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八章 試鏡女二號與飈戲

杜恩雖然沒有說話，但看着她的眼神明顯是認為，她是在異想天開。

方芷故意裝作沒看懂他的意思，問道：“你那是什麼眼神啊？難道覺得雪莉姐導不了這部電視劇嗎？”

杜恩壓根不上她的當，想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說：“雪莉當然是沒問題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的是什麼啊？換導演可是件大事。且不說雪莉願不願意來，就算她給你這個面子願意來執導，也要看林成松肯不肯讓啊！”

方芷卻不怎麼擔心。

她向後一靠掂了掂手機說：“雪莉那邊我去說，她留學歸來，應該對這種題材非常感興趣才對。更何況我們已經有過合作，彼此都比較熟悉，我信得過雪莉的功力，雪莉自然也信得過我的演技，這是雙贏的事情。至於劇組的事情，全部交給專業的雪莉去辦就好了，我們不必太過操心。”

杜恩乾笑了一聲：“你還真不客氣，說不操心就全都不操心了。”

方芷理所當然地看着他說：“當然了。雪莉可是專業的。我一個演員，怎麼能插手導演的事務呢？那不就和林成松一樣了嗎？”

杜恩承認她說的有點道理，只好道：“那林成松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方芷微微一笑。

杜恩被她笑得有點發寒。

方芷站起來說：“先跟他聯繫好了。林導不是正在廣泛招收演員試鏡嘛？”她瞥了一眼杜恩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去試鏡一下女二號吧。”

——

試鏡女二號。

就這麼簡單？

還真的就是這麼簡單。

方芷像個從來沒演過戲，也從來沒得過獎的寒酸的小新人一樣，坐在了走廊的座位上等待着。

而杜恩，正在焦頭爛額地與招待處負責試鏡報名的人員交涉。

杜恩身為金牌經紀人，還真是十多年沒受到過這種待遇了。

他帶明星，向來都是人家把劇本送到他的手上，等積了一摞了，他大爺再來一本一本慢慢挑選，選中的就留下，不要的都退回去，也沒人有過什麼怨言。因為杜恩作為晉神的招牌，交到他手上的人，不是本來就紅得發紫的大牌明星，就是將來潛力無限的好苗子。只有他挑劇組的，少有劇組挑他的。所以杜恩雖

然為人儒雅可親，但只要他想在公司橫着走，那也沒人敢攔着他。

就算是半路上被唐謹言和謝恆之劫持了過來，專門負責方芷一個人，方芷也從來沒給他丟過臉。

由於小方同學十分給力，杜恩自然也就十分有面子。兩個人一拍即合，杜恩覺得自己的待遇跟從前也沒什麼差別，還很是讚賞方芷爭氣來着。

然而報應總是要來的。十分爭氣的方芷，今天就讓他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真正的小新人待遇。

杜恩額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有理有據地說：“這位姑娘，您這就不對了。我們是過來試鏡的，怎麼連導演都不讓我們見呢？你至少放我們進去走個過場吧？”

報名處小姑娘愛答不理：“我可不清楚，不過上頭說了，試鏡這女二號，得要超過二十五歲才讓進去，您這一位才十八歲，不符合要求，我有什麼辦法呀？這是我們的規定啊，不照規定辦事兒我要被扣薪水的。”

杜恩知道這只是個小員工，不能管事兒，跟她說再多也沒用，便問：“你們這裏有劇組負責人嗎？”

誰知那小姑娘不高興了，站起來就說：“您這是想幹嘛呀？想投訴我啊？這裏可是劇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去的地兒。人家在裏頭正經選演員呢，您哪兒涼快哪兒獃著去吧，別在這給我添亂了成不？”

杜恩被她堵得一噎，差點沒說出話來。他已經太久沒遭受過這種待遇了，連這滋味都快忘了，沒想到金牌經紀人和當前大熱的最年輕的最佳女配方芷，竟然被個小職工擋在了試鏡的大門口，連導演的面都見不上。

杜恩只好拿出從前當新人的時候的厚臉皮來，冷冷道：“你這什麼態度呢？我是晉神公司的經紀人杜恩，來之前早就跟你們導演聯繫過了。要不你把負責人找來談談，要麼就直接讓我們進去，把我們攔在這兒，耽誤了劇組的事兒你也擔待不起。”

其實他的確聯繫過林成松，不過林大導演可不管你是什麼金牌經紀人還是最佳女配角，要想演，先試鏡，否則免談。林導倔得很，軟硬不吃，在他眼裏，方芷也是“繡花枕頭”之中的一員，無能之輩，想通過特權拿角色？那是門兒都沒有的。

結果人到了試鏡處大門口，居然因為年齡原因根本進不去，這不是坑爹呢嗎？

杜恩也不指望別的了，就盼能來個說得上話的，先放進去再說。

那小姑娘被他一嚇，有點遲疑，猶豫着說：“你真是經紀人？跟導演聯繫過的？”

杜恩冷冷地盯着她：“這是我的名片，麻煩把負責人叫出來吧。”

小姑娘拿着名片，有點拿不定主意。

她只是個打雜的，林導的脾氣陰晴不定的，常常是說一不二，上次她放了一個不符合規定的進去，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所以她實在是不敢大意了。

杜恩剛想再說點什麼，忽然聽見身後方芷的聲音。

方芷帶着一副墨鏡，圍着白圍巾，穿着一款淺藍色長風衣走了進來，問道：“怎麼這麼久？”

杜恩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聽見剛剛還愛答不理的小姑娘一聲尖叫。

“你——！你你你難道是顧、顧長笙么？”

方芷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微微一愣，就大方地取下了墨鏡，沖小姑娘微微一笑道：“你好，我演過顧長笙，不過我叫方芷。”

姑娘眼睛一亮，興奮得臉都紅了：“真的是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方芷看了杜恩一眼，非常溫和地同意了姑娘的請求，還很配合地跟她合了個影，就順利被放行了。

杜恩默默淚流。

媽的，這看臉的世界！

——

時隔半年，方芷再一次參與了試鏡。

慕名而來的二三線小明星很多，都零散地坐在大廳里等候。方芷一進入大廳，就好像一個發光體一般引得眾人紛紛注目。她最近很火，一般人很難想到，她居然會放下身段跑到這麼個小劇組來，居然還試鏡一個女二號。

方芷神色自若地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杜恩也很快調整了狀態，認真地給她提醒：“林導脾氣很古怪，你千萬要注意，保持低調，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這是最重要的。另外，林導雖然怪，但是欣賞真正有才華的人。必要的時候就別藏拙，露一手給他看看。”說完自己又笑了笑道：“不過對你我一向是很放心的，按平常心去做吧。”

方芷飆起演技來，他可是親身感受過的。這小姑娘簡直就是個妖孽。

方芷不在意地笑了道：“今天辛苦你了。”

杜恩揮了揮手：“這算什麼？當初我還是個新人的時候，比這辛苦多了，小瞧你杜哥？”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裏對於方芷的問候還是覺得很熨貼的。

方芷彎着眼睛笑了起來。

方芷大清早過去，坐在大廳里等了一個上午才被叫到號，普通小明星都有不少人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方芷卻一個人自得其樂，悠悠然地坐在一邊玩着手機。等到終於被叫了名字，方芷很瀟洒地把手機扔到了杜恩懷裏。

杜恩不小心瞥到了一眼，差點沒被她給氣死。

他擔心得要死，這丫頭卻居然跟唐謹言發了一上午的短訊聊天！

媽的，回去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倆小兔崽子！

——

試鏡的屋子裏十分空曠，三個評審管摸樣的人坐在大廳一角。坐在中間的那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導了。

方芷唇邊終於露出一絲認真的笑容來。

細看過去，林成松是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大概三十歲上下的樣子，輪廓正如刀削斧鑿般分明硬朗，只是神色極為冷漠，讓人看了就覺得不好接近。他那雙眼睛是接近透明的琥珀色，因此面無表情地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被無機質玻璃盯住了的不適感。

此時這雙眼睛帶着一點陰暗的審視，正盯着方芷。

三個評委的左邊，還坐着一個人。

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裏，倒讓方芷有點驚訝。

他就是本劇既定的男主角，演完這部劇之後悲劇地銷聲匿跡的鄭旭文。在方芷看來，他也是毀掉這部劇的罪魁禍首之一，必須清除掉的人物。

按理來說，這個人應當還在與林成松洽談報酬啊？難道這麼快就定下來了？

還是說……鄭旭文想參與女二號的選定？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女二與男主對手戲很多。

這個人倒是一個變數。

方芷的眼睛裏略過一道光。

她笑容大方地打了個招呼，自我介紹道：“我是方芷，希望試鏡的是本劇女二號……”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堪稱陰冷的聲音給打斷了：“你今年18歲？”

方芷沒有生氣，直視着那雙琥珀色的陰冷的眼睛，笑着說：“是。”

林成松用無感情的聲音說：“我只要二十五歲以上的女二號。方小姐，你不合格。”他頓了一下說，“請下一位候選者進來吧。”

還沒等方芷有什麼反應，旁邊的鄭旭文竟然嗤的笑了出來。

安靜的大廳里，這聲嘲笑顯得非常突兀刺耳。

接着，鄭旭文滿臉笑意地道：“林導，您恐怕還不知道吧？這位可是晉神風頭最勁的小花旦啊，好歹也讓人家擺弄擺弄再走唄，哈哈！”說完，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

方芷也不生氣，壓根沒有看一眼鄭旭文。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不退反進，向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