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子侍親事
雨燕回到逸志堂時,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氣息,臉上丁點笑容都沒有。
劉忠媳婦看到她咬着牙眼裏似是冒着火,鬢角青筋直跳,不由輕嘆。
真是冤孽啊!
喜歡的不喜歡,不喜歡的卻又喜歡。
叫她這個當娘的怎麼辦?兩個女兒哪個她都不想說,都沒有錯。
可是,讓她怎麼和子侍說?難道告訴他,你不要糾纏雨燕了,雨燕不喜歡你,無邪才是真正喜歡你的……
以後兩個女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媽媽,這雨燕怎麼了?好像誰欠了她幾百兩銀子似的?”雪梅正斜倚在窗下貴妃榻看書,見到雨燕這般表情,不由輕笑。
劉忠媳婦便附在雪梅的耳邊,快速說了幾句。
雪梅一臉訝然,挑了挑眉毛。
她這一段和柳紫嫣鬥智鬥力,費了不少的心神,再加上懷着孕,就有些顧不上別人,還是第一次聽說無邪也喜歡子侍。
這可怎生是好!子侍喜歡的可是雨燕呀。思及此,遂露出和劉忠媳婦一樣的表情來。
直到姜恆下值回來,她還是若有所思。
姜恆笑道:“今天我的孩子娘在想什麼?連我這個夫君都冷落了?”
雪梅笑了笑沒言語,看着將姜恆朝服拿走清洗的雨燕,微微皺了眉。
姜恆的朝服以前一直是她幫着清洗,後來她有了身孕,便讓無邪和雨燕打理。倆人一直非常用心,每次洗朝服時。都是將前襟的補子拆掉,生怕將上面的禽/獸花紋給洗變形。
這一段,雨燕很是討好無邪,該無邪做的事情她總是搶在前面,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和以前不同。
她身為主母。怎麼就從來沒有發覺呢?若是早早地就知道,當初也不會和劉忠媳婦定下子侍和雨燕的親事,甚至她還和榮嫂子打招呼,說將來要把雨燕許給子侍。
想必,這也是子侍有膽子往內院送禮物巴結雨燕的原因。
畢竟倆人的事情都過了明路,雙方父母都同意。
雪梅在心裏嘆了口氣。覺得從懷孕后她的智商一路下降。
姜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雨燕的背影,輕輕眨了幾下眼睛。等到雨燕的身影消失在簾籠后,挨着雪梅在床邊坐下,低聲道:“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呀……”雪梅猛地激靈一下。坐直了身子。
姜恆指了指依舊在晃動不已的簾籠,戲謔道:“你不會是想着我看上雨燕了吧?”
“你說什麼呢?”雪梅睜大了眼睛,怒視着姜恆,“你是敢看上她,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你瞧瞧,我還不能說話了……”姜恆好笑的搖搖頭,將身子一歪,躺倒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雪梅。
有人說,吃醋的女人最招人喜歡了。女人只有愛你,才會為你吃醋。如果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那就是女人不再愛你了。眼見雪梅為他一句話着急,心裏不知多得意。
雪梅卻已經噘起了嘴,扭過身看着姜恆,“你說,你是不是真看上她了?”
“那個嘛……”姜恆將聲音拉長了尾腔。然後嘎然而止。
雪梅腦子裏一嗡,只覺得萬分委屈。這表妹的事情還沒有下去呢,怎麼又冒出雨燕來?頓時覺得又氣又急。兩眼一酸,落下淚來。
“一個表妹就夠了,為了她我費了多少勁?受了多少委屈?她明裡暗裏整治我,當初我聞不得茉莉的味,她故意在我面前戴茉莉香囊。這還不算完,她又暗地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你說說,我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可是大面上還得過得去,還得待她和顏悅色,還替她操持親事……”雪梅越說越難過,淚水不停的往下滾。
姜恆一開始還笑眯眯地聽着,可是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不由坐起身替雪梅擦淚。
雪梅扭了扭身,一把將他的手打掉,抽抽噎噎道:“沒想到,現在又出來一個……你對得起我嗎?”
“誰呀?誰冒出來了?”姜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從雪梅手裏搶過帕子,往她眼角拭淚,只是淚水卻越滾越多,怎麼擦也擦不幹凈。“我心裏只有你一個,快別瞎想了!不就開個玩笑嗎?快收了淚,聽話啊……”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偏哭給你看!”雪梅氣不過,張口就往姜恆的手背咬去。
姜恆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看着手背上兩排整齊的牙齒印,只覺得即委屈又可憐。不過是開個玩笑,怎麼就惹出這麼大一堆淚水來?平白無故的還挨了一口……
可是,看她哭得那麼傷心,還得勸她。都怪自己!沒事開什麼玩笑?
“我看看,牙嘣壞了沒有,牙疼不……”
“嘣壞了也和你沒關係……”
“我是你夫君,你牙壞了怎和我沒關係?”
“……我要去外面找個長得美的郎中給我看看牙,我牙這會疼。”
“哪個郎中敢給我家太太看病?看我不生吃了他。讓我看看哪裏疼……”
“你是州官呢?只許自己放火?你別看我的牙!”
“我只在你身上放火還不行嗎……果然,牙疼雖不是病,疼起來還是要命的,看你的臉都疼紅了。”
“呸!誰稀罕你?……不是看牙嗎?你往哪裏摸?”
“為夫稀罕你……怎麼又大了些?快叫為夫量量看……”
“……呸!”
內屋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雪梅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深。
……
翌日,姜恆神情氣爽的起了身,看着身邊依舊沉睡的雪梅,輕輕搖了頭。
一會。劉忠媳婦領着無邪和雨燕進來服侍他換朝服。
看着雨燕蹲在旁邊替他伸展前襟,就想到昨日雪梅為了雨燕和他爭執然後癱軟在他的懷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劉忠媳婦急忙投來問詢的目光。
姜恆就板了臉,“想到朝中一個朋友說得笑話,一時有所感……”
劉忠媳婦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姜恆坐着馬車和子侍一起進宮當值。
路上又想起雪梅。覺得甚為有趣,就和子侍說起了話。“聽說太太已經將你的親事給定好了?”
子侍忙不迭的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即是定好了,就早些下了聘禮成親,也省得府里傳出什麼不好聽的。你可緊記你是我的長隨,你的臉面就是我的臉面。若是因為男女之事被人抓住了痛腳,到時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子侍抿了嘴笑,在馬車裏給姜恆磕了頭。
“等你成了親,年紀再大些,到時給你個出身。也免得你天天跟着我宮裏宮外的來回跑,辛苦無比。”姜恆溫言道。
“不辛苦,不辛苦,我要侍候公子一輩子。”子侍咧着嘴,笑得無比燦爛。
……
逸志堂里,雪梅正在為無邪和雨燕的事情煩惱無比。
她先叫了雨燕說話,雨燕聽完了她的話,沉默不語。
然後便搖了搖頭。
“你真的對子侍無意?”雪梅低聲問道。
“無意……”雨燕抿緊了唇。再次堅定着搖頭。
雪梅就輕聲嘆息,揮手令雨燕出去,卻生不起叫無邪進來回話的心思。
外屋。無邪正在擦桌子,見到雨燕從內屋出來,手裏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只是一直沒發覺,自從雨燕進了內屋,她擦的一直是相同的地方。
雨燕站在她的身後。怔忡地看了半晌,張了張嘴想要和姐姐說話。卻覺得喉嚨里堵得要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終只是轉了個身。默默地往屋外走。
聽到妹妹掀簾出去,一滴豆大的淚珠自無邪頰間慢慢往下,然後掉落在光可鑒人的桌面上……
雨燕直接去找了劉忠媳婦。
“你說啥?”劉忠媳婦瞪大雙眼,看着面前的小女兒,只覺得心裏痛得要死。
“我不喜歡子侍,從來沒有一天喜歡過,您幹嘛老把我和他拉在一起?女兒的名節還要不要了?”雨燕仰着頭,眼睛用力的眨着,卻依舊有一滴不聽話的淚水緩緩落下。“其實我姐才是真喜歡子侍,娘幹嘛不成全他們倆呢?”
“我……”劉忠媳婦突然明白過來,一把將小女兒摟在懷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女兒,苦命的女兒!”
半個時辰后,劉忠媳婦向雪梅告了假,說要去府外辦事。
雪梅輕嘆一聲,到底還是准了。
側院裏,柳紫嫣笑靨如花。
萬克弘剛剛到了滄州,給她來了第一封信,告訴她路上的行程以及遇到有趣的事情。
柳紫嫣從來沒有接過別人的信件,更沒有人如此關心過她。
萬克弘在信里細細的囑咐她,叫她一定要注意身體,說去了姜府數次,每次都聽到她身體不好的消息,心裏雖然着急卻克於禮數不能過問。如今終於有了名份,便以未婚夫婿的身份叫她保重身子,一定要養得白白胖胖的。
也叫她無事時多往他家走動走動,照顧一下他的母親。
柳紫嫣的心頓時被塞得滿滿的。
竟是對以後的日子生出幾份憧憬來……
萬家。
萬家只有三間茅草屋,正中一間是安氏居住,東側是萬克弘的書屋兼卧室,西側平時堆放着幾件雜物當做庫房。萬家貧寒已久,傢具也被典當了不少。說是庫房,其實就是一間空屋子。萬克弘和柳紫嫣的親事定了之後,萬翰林和葛宜人時不時的送錢送物送傢具來。那些往日瞧不起安氏的族人們沒想到他們這一脈竟然鹹魚翻身,不僅娶了翰林的妹子,萬克弘明年也會進國子監讀書,一時間對安氏另眼想看了起來,爭相過來陪安氏說話。
慢慢的,萬家人來人往不斷,便有了幾分興旺的樣子,雖然是貧寒依舊。
妹喜來了之後,安氏憐憫她,就讓她和自己同床而眠。可是妹喜堅持身份,只肯在地上打個地鋪。安氏心疼她年紀小受不了地上的寒氣,便讓她住在西屋裏。
妹喜很是勤快,嘴裏的話也少。
白天跟着安氏縫縫補補,到飯時便搶着做飯,不叫安氏下手。自從她來了之後,院子裏的打掃和各種活計安氏就再也沒粘上手,每次她想做活的時候都被妹喜搶着去干。
每個來萬家看安氏的族人,見到妹喜都會稱讚不休。也在心裏羨慕安氏的好福氣,不僅娶了一個有錢的媳婦,媳婦娘家還這麼體貼,人沒嫁過來先送了一個婢子過來侍候安氏。
這半個月來,妹喜的手由細變粗,甚至生起了繭子。
叫安氏心疼不已。
想給妹喜銀兩補償一下,可是妹喜的月銀直接是在姜府里發的,每月二兩。她那幾角幾錢能抵得什麼用?做衣裳和鞋子吧?妹喜來時穿得比她還好!送件首飾?她身上唯一那件拿得出手的送給了柳紫嫣,現在頭上只有一根木頭簪子……
思來想去,想不出什麼好法子補償妹喜,待她就更加用心。
其實,她待妹喜好,未嘗也不是心中有怨。
她的正牌兒媳婦,從萬克弘走了后,竟連一句話也沒有派人傳過,更別說來看她了。
倒是雪梅這個媳婦的娘家人,每隔幾天就派幾個庄漢來做粗重的活計,同時送來吃食和米面。有時,劉忠媳婦也會過來送衣裳和棉被,順便會看看家裏缺少什麼不曾,然後坐着陪安氏說一會話再告辭。
其實安氏並不稀罕錢財,萬翰林和雪梅送來的吃食她接受,可是若是送銀子和傢具之類的,她必是拒絕。
她要的,不過是柳紫嫣那份心罷了!
可是,兒媳婦卻連個信兒都沒有……
妹喜安慰她,“我家姑娘不是不挂念老安人,只是姑娘自幼就受了很多磨難又沒有長輩調教,待人待物有些不足,也想不周全。其實姑娘是想着老安人的,只是臉皮薄,沒敢吩咐人過來。姑娘的為人真是挺好,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極為和善。以後姑娘嫁過來,老安人再慢慢的調教就是。”
這話安氏一開始信了,後來有一次妹喜服侍她洗澡時,她在妹喜胳膊上發現了很多擰痕。這些痕迹正由青轉淡,由重轉輕……
她一看就知,這定是掐的。安氏心疼不已,連聲追問到底是誰敢掐妹喜?
“婢子有睡不着的毛病,睡不着就掐自己,一會就能睡著了……”妹喜垂下了眼帘,臉上無喜無悲。
安氏一時間怔住了,握着妹喜的手微微有些抖……
自那一天起,安氏待妹喜如同親女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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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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