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樓梯間的偶遇

整個白橋對下星期測驗最恐懼的人，大概就是我了吧。

在白橋高中的第一個周末，我沒有像我想像中一樣去嗨，而是在宿舍里默默地抱着課本刷題。雖然說宿舍里還有兩個學霸，但她們並不與我同班，而且我能感覺到她們並不是很喜歡被我打擾，所以在幾次碰壁之後，我選擇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正在我和一道立體幾何較勁的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拿過手機，是林明珺發來的一條信息。內容只有一個地址——主教學樓，三層，308。

大概是要我去那裏吧。我換上衣服，把手機揣進兜里，向主教學樓走去。

雖然我對主教學樓還算不上太熟悉，但還是知道，308是我們班主任所在的辦公室。

308離樓梯很近，我還沒走上三樓，就聽見班主任抑揚頓挫的訓話聲。

“霍雲曦，上星期就說過請你的家長來學校，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有時間？”

霍雲曦？我一愣，隨之，便聽見霍雲曦的聲音傳出來：“他們暫時都很忙。”

“你上個星期也是這麼回答我的，”班主任用嘲諷的語氣說著，“一個月三十天，你就可以二十天不來。你的家長怎麼不管管？忙就是理由了？別以為你學習好，我就可以縱容你這種態度。”

“霍雲曦，下星期三之前，我必須要見到你的父母！”

辦公室的門“砰”一聲打開了，我猝不及防，只得站在原地。

霍雲曦一眼便看到了我，我急忙道：“我……我基礎不好，想來向班主任諮詢一下關於下星期考試的事情。”

霍雲曦對我的解釋沒有多加懷疑，或者說，他懶得懷疑：“班主任現在心情不好，你先別去了。”

“喔……好吧。”我露出失望的表情，心裏卻因為自己沒有路出馬腳而竊喜。

“不過……”霍雲曦看了我一眼，聲音依然是淡淡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我。”

“什麼？！”除了驚訝，內心還升起一絲驚喜。明明聽穆藍說過，霍雲曦最討厭和女生說話三句以上，可是現在，他居然可以主動對我說幫我講題。

“救人救到底。”他回答。很顯然，昨天我和穆藍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然而卻沒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樣生氣。

我突然覺得臉上發燒，剛才的狂喜不知銷匿於何處：“那些話，他們瞎說的……希望，你別介意。”

“不會介意。”簡短的四個字，卻讓我心底異常溫暖。

我鼓起勇氣抬起頭，看着那個樓梯間裏耀眼的少年。他今天沒有穿校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上午九點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更像白瓷一般晶瑩無暇。

霍雲曦。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就是一片雲，無法觸摸，異常遙遠。

為什麼我會有點難過呢。我甩了甩頭，祛除了心裏的雜念：“謝謝你。”

“不謝。”他永遠那麼惜字如金。說完這兩個字，他便沒有停留，擦過我的肩膀徑直向樓下走去了。

我盯着霍雲曦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手機在響。我按下接聽鍵，裏面傳來林明珺的聲音。

“怎麼樣？”不用猜，他一開口就是問進展如何。

對於他的這種問題，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回答。霍雲曦為我做的這些事情，安在別的男生身上幾乎可以確定百分之八十他喜歡我。但是一旦想起是霍雲曦做的，就讓我內心充滿不確定感。

“遇到他了。我謊稱去找老師問題，他說他可以給我講……等等，”我一愣，“他沒給我聯繫方式，那還怎麼講啊？”

對啊，星期一就要考試，今天已經星期六，明天也是休息日，我和他一點聯繫方式也沒有，該怎麼講？

果然……人家只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只是我蠢到當真。

電話那頭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被耍了？好吧，為了安撫你，我決定，一會兒你下樓我請你吃草莓甜筒。”

“恩。”我委屈地點點頭，心情卻沒有因為“草莓甜筒”四個字而重新愉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