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寧氏馨兒
葉流兮離開院子，就在其他地方隨意晃着，似乎並沒有目標。
畢竟是給主子住的地方，雖說不大，但院子裏的花木都是用了心的。林木時疏時密，各色花卉開的正艷，襯着綠色，處處恰到好處。
葉流兮在樹下立定，抬頭透過茂密的樹葉，感受着灑下的細碎的陽光，遺世而獨立，一人便比下一片風景。
不遠處的兩個人看得呆了，久久未有動作。還是沉諳發現兩人，開口問話，兩人才回過神來。
“她是誰？”沉諳抬眸看向那個衣着樸素的少女，凌厲的目光讓寧馨兒不敢說話。
帶寧馨兒進來的人連忙躬身回話，“回沉諳公子，這是小公子要見的人。”
孤嵐舞中午回來的時候就讓人通知葉流兮以後她都做男裝打扮了。葉流兮倒是答應的爽快得很。
反正有關師父又收個弟子，還是個女孩的消息並未公佈，也就無惘山莊和天隱宮的核心人物知道。孤嵐舞到這裏時，也沒幾個見過她，保密工作倒是不麻煩。這是葉流兮心裏自認的理由。然後，所有人都改口叫小公子了。
“小公子？見她做什麼？”不知為何，沉諳總是對孤嵐舞有些忌憚。關於這個，連他自己都有些無語。
“我不知道。”那人老老實實的回答。
沉諳心裏的的小人擰了起來，這丫頭又要幹什麼？他還不知道她幹嘛要換成男裝這件事。反正她怎樣都沒法離開的，男裝女裝又有什麼區別！
“帶過去吧。”清越的聲線乍然響起，打發人離開。
聽在寧馨兒耳中，格外好聽，不由得對葉流兮的好奇更多了。不待她仔細看看葉流兮，一旁的人抬腿便走，她也只能跟上。看着兩人消失在視線里，沉諳才轉過去看葉流兮。“少主，你說她又想幹什麼？”
“不必多管，隨她去吧。”葉流兮抬手摘下低處的一朵月季，這樣來了一句。沉諳有些疑惑，想要開口再問些什麼，卻看到葉流兮指尖冒出了一點血珠，那朵月季的花梗上長着尖銳的小刺。
葉流兮眯了眯眼，手上的月季驀然化成一片灰燼，隨風逝去。隨手拭去指尖的血跡，葉流兮轉身便往回走。
孤嵐舞，你可以有你的想法，但若是威脅到他，別怪他下手狠了。
這些年，他為的也不過是讓自己活下來。
誰都不可以阻止。
誰，都不可以。
他，永遠都不會對一個女子動心。
哪怕是體質之間的關係，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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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嵐舞鼓搗着手中的藥粉，打量着眼前有些膽怯的少女。
一身芽黃色的半舊衣衫，估計是所有衣裳里最好的了。容貌雖說不上絕色，但也難得的秀麗。此時她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垂着頭，並沒有不安分的四處打量。
孤嵐舞眼中有滿意之色閃過。
“聽說你要見我，有事嗎？”分明對方比她大了七歲，可她卻更像那個掌控一切的人。
寧馨兒從一進來就低着頭，此時聽到孤嵐舞的聲音，不由想着今天聽過的兩個聲音都正當是好聽。
葉流兮雖然只有十一歲，但他習慣壓低聲音講話，帶着一絲絲的陰沉。而孤嵐舞比葉流兮還小兩歲，也沒有改變聲音的習慣，聽起來就帶着幾分孩童特有的軟軟的感覺。
“說啊，說出來吧。”見寧馨兒發獃，孤嵐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竟是帶了一絲絲的魅惑之感。
“我想跟着小公子。”聽着孤嵐舞的話，寧馨兒是毫不猶豫的將目的說了出來。
寧馨兒話一出口，便乍然清醒過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卻猛然聽一道泠然乾淨的笑聲響起。
“你抬起頭來看看我。”
寧馨兒一眼抬起頭，直接怔住了。眼前的男孩穿一身淺藍色的小袍子，並未帶上面紗。完美的瓜子臉，眉心一顆若隱若現的硃砂痣，俏挺的鼻，削薄的唇，精緻的下巴，刻畫出上天最完美的傑作。陽光透過蝶翼般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淡淡的剪影，竟是有着不似凡人的飄渺之感，偏偏他此刻嘴角明顯的弧度卻給了他一種虛幻的真實感。
“看夠了么？”孤嵐舞冷冷的聲音響起，雖說帶着孩童獨有的甜軟，卻給人以莫名的壓抑之感。
寧馨兒猛的清醒過來，連忙低下頭。
“馨兒冒犯了。”
“無事。說吧，你為什麼想跟着我呢？”不待寧馨兒答話，孤嵐舞已自顧自地接上了話，“你也看到了，我這副樣子，能有什麼前途呢？”孤嵐舞的右手輕輕叩擊着自己的腿上。
寧馨兒的目光落在孤嵐舞的腿上，閃過一絲異色。“總比我現在好。”她的話中蘊藏着一些悲哀。
寧馨兒雖說生在窮苦人家，但自小就聰慧的很，看得比旁人明白。雲靈山莊的小少爺找了她麻煩，她根本無法在蒼碧待下去了。她只能為自己尋求一個靠山。她雖說不清楚天隱宮代表着什麼，但是昨天的情景足夠她判斷出天隱宮比雲靈山莊強，這就夠了。
孤嵐舞倒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微微愣了一下。
“公子。”蘇眉剛剛被孤嵐舞打發出去，現在又捧着糕點回來了。
“公子，她想做什麼啊？”蘇眉將糕點放下，有些奇怪的看着還沒離開的寧馨兒。
“她么，她想跟着我。”孤嵐舞塞了一塊糕點進嘴裏，淡淡的說。
“呃？”蘇眉有些驚訝，“她這樣想？”
“怎麼，眉丫頭就那麼認為你家小公子沒人看得上嗎？”孤嵐舞挑挑眉。
蘇眉古怪的看了自家小主子，然後很認真地說出這樣一句話：“小公子，你別被我哥帶壞了。太早縱慾不好。”
孤嵐舞和寧馨兒同時抽了抽嘴角。孤嵐舞乾脆伸手去扯蘇眉的右頰，使勁捏了捏，已恢復了淡定的眼神回答：我倒是想啊！要不然你這麼個大美人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我早撲倒了。
蘇眉默，果然，小姐是不能打趣的。
孤嵐舞vs蘇眉，孤嵐舞完勝！
“你叫什麼？”
“奴婢叫寧馨兒。”寧馨兒恭恭敬敬地回答。
“馨兒，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名字呢。”孤嵐舞輕笑着說，繼而轉向蘇眉，“去拿幾張銀票過來。”
“公子，你真打算收下她啊？”蘇眉還是有些糾結。
“你放心，我不會帶她回去的。”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蘇眉的話中就是沒說完，就敗在孤嵐舞的目光下了。
“好了，我去拿就行了。”蘇眉無奈的跺腳，轉身去拿銀票。
寧馨兒也有些失望，這是……拒絕了？
也是，自己什麼都沒有，以對方的身份，又憑什麼聽自己的一面之詞收下自己。
孤嵐舞將寧馨兒的表情變化收入眼中，依舊不動聲色。
“你拿着銀票離開蒼碧城，沈家如今自身難保，沒時間理你。這些銀子夠你只幾畝薄田，”孤嵐舞將一千兩交到寧馨兒手裏，繼續說，“將你奶奶安頓好後去關寧府最大的客棧等我。若是一個月後，還沒見到我，這些錢就算我送你的。”
寧馨兒怔了一下，連忙跪下重重給孤嵐舞磕了個頭，“多謝小公子。馨兒此生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小公子的恩情。”
“做牛做馬？那倒不必了。我只要你忠心就夠了。”孤嵐舞挑眉輕笑。
寧馨兒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恐懼對上孤嵐舞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連忙低下頭，“是。”
“那好，蘇眉你送她離開吧！”孤嵐舞吩咐道。
“是，小公子。”蘇眉轉身帶寧馨兒離開。
孤嵐舞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可見的弧度。
她雖然這麼輕易地收下寧馨兒，但不代表她會信任她，可可沒有忽略那少女在看蘇眉是眼中一絲隱藏的……野心。
不過，有野心也是一件好事呢！
畢竟，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