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院

磊子躺在病床上，安靜的看着天花板。

從門外進來一位十**歲的漂亮女孩，見他獃獃的樣子，“撲哧”一笑。

磊子驚訝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是你把我送到這來的？

女孩把手中的果籃放到桌子上，點點頭，吐了吐舌頭：也是我在街上撞了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磊子動了動，被車刮的地方針扎一樣的疼，那女孩忙坐到他身邊，安慰的說：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可你不能亂動，小心傷口惡化。

磊子聽了她的話，安靜的躺在那一動不動。

女孩從果籃里拿出一個蘋果，擦了擦遞給他：你叫什麼名字？

磊子看了看他手裏的蘋果，伸出沒有打吊瓶的手接過來，隨口答道：我叫磊子，你呢？

那女孩笑道：我叫譚曉萌。她伸出一隻手：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

磊子有點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你願意跟我做朋友？張萌點點頭，看着她認真的表情，磊子有些顫抖的握住她白嫩的手。

門被人輕輕的打開了，從門外進來一個和譚曉萌差不多大的少年，長的很白凈，一身名牌衣服顯得他格外精神，厭惡的看了磊子一眼，對譚曉萌笑道：萌萌，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譚曉萌見了他微一皺眉，說道：你先走吧，你沒看到我還有事嗎？

那少年急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他在這也有護士看着，反正也死不了。

譚曉萌聽他這麼說，氣的大喊了一聲：我讓你先走，沒聽見那。

那少年一愣，恨恨的瞄了磊子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氣呼呼的走到醫院大門口，那少年回頭往他們這個房間看了一眼，惡狠狠的說：草，你爹要不是英雄盟的老大譚三，你以為老子願意鳥你。

譚曉萌也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磊子見她這個樣子，安慰說：你走吧，我沒事。譚曉萌搖搖頭：沒事，我還巴不得他走呢，整天像個蒼蠅一樣，煩死了。

磊子見她心情不好，不敢貿然打擾她，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最後還是譚曉萌先打破了這個有些尷尬的局面，淡淡的問道：你有朋友嗎？

朋友，磊子頭腦中閃過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夥伴的身影，開心的笑了：我有很多朋友，他們就像親人一樣，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你，你沒有朋友嗎？

譚曉萌低下頭黯然道：我身邊總圍着很多人，可我感覺他們都沒拿我當成朋友，有好多次我看到他們在一起開心的笑，可當我一走過去，他們馬上就變得安靜了，我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磊子看那那麼傷心，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好，一雙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譚曉萌站起來，長出了一口氣，靜靜的走到窗邊。磊子實在不願見她這樣，大聲說道：我們不是朋友嗎，誰敢欺負我朋友，我一定讓他不得好死。譚曉萌有些驚訝的回過頭，看着一臉堅決的磊子，他的心靈好像被什麼東西狠敲了一下，究竟是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她貴為“英雄盟”幫主的千金，平日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剛才只是看磊子衣着破爛，知道他身世孤苦，有感而發，沒想到磊子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跟磊子說好，一個一頭黃髮的中年漢子出現在門口，畢恭畢敬的說道：小姐，該回去了，老大在家已經等急了。

譚曉萌應了一聲，調整一下呼吸，對磊子笑道：好，這是你說的，以後可別不認賬。磊子蒼白的臉上強擠出一點笑容，用力的點點頭。譚曉萌拿起衣服：我要走了，明天再來看你，你可要快點好起來。磊子把她目送出去，無奈的笑了笑，他現在真有一種錯覺，她比他更像一個九歲的孩子。

大叔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的碗砸在地上，碗片碎了一地，十多個小乞丐嚇得都不敢出聲，大叔怒吼道“媽的，你們今天要是找不到他，就他媽都別想吃飯。”十多個孩子三三兩兩的走出那間破舊的屋子，頂着嚴寒，穿梭在大街小巷，盲目的開始尋找。

大叔惡狠狠的盯着他們佝僂的背影，從兜里掏出一個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大哥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媽的，不是明晚交貨嗎？你他媽現在打什麼電話？大叔驚恐的說：大哥，不，不好了，跑了一個孩子。電話那頭怒道：你他媽怎麼搞的，連個人都看不住。大叔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顫抖地說：我，我已經讓他們出去找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哼：如果他媽再找不到，他的錢就從你那份里扣。說完便把電話掛了，大叔獃獃的站在那裏，眼神惡毒的看向前方。

那個面色微黃的少年對同伴說：奎子，你說磊子是不是真走了，為什麼找不到他？奎子看着他說：他能去哪？這麼冷的天，我們以前也不是沒想走過，可到哪不還是一樣，如果沒有那間屋子，我們遲早會凍死在街上。

那面色微黃的少年點了點頭，一陣吵鬧聲從不遠處傳來，少年喜歡熱鬧的天性頓時顯現無疑，他們倆拚命的向事發地跑，四，五個少年圍着一個孩子拳打腳踢，兩個人趕到那，已經有不少人圍觀，有的人還在那指指點點，被打的孩子躺在地上，用雙手護住了頭。那面色微黃的少年盯着被打的孩子怪叫一聲說：狗剩？奎子也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個孩子：是他，上。兩人在地上掃了一圈，連個趁手的傢伙都沒有，赤手空拳沖了上去，一個身材略高的少年見他倆上來,冷哼一聲：草，還真他媽有不怕死的。

奎子還沒衝到這群人面前，便被人一腳踢在肚子上，趴在了地上，國子周旋了兩下，也被人從側面踢倒，他們還想爬起來，四五個人又圍上去，拳頭雨點般落在他們身上，三個人捂住腦袋，倔強的看着那幾個少年。打了一會，也許是打累了，那幾個人終於停手，站到了路邊。

一個右臉有些微腫的胖子手裏拿出一顆香煙，指着他們三個說：我知道你們和那個眼睛挺大的小叫花是一起的，告訴他，以後別去地下，否則我見他一次打一次。走。一個和他一樣胖的少年問道：二肥，咱們幹什麼去？二肥拍着肚子說：吃飯，媽的，我快餓死了。一個比他們高的少年說道：吃飯，你請啊？二肥看着他罵道：我請就我請，多大點事呀。看你那熊樣，老子還能差你一頓飯錢。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走了。

-三個人相互攙扶着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那面色微黃的少年看着他們的背影，恨恨的說：等我們長大了，一定要打回來。那兩個孩子堅定的點了點頭。

當天夜裏，大叔突然帶着七八個人闖進那間屋子，國子見他們來者不善，把桌子上切菜的尖刀拿在手裏，大聲喊道：大叔，我們錢都已經交過了，你還想幹什麼？大叔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錢，你們給的那點錢，都不夠老子一夜輸的，少他媽廢話，現在老子給你們找個地享福，都收拾收拾，跟我走。

奎子明白他說的享福是去哪，驚慌的抱住一根柱子：我不走，我那也不去。大叔冷冷的說：草，這還由不得你們，快點。剩下的孩子都不知所措的站到一邊，國子一咬牙，揮刀沖了上去，大叔身邊的一個漢子，在側面伸出一腳，國子“誒呀”一聲，被踢出二三米遠，這一下所有人都老實了，慢吞吞的收拾行李，跟他們一起上了外面那輛麵包車。

大叔在屋子裏掃了一圈，撿起那把刀放回原處，見磊子的行李還安穩的躺在那裏，忙走過去把它捲起來，快步鑽到車裏。他們本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卻被一個無意間經過的孩子看得清清楚楚。

東北冬天的夜如果你沒有領略過，你是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它誘人的美，潔白的雪，五彩斑斕的冰燈，在茫茫的夜色中，以獨特的方式，存在與天地之間，那城市最黑暗的一面呢？如果你不是其中的一員，你也是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它令人恐怖的殘酷。暴力，血腥，仇殺，在茫茫的夜色中，以獨特的方式，存在與各省各市之間。

第二天一早，譚曉萌便帶着許多吃的從別墅里走出來，譚三笑着看着她說：呦，你現在也學會關心人了，新鮮，真新鮮，哈哈。譚曉萌沖他做個鬼臉，轉身上了車。

譚三站在陽台上，對要上車的黃毛說道：小武，如果小姐再發生昨天那樣的意外，我一定幫你買口好棺材。一絲冷汗從黃毛臉上滑下來，他高聲說道：三爺放心，如果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我就跳進松花江，也不勞您費事了。

磊子躺在床上，醫院裏充滿了藥水的味道，讓人聞着就有種頭暈的感覺，就連陽光照進來，彷彿也變成了蒼白色。他焦急的看着門口，每當有高跟鞋的聲音傳來，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激動，在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真快憋瘋了。

當磊子看到譚曉萌推開門，忙高興的坐起來，譚曉萌拿出一個盒子對磊子笑着說：餓了吧。來，先把這碗粥喝了，一會他們就把飯送來。吃完飯再試試這件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磊子拿起那件衣服，雙手顫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過了一會，他平靜下來，認真的對譚曉萌說：謝謝，你對我這麼好，等我長大后一定會報答你的。

譚曉萌笑着說：好，那我就等着你長大了，來，先把粥喝了吧。

可能連譚曉萌自己都不知道，她本以為這只是一句玩笑話，可當十年之後，譚三的英雄盟被人吞併，他們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正是磊子帶着江湖上如日中天的“冷血十三鷹”。強力回歸，不禁救了他們的命，還把譚三推向一個他自己都不敢想的高度，當然，這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