知曉就開始擔心往後要是再這樣子來,自己家裏的地瓜明年開春肯定是種不了了。二妮嘴裏的封山哪裏有是那麼容易的。
現在只要是她們覺得可疑的地方,都是一個坑,還把她常出沒的地方,挖了一個,害的她絆倒吃了一嘴的泥。
知曉一想到這就一臉的憤恨,咬牙切齒。
嵐娘和劉堅也為這事愁了一張臉。每每又拿這些村裡人沒一點的辦法。可大家心裏的火是越來越大。
嵐娘嘆了口氣,以往住在山下,她們三不十五的說上一陣,以為住到山上會好些,反而在得知自己家有了點錢后,愈發的停不下來了。做出來的事是越發的誇張起來。
嵐娘想。不過知曉是好的,現在也愈發的懂起事來。有時看到她做事,都過來搭把手,但有一點卻是她以前一直都沒看出來的,那就是知曉這張小嘴。現在說起人來還真是利,能把人說住還不了口。要輪以前,說不過,就捋起袖子的打人的,不過這好像好久沒見了。
嵐娘抬眼就見不遠處自己的女兒又跑了回來,手上拎着一隻羽毛鮮艷的山雞,正往這裏走來。
“怎麼了,你又去抓山雞了?”嵐娘問,這都是最近的第幾回了,每每見她去從林子裏回來,手上就有點好貨,就像今天這樣。
“嗯。”知曉點頭,答道:“都從我跟前走過,哪有再放過它的道理。”
“你就臭美吧。”嵐娘笑着對這個女兒說。
這山雞哪裏就是這麼好抓的,在這山上住了這一年多來,也沒見她抓回來幾隻,倒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每每就經常的出去一回,就和慕天一起,像是比賽誰抓的多一樣,每個人回來,手上從來不會空手的。
“娘,我這哪裏是臭美,你沒看到我手上的成果嗎?”知曉笑嘻嘻的遞給嵐娘,讓她去打理。
剛剛這群婆子們好不容易發下了一個疑似埋金子的地方,一鐵鍬下去,居然就又從草叢中飛出來幾隻野雞。
她們手腳快速的想有野雞也是不錯的,於是就奔跑着去抓,誰知一個沒抓住,卻是見那個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知曉,在她手裏卻是提了一隻,她們眼紅的直射來。
知曉只是對着她們咧嘴笑呵呵的轉身就走人,走時還笑着與她們點了個頭,說了聲:“謝謝。”
氣得婆子們一個仰倒,好嘛,今天的勞動成果又沒了,又被這臭丫頭手快的給搶了去。
不過她們也在奇怪這丫頭的手腳怎麼的這麼的快,她們這麼多人,都一個都沒抓到,怎麼她就是能每次都在她們眼皮底下抓到。
再說婆子們最近這個雞肉倒是也沒少吃,但全是吃的自己家養的雞,家裏養的雞三不十五的就死掉一隻,都像是得了什麼病一般,丟了也可惜,只有在自己家裏做了吃。
知曉把山雞交給了嵐娘處理。又把手裏頭剛剛在山裏頭摘的生草烏的根塊要拿去晒乾,等干透了磨成粉,就能當麻藥使用了。
這還是自己無意中說起,劉堅聽到后就告訴她的。還到林子裏指了給她看,教了她怎麼用。
現在知曉對這做起來已是熟能生巧了,不用劉堅在一旁就可以自己動手完成一系列的步驟,而且一點都不差,這是生長在大山裏的好處。
從採摘到最後的磨成粉大概要看天氣的好壞,天氣好,乾的透,就能快一點。
因此知曉和慕天的護腕現在的用處就是用來打獵的,兩人對此是樂此不疲。
山上的日子過的挺快,轉眼就是幾天過去了。天也越發的轉涼。
在一個難得的好天氣的早晨,知曉抱着小黑躺在鋪着軟墊的躺椅上閉眼曬暖暖的陽光,李大壯帶着村長劉貴一行七八個人氣勢洶洶,聲勢浩蕩的上來了。
小黑躺在知曉懷裏,聽到聲響就豎起兩耳。嘴裏發出“呼哧呼哧”聲,顯然它對眼前上門來的人很不滿,跳下知曉的身,就“汪汪”的叫開了,驚醒了知曉和屋內的幾人。
看清來人的知曉,揉了一把眼,哀嘆。這都才清靜了幾天,就又要來事,沒一個安靜的。
劉堅和嵐娘在屋內算着買山地的帳,打算就這幾天去買了,聽到外面響動,就出來看。一看又是這個劉貴帶了人上山來,上次是一個人,今天是帶了一幫子的人,全員大集合般,聲勢浩蕩。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麼?
因着院門是鎖上的,並不高,只及腰高,不像劉貴家的大門像有錢人家的大門一般的高大,可他們還是進不來,只得在院外頭喊話。
“劉堅聽說你們在山上挖到好東西了?”劉貴板着一張老臉,帶着褶皺,氣勢洶洶地開口就來這麼一句。
看着他那副神情,信誓旦旦,知曉躺在椅子上,心沒來由的跳了一下子。
這段時間村裏的婆子們就是懷疑,也只是懷疑,從沒見她們挖到過,怎麼今天的就一大早上的,他聚集了這麼多的人,來到她家,這般的尋問?他們為什麼這般問?
難道他們知道了什麼?無意中被婆子們挖着了一個?不會這麼巧吧?地里的地瓜全都被他們挖乾淨的啊?
會不會別的地方也長了些野生沒人管的地瓜,無意間被婆子們挖到了?知曉不太肯定。
知曉從椅子上爬起來,慢慢地挪步上前,站到自己爹劉堅身旁。
這些人的精力是旺盛,昨晚她睡的有些晚,現在腦子還有點的迷迷糊糊,剛打算坐在太陽下晒晒太陽,打算再眯一會,可是他們這些人就又來了,且個個鬥志昂揚。
知曉打算先呆一邊等她的爹娘問清楚原因再說,抹了一把臉的她,提了提神,乖乖站到一旁。
“村長,今天你帶着村裏的這麼多人來,是為個什麼?”劉堅站在院門外,沒開門,就這隔着半人高的院門,與他們對話。
“劉堅,你少裝糊塗,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家在山上挖了地瓜,背了村裡人發了大財,每天偷偷拿到城裏去賣,你還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這是剝削了我們的利益,你可知道?”第一個站出來帶着不憤指責他們的就是李大壯。
果然,還真的衝著她家的地瓜來的,而且他們還知道自家拿去城裏賣,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在城裏見找他們賣地瓜?
也不對啊,如若是這樣,憑着李大壯的性子,早就找上門來,他哪會等了這麼多天。
何況他們近半個月沒進城賣過地瓜,那他是從哪裏得知他們賣地瓜一事的。
知曉滿臉疑惑,肅着一張小臉看向李大壯。
“你從哪得知這地瓜的?”劉堅問。
知曉扶額,他這個爹啊,就是個實誠的,這不就等於是承認自己家有地瓜一事了嗎?
知曉苦着臉,不過看這情形,今天他們一個個滿臉怒容,義憤填膺的模樣,全像是自己家裏欠着他們多少錢般,今天能不能避過去。還是個問題。
“不但我知道,而且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劉堅啊劉堅,我看你老實巴交的,想不到你們一家賊的很啊。個個精明的如此,你們以為說出來,我們就是不知道了嗎?
我告訴你們,這可不是你們一家的,你快點的給我交出來,這是我們全村人的,你們家還想一家獨佔,沒這麼容易的事,而且你們還得要把賺的那些錢統統拿出來,不然……哼……我們今天可不罷休。”李大壯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地痞無賴十足。
隨着李大壯的話音剛落下,身後一群跟來的幾個村裏的婆子,和壯漢都在後頭亂七八糟也同他一樣的囔着,喊着:
“……就是該把錢,全拿出來讓大家平分掉……”
“……這錢是我們大家的。不是你們家的……”
“……劉堅,你們一家的心也太黑了,這樣下去是要遭報應的……”
知曉狠勁上來了,這些人虧了他們說的出口,黑,到底誰黑,這地瓜土生土長在這山上這麼多年。這些人自己從來沒發現,現在見着我們挖出來了,見着我們賺了錢了,就想着要分一杯羹。
而且還是村長帶着這麼多人上山來尋事,先不論你們這村裡人的那見利忘義的德行,再不去說你們干過活做過什麼沒有。從地瓜播種下地起到收穫,再到一個個洗凈,煮好拿到城裏去賣,哪一步你們沾過手,都沒有吧?
現在見着自己一家人賺着錢了。想要分,還被人說自己家心黑,黑到哪裏了,怎麼個黑了?
“村長,今天你們這是要上山來打劫?”嵐娘冷笑着道:“我告訴你們,這你們這夢做也別做?”
“那這地瓜是從哪來的,不是挖出來的,你們家哪來的這麼多的錢。”
劉貴不滿,剛剛他一直板著臉,先讓李大壯給打頭陣,自己在後頭先看看這家人的臉色,於是嵐娘用這強硬的態度說起話來時,他終於是忍不下了。
但劉貴還是要知道答案的,這發財的方法,哪能讓他們這就獨佔着的,他的意思與李大壯剛才說的意思是一樣的。
“村長,我們家的錢多錢少和你們有什麼關係,請別整天的惦記別人家的錢,我們家誰也沒欠了村裡?把我女兒從村裡趕上山,不就是你們?現在見着我家有些錢了,又辯說要我家拿出來,交給村裡,讓你們平分,你說這是不是在開完笑,哪個村子裏的人會做出這樣子的事,也虧你們想的出來,劉貴你今天還帶了這麼多的人來。我告訴你,想也別想!”
“先不說這些,這地瓜你們先給我們說說明白?先拿出來讓我們大家看看是個什麼樣的。”
劉貴止住了後面幾個吵吵囔囔的婆子,卻見了嵐娘和劉堅臉上有一絲譏笑,對自己帶了這麼多的人來,他們家看不慣。可他這個村長是為大家村裡人謀福利的,劉貴心裏雖不舒服,但想到要弄清楚清楚原由,先不能把他們惹急了,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知曉現在才弄清楚,不是村裏的婆子在山上無意中挖到地瓜。
就是,以她想來即使挖到了,那也未必她們就知道這是個值錢的,因此他們是從哪裏聽來的這個消息,這點她還沒聽清楚?
知曉繼續聽下去。
嵐娘道:“怎麼個說明白,我們家賺點錢,為什麼要與你們村裡人說明白,自古以來,誰家賺了錢是要平分的,我剛剛聽了真是大吃一驚,村裡什麼時候有了這條的規矩,我怎麼不知道?是你村長自己定下的?還是律法本就是如此,今天村長帶這麼多的人來是說討公道來?你們有什麼公道?”
嵐娘看不慣這些人,事情黑白都能不講,自己每每退讓,他們卻步步緊逼,好處佔盡,嘴裏卻還編排自家是非,與這種人是沒什麼公道可講,那是白講,嵐娘憤恨。
劉貴沉默了片刻,拉長臉道,一點不理會嵐娘的咄咄之詞,說道:
“這公道我們自然是要說清楚的,這是我們全村人的利益,我可聽說這一斤地瓜賣的比肉價還要貴,可是有這事?”
劉貴越說越激動,沒能壓住心裏的那把火。好啊,這家人有了這麼一個賺錢的方法不告訴他,卻是獨佔着,自私自利。把山上的錢給全賺了去,這不就是等於在搶他們的錢一樣?在山可是祖祖輩輩的傳下來的,不是他們一家子的。
這陣子謠傳劉堅一家這一年來挖到了寶,起初他還不信,這貧瘠的山上能有什麼的寶,他還能不知道?要有還等他們去挖?
可昨天一個外鄉人特地跑來他們村子打聽,這對父女,他一聽就知道他們說的是哪家,他們這村裡誰家有馬車能天天進城轉悠,可不就是劉堅一家嗎?
起初還以為他們一家在外惹上什麼事。會連累着村裡,劉貴就長了個心眼,沒照實說,可又好奇套着問道:
“你們從哪裏來的?這樣子的來我們這偏僻的小山村,可不太容易吧。找這家人有個什麼的事?”
劉貴往他們杯子裏邊續茶,邊盯着這深色袍服滿臉堆笑的中年人和他的那滿臉欣喜四處用眼打轉的兒子,表情上也看出人家是來找人要秋後算帳的意思。
中年漢子看着挺憨實的一個人:“我們也是沿路打聽,才往這邊村來尋的,才往這邊村來尋,從城東門出來再往這個方向,這個村最近。所以就來打聽一下。”
劉貴奇了,看樣子確實不像來找麻煩的,他也就放下心來。可這個劉堅一家怎麼會讓人特地找上門來,想着再問問清楚,如果真的沒什麼事,也就想着實話告訴他們算了。
劉貴心裏琢磨着。輕抿了口茶,用眼打量了他幾下,放下茶杯后道:“那你們找他們這一家是做什麼?有什麼特別事嗎?不然也不會特地老遠趕來吧?”
“我們替我就愛老祖母來,尋他們買上幾斤地瓜。”
那中年漢子的兒子在一旁搶話道,臉上也沒了剛進來時的好奇打量的神情。已經把這屋裏看了一個清楚,似乎不再感興趣,起身拉着他爹要走,還有點的着急道:
“爹,既然這沒找着人,我們再到下個村去打聽打聽,我怕祖母難受的緊,早買到就少遭點罪受。”
劉貴見這兩人要走,心裏就多長了個心眼,連忙直起身站了起來,把他們攔了下來,忙問道:“這地瓜是什麼?葯?”
他獨自猜想着,這般也是有可能的,山裡各種藥材多了去,只要你認識,就能換着錢,能讓這一對父子大老遠的趕來,就說的過去,劉貴心裏思忖着,兩隻眼睛閃着光亮。
“不是葯,但比葯還要好的東西。”他那兒子邊拉着中年漢子要走,邊回頭道:“是吃食,可香甜着呢,我祖母喜歡的緊,吃了這之後……”
說到這裏,中年人的兒子似乎想着祖母要買地瓜的這個原因不太好說。
這地瓜歷來就有通氣排毒的功效,他家祖母年齡大了,就有着這年齡人常有的毛病,吃下東西后不能輕鬆排出來,肚子墜脹不通暢,難受的緊。
因着這也不是大毛病,因此葯又有三分的毒,聽了大夫囑咐要盡量少吃,吃後會更傷腸道,所以在無意間嘗了這地瓜后,這如廁的問題就很是輕鬆。
祖母就大喜,每日飯都能多吃一碗,可着急的是,現在半個多月不再見那對父女出來擺攤,她這毛病又開始犯了,做小輩的就都開始着急起來,四處打聽,這對父女的下落,就找到了這裏來。
來到這村,他們先到的就是這個村長家,一村之長總歸對村裡人員熟悉的,他們也沒考慮,就找來了。
劉貴聽到這也不去在意他後半句講的話,他只是馬上恍然,着急上前問:“這叫地瓜的東西可貴,有機會我們也想買來嘗嘗。”為前半句作解釋,兩眼緊緊盯着他兩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