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東方王神
正在一觸即發之際,空中忽然傳來祥和簫音,清朗柔晰,天籟之音。
窗外半空中,緩緩飄落一位白衣少年,長發飄飄,玉簫清越,一臉祥和之態,讓人一看就有親近之感。
二郎神踏前一步,半跪行禮:“玉帝。”
玉帝?
我張大嘴巴,怎麼,玉帝不應該是半大的老頭子嗎?昏庸糊塗,天天判錯案,被一隻小猴兒把牌匾都砸下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二郎神瞪我:“不得無禮。”
我倒忘了,這幫子人,全能看穿別人心思。
玉帝倒像是不介意,一張雪白淡雅的臉上半點表情也無,只靜靜的吹他的簫。
卻不知為什麼,簫音裊裊中,海王與太陽神掀起的風旋竟似漸漸消失,屋內,恢復了平靜
我的背心忽然覺得輕飄飄,一團黑影從身後飄出,厲聲喝道:“不要再吹了!”
正是赫拉,她臉色蒼白,額角有微微汗水:“你……是東方神界的王?”
玉帝輕輕頜首,拿下玉簫。我這才發現,除了我和二郎神外,其它人都面如土色,似乎剛剛承受了一場難言的折磨。
“你們一定要管我們的閑事?”赫拉問。
玉帝平板着一張臉,仍是什麼表情也沒有。
阿芙向前走幾步,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如貓般媚而嬌,她附近玉帝:“玉哥哥,人家的家事,你就高抬貴手嘛。”
尚未走到,玉帝雪白長袖下手指微微屈伸“嘭”一聲巨響,阿芙被彈開五六米之外,尚自向後退了幾步,臉色陰晴不定。
玉帝淡淡說:“走開。”
我眼睛中升起團團紅心,太帥了,還是我們的神帥!堅決支持國貨!
我心臟覺得微微發暖,眼前有個幻影漸漸變成偉岸人形――老赫!我上前握住他的手,他望着我。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們幾乎同時問答,不由一起笑了。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溫暖只在這平平淡淡的相視一笑中。
老赫向玉帝躬身行禮,玉帝抬起長長睫毛來看了他一眼,忽然微笑――他不笑倒不覺得怎樣,一笑之下如春風吹過綠水,清淡雅緻,明媚和暖,讓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微笑了――他說:“西方火神?很多情的孩子。”
老赫可能自出娘胎未被人這樣評論過,不由臉一紅,訕訕退到一邊。
波塞冬與阿波羅怒目相投,一時不知發不發作好。
二郎神輕喝:“兀那兩個番人,玉帝面前不可嗔怒!”
玉帝擺擺手:“郎兒,沒相干,由得他們吧。”
赫拉打起精神來問:“你……您到底想要怎樣?”
玉帝不答話,擺弄手中的玉簫。
赫拉繼續努力:“我們並不是怕您……未曾出全力,誰勝誰負也未可知……只是想您比我更清楚,各神界不相干擾,各空間各自為政,一個神界的主神入侵到另一神界來橫加干涉,只怕不妥……萬一上三界因此擾亂,這責任該由誰承擔才好?”
玉帝重新回復一張平板的臉,淡淡說:“朕不會幹涉你們的私事,只是既為神,就應該有神的本份,鬥法喚咒符並不為過,可是,學那些妖魔鬼怪般附體上身控制凡人靈魂,未免就落了下流。朕既然看到了,不得不把你們拆開。只要你們謹守本份,朕決不插手你們的事。”
“當真?”赫拉問。
“玉帝!”二郎急了,在旁邊大叫。
玉帝微笑:“當真……不過,二郎真君與我那大聖猴兒,生性頑劣,屢次胡鬧至我凌霄寶殿,我也壓制不住他們,想你們也是聽說過的……所以,他們如要做什麼,我卻管不來。天宮寂寞,無所事事,我只來看看熱鬧。”
說罷退到一邊,再不向場中看一眼。
二郎神得到默許,興奮的衝到老赫身邊:“兄弟,我們一起來斗他們一斗,好讓他們知道,到底邪不能勝正!”
老赫尚未答話,地底下傳來一聲長笑:“說的好!本王也來與你們攜手一戰!”
屋內地面如化水般向兩邊翻卷,地下閃爍刺目金光,一團純黑從地下升起――老赫大喜:“哈迪斯!”
冥王哈迪斯縱聲長笑,黑衣黑甲灰眸如鷹:“波塞冬,別來無恙。”
海王凝神閉息,咣啷啷從身後摸出金戟:“冥王,你也來湊熱鬧?”
“怎麼?”冥王將手中鐵扇搖開,一片片扇面卻是一支支銳利劍鋒:“不歡迎我?聽說你們要與宙斯宣戰,怎少得了我?我們可是兄弟。”
“難道你不恨宙斯?”
“我恨地獄仍不空!恨人間總不平!恨當道者仗勢欺人!恨人世間魍魎橫行!只不恨得道者天命所歸!”
牆角的玉帝抬眼看看哈迪斯,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我不知他說些什麼,但也覺得酣暢淋漓,非常解氣,一時鼓起掌來,大聲叫好。
哈迪斯百忙中向我眨眨眼:“熒惑,你醒來了?”又向老赫笑道:“原來我們還有啦啦隊。下次你應該換上超短裙才對。”最後一句卻是向我說的。
我這才想起,上次見他時,我仍在失憶,連忙回答:“醒了醒了,我全醒了。下次一定穿超短裙……不過,這次你們要先打贏才行啊!”
哈迪斯大笑,與老赫、二郎神站在一起,擋在我身前,沖他們說:“來吧。”
赫拉冷笑道:“什麼得道者天命所歸,那人殘暴不仁,億萬年的夫妻,只因我小小衝撞,就將我吊在奧林匹斯山毒打!自己到處拈花惹草!什麼天命所歸!我忍了他數億年,今天,就非要動一動他不可!你們喜歡替他送命,就儘管來好了!我赫拉怕過誰!我們四個,你們只有三個,真覺得有把握贏?何況,我的神力,和你們相比,有巨大懸殊,真要為那不仁不儀的宙斯硬拼?”
我不知奧林匹斯山眾神之間有什麼樣的恩怨,聽赫拉說的這樣咬牙切齒,也覺得遍體生寒。
老赫身形一動,略顯猶豫。
我連忙說:“不用擔心我,我一會靠着玉帝站,他們不能把我怎麼樣。”
半空中一聲厲喝:“那加上老孫呢!”
我不禁雀躍:“大聖爺!”
大聖笑道:“小丫頭,情人在這呢,衝著老孫亂叫什麼。”
我樂的合不攏嘴:“你可算來了。”
“有架不打是傻瓜,這麼熱鬧,老孫怎會錯過。”
赫拉臉色鐵青,忽然對着玉帝說:“您是不會插手對嗎?”
玉帝微微頜首。
赫拉呼出口氣,雙目緊閉,催動咒語,巨大孔雀翎從身後豁然打開,金光萬丈。赫拉驀然睜大雙目,口中喝一聲“着!”孔雀翎飛射而出,化為四隻金色赤練蛇,吐着紅信,分別向老赫他們攻來。
老赫擎出火器,帶着熊熊火焰與兩條赤練蛇糾斗在一起,二郎神用皮鞭繞住另外兩條赤練蛇的七寸。騰出手來的大聖和哈迪斯,分別攻向波塞冬阿芙與阿波羅。
哈迪斯攻阿波羅,是萬斤壓頂之勢,阿波羅仗着身小輕便,到處避閃跳躍,一時還沒有什麼。
另一邊的波塞冬與阿芙,卻明顯不是大聖對手,赫拉正全力催動飛出的四條赤練蛇進攻,無暇顧及他們。三兩個照面后,阿芙慘叫一聲,跌落在旁。只剩波塞冬負傷后在獨自支撐,勝負眼看已分。
千鈞一髮之際,赫拉長翎捲動,忽爾扯動一直呆立在旁的阿瑞斯擋住大聖的凌厲攻勢,大聖金箍棒,正正打在阿瑞斯胸膛。
阿瑞斯雙目紅光乍現,長聲呼痛,往後便倒。
阿芙一聲尖叫,竟整個人滾過來,撲在阿瑞斯身上――赫拉暴喝:“你瘋了,想死嗎,滾開!”
大聖的第二棒,結結實實敲在阿芙背心。阿芙仰起頭,紫色血液從口中湧出,一隻手,仍在阿瑞斯身旁,緊緊握着他的手。
我呆了……阿芙,是愛是傷?孰真孰假?
阿芙美麗無雙的身體,軟軟滑倒在阿瑞斯身旁,這對糾纏億萬年的情人,彼此折磨彼此吸引彼引利用又彼此付出,終於倒在了一起。
我嘴角鹹鹹的,一摸,全是淚水。
他們這樣,我為什麼會痛,為什麼會哭?難道,在某一種層面上,我真的已與他們息息相關?
玉帝果然言出必行,紋絲不動,場內眼見已血肉橫飛,他仍連一絲表情也沒有。
那邊廂,老赫對付兩條赤練蛇眼看已經困難,赫拉又催動咒語,再投出四隻毒蛇。老赫一不小心,手臂被蛇長長毒牙咬中,老赫皺了皺眉,二郎神叫道:“你閃開,我來。”老赫搖頭:“不,沒事,我沒事。”手臂卻在一瞬間變成漆黑。
我慌了,不由雙膝一軟跪於玉帝面前:“求您救他們!”
玉帝問我:“救誰?”
我說:“老赫……二郎神……大聖爺……當然是救好人!”
玉帝問我:“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我呆住,不知如何回答,結結巴巴的說:“他們……他們想謀害統治者……他們……他們要造反……不是壞人嗎?”
玉帝笑了,絲毫不為所動:“造反的都是壞人?你是中國人,近代史中,沒有**的造反起義,你現在在哪裏?”
我無言以答,只剩垂淚。
片刻間,大聖又將波塞冬打倒,回身來求老赫。越過軟倒於地上的阿芙身邊時,不小心踢她翻了個身。阿芙的身體軟軟的掛在了阿瑞斯身上,紫色的鮮血漸漸使戰神的血紅甲胄褪了顏色――紅色漸漸褪盡,甲胄宛如被水洗成雪白,阿瑞斯的皮膚也變的越來越蒼白……
忽然,阿瑞斯的身體開始震動,不停震動,帶動他身邊的地面一**向四周震動。
赤練蛇被那邊三個合力打斷,赫拉未來得及再催動孔雀翎時,場內忽現巨變!
阿芙的身體越來越貼近阿瑞斯,似一塊冰雪,漸漸融化於阿瑞斯體內。阿瑞斯紅色褪盡――忽然巨聲長嘶,自地上一彈而起!
他雙眸的血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茫雪白,一片沒有焦距的雪白,像,死亡的顏色
他緊閉雙唇,一步步走向場中心,走近哈迪斯與阿波羅身邊時,似嫌這兩人擋了他的去路,只一拳,擊中哈迪斯,阿波羅正待歡呼,他竟一拳又擊中阿波羅!
場內所有人都呆住,他竟視而不見,徑直走到大聖面前,一隻手伸出,直指大聖:“你,東方戰神,來!”
大聖收起金箍棒,撓撓頭:“你不太對頭,現在打?”
阿瑞斯再不答話,兩手扶於胸前,地面上忽然升起一隻巨大黑色長劍,他擎起長劍,指向大聖:“來!”
玉帝唇邊忽然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右手在輕輕按捺玉簫韻孔,他的內心,在緊張?
一旁,老赫波塞冬等人都在調息,每個人都在這一戰中拼盡全力,一時無暇他顧。
場中,只剩東西方兩位戰神,凝然相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