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全屍也是他們的幸福
肖雨的一段插曲,搞得大家動情動色。
“爸爸,對不起,我本來是想開個玩笑的,沒想到肖社長是情有所鍾。”師燕向亭柱前的張博道歉。
“不怪你,這事情我知道原委,早晚會有這麼一場,這是我一生中應該遇上的。”張博告訴師燕,並作了簡單的解釋。
張仔露走了過來說:“爸爸,沒事吧。”
“沒事,你肖阿姨也是性情中人,只是她沒握好她的愛情支點在哪裏。”張博說。
“我知道爸爸是無辜的,怕爸爸委屈。”張仔露說。
“沒事,爸爸知道怎麼處理。”張博讓兒子放心。
赤兒、一蘭、崔平、喚兒他們去了一塊,坐在墓旁的石凳子上,說著悄悄話,無非就是剛所發生的事。
周光走近張博說:“大哥,我們在省城時,肖雨社長沒表現那麼強烈。”
“那是她把時間算錯了,假如不是知道苗兒嫁我,這人有可能一輩子等,顯現出女人那種軟弱的耐心,總而言之來說,她把自己的感情放錯了支點。”張博說,但十分同情和憐憫肖雨,絕不是愛。
“只要你心裏開闊我就放心了。”周光搔了一下頭說。
“十一點了,怎麼還不見佈置刑場?”張博看了一下表說。
“不是說西山陵園說腳下嗎?”黃忠易問孟哥。
“是呀,電視新聞上就是這麼講的。”孟哥說。
“會不會在山腳下,那裏有片無名柏樹林,林旁有個小池塘。”孟令軍說。
“咱往前去看看。”劉陽說:“不用去嘍,從這裏往南去,有個高土丘,那裏肯定能看到樹林和小池塘的全貌。”
大家順着劉陽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裏有個低於西陵的土丘。那個土丘位於西陵的東南方向,月芽形。
“咱們先慢慢走過去。”張博說:“劉陽、令軍負責照顧兩位老人。”
大家開始朝東南方向運動,還沒到達土丘時,肖曼正從土丘的方向走下來。
“肖曼!”張博略感意外。
“是我。姐夫,朝這邊走,上土丘,那邊能看清樹林和池塘的全貌,地上的螞蟻都看得見。”肖曼連蹦帶跳的跑過來說。
“怎麼你一個人來的?”師燕在張博身邊,看樣子是怕張博體力不支好幫扶幫扶,其實想法是多餘的,她看到肖曼過來,不解的問道。
“都來了,包括胡一梅。還有兩位風都能刮跑的小護士,那裏也很隱蔽,像當年打日本鬼子的戰壕。”肖曼活靈活現的說。
“我的親姐姐,你怎麼知道是打日本鬼子的戰壕?那時候還沒生你呢。”師燕說。
“因為有掩體,有指揮部一樣的牆基。”肖曼說。
“還是姐姐會分析。”師燕誇讚道。還伸出了小手指。
“笨,怎麼說我是姐姐你是妹妹,你回頭看一下西陵的地形,北邊的土丘和東南的土丘像不像張弓,像不像新月的梳子,西陵在弓弧上,所以。這裏曾經打過阻擊戰。”肖曼的眼睛像星星不斷的閃爍。
“肖大夫生錯了年代,要是在戰爭時期,肯定是位了不起的大將軍。”劉陽說。
“最好是位男將軍。”李一蘭插了一句。
“女的有什麼不好?”肖曼瞪眼睛問。
“因為戰場上全是男人,你上哪裏去找廁所?”赤兒笑道。
“那還不簡單,炮彈坑裏一蹲,什麼事都解決。”肖曼調皮的說。肖曼的辦法滿天飛。
“還有很多女人的麻煩事?”喚兒也被肖曼的精神感染插了一句:因為長輩們都在。話只能說到這兒。
孟令軍扶着孟哥,劉陽扶着黃忠易走過去,張博和仔露也走到前邊去,知道這些孩子們在鬥嘴,亂說一氣。
“不用說到兒。繼續說,戰場上有的是遮羞布,隨便從那個死屍上扯一塊就夠用。”肖曼辭藻華麗的說。
“沒有難着你的事,真是生錯了時代。”李一蘭笑着說。
“我們也快走吧,我們來時,隨着遊街示眾的隊伍看了一會,現在可能去了宣判大會會場,很快就可能朝這邊來。”肖曼說。
“你在前邊走啊,別再講話。”喚兒笑笑說,她感覺到肖曼很好玩。
肖曼拉了師燕的手:“親愛的妹妹,我們走。”
大家隨着肖曼師燕前進,一會便趕上了張博他們,也很快接近了土丘,藍真真、韓爽、胡一梅和兩個小護士正站在小草茵茵的戰壕內朝池塘那邊觀看,張博他們來到身邊才知道。
“張大夫,不,妹夫,這邊看得清楚。”藍真真從緊張的觀望中回過神來,笑吟吟的說。因她比苗兒大一歲,所以稱妹夫。
“有動靜了沒有?”張博問,也沒在意怎麼稱呼。
“你看,警戒線上站滿了很多刑警,都戴着鋼徽帽兒呢。”藍真真說。
“還真的在這裏行刑呢!”張博說。
“只要新聞上說了,還能有什麼虛假成分?”韓爽插話道。她在藍真真身邊,挨張博自然很近,張博去了劉陽那邊。
“大家都不要太暴露,別讓刑警發現我們。”肖曼說提醒了一句。
“難道發現我們就認為我們是壞人?”赤兒說。
“說不定把我們當成柳三半的餘黨抓起來,判個十年二十年的。”肖曼笑着說。
“先把你抓住,判你四十年,讓你一輩子別想找婆家。”李一蘭插話道。
“沒事,我有男人,再說,有和沒有是一樣的,女人都得過這一關。”肖曼很興奮。
“別扯了,那邊人越聚越多。”胡一梅這個老胖婆猛然咋呼道。
“樂意扯,王允被判了八年,你也危險!”肖曼一句話噎的胡一梅沒了聲音,舊事重提。
於是,大家都沒有了聲音。土丘上又來了四個男子穿着便服,看上去身強力壯。張博他們並沒在意。
樹林邊的池塘一側,軍用敞篷卡車數輛開過來,每輛車上站着一個犯人。犯人背上插着紅叉標牌,由兩名男刑警押着,挎着犯人捆綁的手臂。
進刑場的第一輛車上是柳三半,看上去他很文靜,臉上依然有以前的光彩,他好像有些微笑的意味,白面書生似得面孔很能迷惑女性,正是因為他有這張臉,不知道騙取了多少姑娘的童貞,又殺害了多少反抗的對手。現在。再過一刻,就要魂歸地獄,居然還笑得那麼自熱。
“真是個惡魔樣子!”張博說。
第二輛車開進刑場,車上是刀疤臉,一字刀疤從眉心裏到嘴巴上。這個失去人性的傢伙,是柳三半的黑幹將,每當殺完人時,就有一種興奮感,高唱“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而今天,也就讓你充滿陽光,讓你消失在陽光里。
“這個傢伙的武功很好。只是走錯了道。”孟令軍說。
第三輛車也開進刑場,上面的犯人臉上兩道自上而下的刀疤,他也有些大義凜然的樣子,但,明顯的看出,他對死亡有着恐懼。一臉上肌肉的微顫,那種緊張的情緒,表現他在東張西望的眼球里,骨碌骨碌亂轉的眼球里。也許,他希望有一個奇迹出現。就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每逢英雄豪傑在刑場上被斬首時,劊子手高高舉起明晃晃的大刀時,總有人一聲大喝:“刀下留人!”然後,英雄豪傑就被解救了,就被美女嬌娘親人或結義兄弟簇擁着走了,或者,皇上一道聖旨,從階下囚升到一品大員……。
“令軍曾卸掉了這個傢伙的一條膀子。”劉陽說。
第四輛車上是一女犯然,那就是一夢,那柔弱的外形,嬌美稚嫩水仙花似的面孔,鶯聲燕語的小紅唇,身上的着裝也是精心刻意裝扮的,小美人鼻讓任何人看了都說好,都說醉,特別是男人,在她面前更脆弱。不過,這個小妹喲,被五花大綁,戴着腳鐐,被兩個女特警於兩側看得死死的。她長發飄逸,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看樣子她感覺很溫暖,今天只不過來刑場上玩玩嘍。
“她不是被判的死緩嗎?”李一蘭問。
“據說,又做了改判,當初在劉一紅的案子上,她死不承認,後來,柳三半供出了她,並在手機通話的錄音里,女警官找到了那段通話,一夢給柳三半報信說:劉一紅錄了你們的音。以及劉一紅第二天一早要去鄉下找張大哥等。”劉陽說:“那天我打探消息時問女警官,當時令軍也在。”
“長得如此俊美,真不該死。”李一蘭有點憐花惜玉。
“應當是死有餘辜。”張博說:“她死一百次,也換不回劉一紅的生命。”
車上的一夢還在看,朝土丘這邊看,彷彿她就知道張博他們就在這個土丘上,在嘲笑她,在看着她怎樣難看的死去…,看吧看吧,只是我隱藏得不深,只是我裝得不像,只是我情迷心亂,言詞欠佳,也怨這個粗心的柳三半哥喲,幹嗎要把咱們的通話錄下來,你如果讓我陪你去死,我也是應該的。
四輛行車並在一處,警戒線外人山人海,此時三輛黑色轎車車號xxxx開到刑場,車門大開,下來十多持81自動槍的人,一字排開,十二人。都戴着口罩,戴着白色手套,着警服,身材都在一米八左右,其中還有兩名穿隔離衣的法醫。
有一個警官最後下車,她背着一個包,竟然是個女的,是女警官,她面色嚴肅,手中拿着一指揮紅旗,朝刑車上一揮,刑車急速打開車幫,架上木板,車上的刑警拖死狗般將犯人架下車向池塘邊疾跑。在離池塘邊五米左右,將犯人恩在地下,犯人都很順從的跪在那裏低下了頭。
女警官朝列隊又一揮旗,八名槍手,分別跑向四名犯人。站定。女警官走過去,卸下背包,從兜里拿齣子彈配發給一正一副各位槍手。然後,後退二十米,指揮旗一舉,正槍手的槍全部頂在了犯人的後腦勺上。
此時的柳三半和一夢,每人都很想互看一眼,但是,那是不可能了,到現在才知道法不容情這個詞的含義。刀疤臉二兄弟何嘗不是如此,生活的陽光到此結束,地獄之門洞開,也沒有等到刀下留人的喊聲,四人也不看地,八目禁閉,快速回想活着的時光。
“砰!”他們幾乎同時聽到了一聲閻王的呼喚,槍響,然後,頭被一種推力推在地上,翻個身看看是誰在背後打了槍,遺憾的是,自己什麼就不知道了。
土丘上的人,女人除了肖曼以外,都閉上了眼睛。男人們卻對這現實場景多看幾眼,沒有什麼驚恐。
他們身後的幾個男子走了。
“咱們也走!”張博說:“不值得再看他們象狗一樣的躺着。”
“還沒看完呢,剛才走的那四個人是便衣民警,來這個土丘什麼意思我就不說了。”肖曼說。
“走就走吧,別在看柳玉來收屍的可憐相了。”黃忠易說,有點嘆氣,老年人的感情是複雜的。
“全屍也是他們的幸福!”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