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程小蝶的一生（2）

程小蝶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是一場好像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噩夢。

她終日渾渾噩噩的，面容更加憔悴起來，哥哥竟然會忍心賣掉她……

也許哥哥的嫉妒心，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哥哥憎恨父母更加chong愛妹妹，憎恨妹妹奪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愛，日積月累，再加上生活的艱辛與窘迫，他才會幹出這種事情。

這邊廂，程小蝶度日如年的生活着。

那邊廂，程小蝶的哥哥，踏上了歸城的火車。

他得到了一大筆錢，這筆錢，可以讓他在家鄉討到一個老婆。

不過，他並沒有直說自己賣掉了妹妹，只說妹妹去了D市，認識了一個好人家，就嫁掉了。

但是他的父母怎會輕易相信呢？

就算嫁掉了，也不能這樣隨隨便便的吧？

最起碼，也應該告訴父母的吧？

在父母的再三逼問下，程小蝶的哥哥終於說出實情，妹妹被他賣掉了，他跪在地上，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他哭嚎道：“爸，媽，是我不對，我是畜/生，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她已經長大了，早晚都是嫁人的，哥哥只是幫她找個好人家，還能給些錢……”

程小蝶的父母走過去，狠狠扇了他一記耳光。

他們哭着要他說出小蝶的下落，他死都不肯說出來。

事已至此，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程小蝶的父母跑到D市，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女兒，只能接受現實。

而生活在D市的程小蝶，在一年後生下了林清婉。

女兒長得和她很像，很漂亮。

林清婉的父親也很疼愛她，他對程小蝶的態度也有所好轉，也深以為，她已經成為他名副其實的老婆，不會再有什麼改變。生米煮成熟飯，以後的日子也會順其自然的過下去。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程小蝶的心從來就沒有在他的身上。

她的身體可以安心地在這裏生活，心卻一直遊離在外，她想要伺機逃走。

女兒雖然很可愛，卻來得很意外，很反感，在程小蝶看來，女兒是一個不速之客，就像是她的父親一樣，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她的生命里，打亂了她的生活，讓她覺得痛苦，讓她覺得折磨。

一次偶然，程小蝶帶着女兒在樓下玩的時候，巧遇了哥哥程德勇，哥哥說：“小蝶，你有女兒了？”

程小蝶一愣，覺得站在面前的哥哥，恍如隔世。

她站起身來，丟下懷裏的孩子，怒視着哥哥：“你為什麼還活得好好的？你不得好死！”

哥哥一笑，說：“我是來解救你的，三天後的凌晨三點，是所有人都沉睡的時候，你趁機溜出來，我會在不遠處接應你。”

說完，哥哥程德勇就閃身離開了。

程小蝶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着，她何嘗沒有想過要逃走？

她還年輕，不想一輩子守着這個不愛的男人生活。

可是哥哥的話可以聽嗎？

她從前試圖跑過，只不過身上沒有錢，根本就跑不遠，被林家的人或者鄰居發現了，還是會被抓回來。

她現在已經不信任哥哥，但是今晚，她一定要試一試。

程小蝶抱起三歲的林清婉，回到了家裏。

這一晚，她很勤快的，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一樣，她給女兒煮了好幾個雞蛋。

那天晚上林清婉的父親很高興，覺得老婆今天怎麼那麼乖，不但燒菜，還準備了白酒給他。

凌晨三點，程小蝶偷偷起chuang，穿好衣服，沒有帶一丁點的行李，她望着熟睡中的三歲的小清婉，俯下頭，深深吻了她一記，在她轉身的一霎那，眼淚奔湧出來，但是她不能帶女兒走，帶着女兒，她會哭會鬧，那樣她就走不掉了。

她把幾個雞蛋擺在桌上，匆匆離開了禁~錮了她三年的地方。

哥哥就在樓下的小區里，他還騎着一輛摩托車。

林清婉看見哥哥，還是很意外，沒想到，他會突然良心發現，跑到D市來找她。

林清婉衝過去，坐上哥哥的摩托車，抱緊了哥哥的腰。

哥哥程德勇說：“抓緊了，我要開車了！”

說完，摩托車便疾馳而去。

他開得很快，就像是飛一樣，捲起一層沙塵。

林清婉原本想要問哥哥，為什麼突然想起來接她了，為什麼三年後才想起要找她，那麼多的為什麼還沒有說出口，她就已泣不成聲。

她哭得不是自己被救了，也不是對哥哥的怨恨，而是對小清婉的不舍，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從前，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愛她，因為她是她憎恨的男人的孩子，她不想要的孩子，可是今晚的離開，讓她的心如刀割一般，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摩托車在公路上疾馳着，直到車子駛離D市，程德勇才說：“一切都結束了，還有什麼可哭的？”

“我從來沒有這樣憎恨過一個人，哥哥，你是我此生最恨的人，是你把我推入黑暗，是你毀了我的一切！”程小蝶的胳膊，依然圈着哥哥的腰身，她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程德勇嘆了口氣說：“小蝶，你現在恨哥哥？呵呵，哥哥從小就恨你了，爸媽什麼都向著你，讓我在家賺錢貼補家用，讓你讀書，我小小的年紀，就只認識三個字，那就是程德勇，既然爸媽只教會了我認自己，那妹妹還有什麼好認的？我嫉妒你奪走了爸爸媽媽的chong愛……”

“所以你才賣掉我？哥哥，你怎麼會這麼陰暗？！”程小蝶道，“小時候，你很疼愛我的，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女孩子大了，就應該嫁人，讀那麼多的書有什麼用？爸媽真是老糊塗了，哥哥只是幫你在D市找了個好人家，而且他們還給了哥哥很多好處費……”

原來妹妹在他的心裏，那麼的不重要，甚至還有嫉妒和怨恨在裏面。

她只好啞口無言了，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兄妹情誼在了。

程德勇說：“我來看你，也是媽媽的意思，媽媽不行了……不然，我不會冒險去看你的，一來，我是想要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好的話，你回家看看媽媽之後，再回去，不好的話，這樣一走了之，也算是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