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刺客
懷疑是個很壞的東西,偏偏生命力極強,不小心種了芽,不管後來再怎麼努力地想要拔掉,依舊徒留無功。
偏生我在爹爹和哥哥面前能撒嬌無賴,然而卻不敢向皇上求證傳聞的真假,雖然我也認為現在這宮內,他最寵的,是我。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關係親近,但總有種相隔很遠的感覺,怎麼也做不到親密無間。
我常常感到害怕,這種感覺存在我的內心,怎麼也消散不開。
中醫里有句話說:病從口入,憂傷從心生。
因了這無法得到的解答,本來心思單純,無憂無慮的我變得鬱鬱寡歡,對許多本來興緻勃勃的事情變得毫無興趣。
小狸知道我哥哥近來的表現,以為我是因此憂心,多次勸說我不要擔心,說我哥哥那麼聰明,自有分寸。
我當然知道哥哥自有分寸,可是,怎麼辦,我現在憂心的不是他。
有人說,愛情只有患得患失的時候才會讓人覺得真實。
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下,我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失眠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因為失眠不足引起頭痛,這種狀況讓我憂慮,但卻束手無策。
我知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沒有心藥,就算喝再多的苦藥也無濟於事。
這樣的狀況斷斷續續持續了半個月。皇上的事情還是沒有忙完,每周送東西過來的余公公總是回答:“皇上就快忙完了,勞煩娘娘掛心。”
然而這個很快,始終遙遙無期。
天氣越來越熱,快要進入仲夏,晚上更難入睡,經常都是我躺在床上聽着周圍靜悄悄的一切,試圖尋找聲音,但夜色總是讓我失望,除了靜悄悄,還是靜悄悄。
之前那些別人教我睡不着時怎麼辦的方法,被我嘗試過多次后依舊無果。我也就放棄了,現在我睡不着的時候,就會計算到底什麼時候會睡着,睡着前的那一刻我在做什麼這種看起來很無厘頭的東西。
這夜,我還是睡不着,正在百無聊賴地思考着今晚到底什麼時候會睡着,會不會要等到天空開始泛魚肚白呢?
突然,靜謐的黑暗中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接着一陣腳步的響動,我剛爬起來,就聽到窗口吱呀一聲打開,又迅速地被小心地關上,我還沒來得及喊人,一柄冰冷的劍尖已經抵住我喉嚨。
我全身的細胞立刻警惕起來,全部的注意力都匯聚到那把抵在我喉嚨的劍。
因為長時間的僵立,我忍不住動了動,下一刻就發現劍尖的力道增加了幾分,嚇得我再也不敢動。
在漆黑的夜裏,院子外的燈照進來微弱的光,除了能勉強看到那柄雪亮的劍外,人的輪廓都看不到。
我的心裏慌張的很,這種事情我自小到大從來沒遇到過,姜家雖然是首富,但因了姜家一直以來的俠義之名,大家多少都會給幾分薄面,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劫持、綁架、威脅的事情。不想在這守衛森嚴的皇宮,我卻華麗麗地莫名其妙地遭遇了這一回。
不一會,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疾走而至的腳步聲齊刷刷地在院子外面停下,我滿心歡喜地等待他們破門而入,然而讓我失望的時,不過一分鐘,那些整齊的腳步聲又響起,匆匆離開。
腳步聲消失靜謐的遠處,那柄抵着我喉嚨的劍也放開了,高度緊繃的我一下癱軟下來,差點連坐都坐不住。
就在我要倒下去的時候,卻只聽見一陣風過的聲音,下一刻,我發現自己跌落在一個堅硬的懷抱里。
你。。。。。。混蛋。
我本想開口大罵眼前的登徒浪子,卻不想被他搶了先。
“幫幫我。”我大為詫異,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我掙脫他的懷抱,這個人也太古怪了,前一刻還拿着劍抵着我的脖頸,現在卻對我請求幫助?
這也太搞笑了吧。
“我為什麼要幫你?”我氣呼呼地問道。
那人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道:“因為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什麼時候欠你人情了?”我大驚失色,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欠一個刺客人情的。
啪,桌上的蠟燭被點亮,而他還一動不動地坐在我的床上,我旁邊。
我驚愕地看着眼前這個人,怎麼會是他——承侯?
怎麼回事?
他對我驚愕視而不見,笑了笑,問:“你欠我的人情還記得么?”
我有點弄不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是在櫻花林,他大晚上的自由地在裏面活動;第二次遇見還是在櫻花林,他和一眾後宮的妃嬪其樂融融;第三次失眠在櫻花林遇見他,他還威脅了我;第四次遇見,他從御花園突然跑出來對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他出現在我的房裏,前一刻還拿着劍抵着我的喉嚨,下一刻喊我幫幫他。
從前幾次的見面,可見他是自由出入皇宮的,現在卻為何會被追殺還要我的幫忙?
“我為什麼要幫你?”我對他的印象不佳,而且直覺,我一旦幫了他就會惹禍上身。
“我說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的臉驀然通紅,忽然記起了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情景,這樣算來,貌似我真的欠了他一個人情。
“要我怎麼幫你?”我吞吞吐吐問他,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既然有機會還掉,我還是想要還掉。
“很簡單,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即使是你最親密的人。”
我看向他,發現他的眼睛無比認真地看着我,他的莊重感染了我,我重重地點頭。
他轉身準備離開,我大鬆了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就當今晚做了一個噩夢吧。
卻不料他走到一半,卻突然轉身。
我的一口氣還沒松完,對上他猝不及防的目光,讓我生生地把那口氣又憋了回去。
他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這裏有葯么?”
我莫名其妙,他這是怎麼了?下意識地回答:“在儲物室有。”
聽到這句話,他又走了回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然後說:“那勞煩你去拿一下吧。”
什麼,我瞪大眼睛看眼前的人,他是不是傻掉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劍,不耐煩地催促一遍:“還不快去?”
我嚇得趕忙跳起來跑到儲物室,在一堆雜物中找到了那個箱子,又像老鼠一樣匆匆地跑了回來。
在這過程中,我一直擔心如果被人發現我房間有個男人,會不會被拉出去浸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