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品樓’二樓臨窗雅間門外,赫然掛着醒目的紅字門牌:生人勿進!
段小樓鼻中發出一聲沉悶的鼻音,方睜開繁重的雙眼悠悠醒來,只一抬頭,一張放大陌生的笑嘻嘻陌生臉面便湊近:“郝芢\,你終是醒了,我等了你可長時間了。”
想起昨夜被人突然的襲擊,段小樓警鈴大作,又驚覺此刻自己被人雙手縛與身後反抗不得躺在床榻上,半坐起來仰頭對視,方想開口,朗日高光下,見陌生人洗凈昨夜臉上的泥污,看清他的眉目,段小樓竟發現這張白面男子好似眼熟,腦中搜尋,這不是當年小鴨哥哥的爹爹嗎!!
真是太破血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居然在這成陽縣犄角旮旯里誤打誤撞碰到了小鴨哥哥的老爹!
段小樓大喜過望不禁驚叫一聲,激動喊着:“叔叔,你還記得我嗎?是我是我,我小時候見過你。”
小時候拿大娘的銀子給外面小乞兒買包子,事發被大娘追的雞飛狗跳,在小鴨哥哥出手相救掐,就是這個盾牌叔叔給她襠下了雞毛撣子。
本以為要費些唇舌再次苦求,沒料到‘郝芢\’突然認清了她,陌生男子眼神大放異彩的爽朗應她:“認得認得,你是郝芢\,郝芢\嘛~你是女子,你小時候被人欺負,是我救了你對吧。”
當年木爹爹與木夫人在一閑日裏出遊臨縣,救了當時還是做偷兒被抓毒打的劉芒,及連帶被打傷壞了容顏的郝芢\。
“叔叔,我當然是好人,是女子~”段小樓被她一口一個‘好人’誇獎的着實紅了耳根,赧然低了頭。
這叔叔才見面不到一日,就止不住口的誇她是好人~
難不成,他火眼金睛的看出她···將來肯定是她家的好人,好媳婦!~
哎呦,真是太羞人了~人家還沒進門了呢~
木爹爹不知段小樓存的是這份啼笑皆非心思,坐在床榻邊上,搬過她的身子與之對視,大有委以重任之色:“郝芢\,既你已認出我,那我拜託你的事,你可願意答應?”
願意願意,這未來公公的話能答應嗎?
段小樓忙不迭地的點頭,恨不得豎立三指,以表真心。
“那好,我們事不宜遲,回去和夫人說,你與雅兒已情定終身,白首相約,準備成親。”
啥!啥!啥!啥!?
鴨兒~情定終身~?
成親!!!!!????
這麼快!
段小樓的臉色從赤轉橙,從橙轉紅,從紅轉綠,從紅轉紫等等,一個彩虹從她臉上放出斑斕萬色。
幸福來的太突然,砸的她腦袋太眩暈。
可···
“公公,你還沒給我鬆綁了!”
這未來公公好是好,可就實在是太迷糊了~還沒給她鬆綁,就自個走出了門外。
“額,對不起,我忘了!”
這未來女婿好是好,可腦袋是不是不好使啊~她是娶妻,又不是出嫁,應該叫岳父才是。
柳府內,前廳。
木夫人端坐在上位悠然自得品着木爹爹買回來的新茶,聽着木爹爹絮絮答答的說了半響,終於明白木爹爹口中要事,看一眼被帶回來的一臉羞澀又局促低頭的清秀男子,問道:“你便是與雅兒相交甚好的郝公子~?”
“公子~?”正負手身後攪着手指的芳心欣喜的段小樓聞言一抬頭,不解的重複着這句話:“什麼公子?”
“難不是嗎?”木夫人似笑非笑的問話,眸光斜在繃緊身子的木爹爹身上。
頂着木夫人那道洞悉一切的強壓目光,木爹爹嬉笑的走至木夫人身後,抬手熟稔的給自家夫人捶肩,硬着頭皮道:“夫人,她便是兩年前,雅兒來信說與她情投意合的郝芢\,雅兒信中有與她結連理,守一生的之意,夫人,我贊成她們好事,雙手贊成!”
說完,還像段小樓使着眼色,生怕她出了紕漏。段小樓不明所以,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認錯了鴨爹,但瞧見這長得禍水般的夫人,她斷定她沒錯,這身白衣這長相,她可是入眼不忘啊~這就是當年小鴨哥哥的漂亮娘親。
長得太禍水了!
“好事?”木夫人一邊愜意的享受悠悠享受着自己夫君的伺候,一邊擱放茶盞:“去將小姐喚出,說是郝公子登門拜訪,有好事將臨。”
小姐~!?
段小樓更是困惑了,愕然的向木爹爹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只見木爹爹笑着臉,得意的將唇瓣上下開合幾次。
放心,我的小雅歌是個小美人~
可惜,段小樓愣是沒讀懂···
房內的木雅歌早知曉木爹爹已回府,連同待會一個陌生男子的用意也是知曉,她獨自坐在梳妝前,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端雅秀麗,眼波流轉,唇角上揚有可愛梨渦,但此刻笑的那麼牽強無助。
“小姐,夫人讓你去前廳。”果姨叩門踏進木雅歌的房間。
“恩。”木雅歌點頭回之,取下頸脖上的蓮花白玉,暗嘆一聲,任命的朝前廳走去。
木夫人已撤下所有在場伺候的下人,段小樓一直焦躁不安的等待小鴨哥哥出現確認真偽,良久后,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旁而過,留下淡淡舒雅清香,問着此香,段小樓心如擂鼓久久不敢抬頭,她忍不住臆測,這莫不是小鴨哥哥身上的含香?
真是太醉人了!比她這朵真正的女兒花還要醉人了!
“爹爹,娘親。”木雅歌隻身來到木夫人面前,扯出一個甘甜的笑意,對兩人福身一拜。
三年未見自己的小心肝,木爹爹大步邁前,激動與木雅歌相擁而抱,喜極而泣道:“我的小雅歌,三年未見,我很想你。”
木雅歌萬分想要攀上這薄弱又能抗下一切細肩,可瞧見在場的斂眉看着木爹爹背影的娘親,她忍住那份悸動,推了推抱她緊緊的木爹爹,複雜的喊一聲:“爹爹,禮教。”
一向視禮教為無物的木爹爹戀戀不捨的放開她,嘟囔一句:“該死的封建禮儀。”規規矩矩的又回到夫人身旁捶肩去了。
木夫人冷冽的掃一眼木爹爹,見木爹爹不明的對她眨巴眨巴眼睛,無奈的嘆口氣。末了,才對木雅歌道:“雅兒,她便是你信中說的郝公子?郝公子,雅兒已到,你有何事可當面對我說來。”
郝公子?雅兒隨着木夫人的目光看去,一詫!
這不是她那夜遇到的無理山賊嗎?她驚愕的朝木爹爹望去,見木爹爹對她不停的眨眼,無聲的嘴唇還上下開合著:放下,這是我找的托~
木雅歌縱使心中有千般疑慮,她也相信待她比親生還要至親的木爹爹絕技不會害她,她壓下疑惑,靜觀其變。
段小樓則是抬頭看着這陌生的女子怔了半響,這年輕的女子,膚色白膩如脂猶如白玉,兩縷柔亮黑髮泄與身前,蛾眉斂黛,睫毛甚長,精緻的五官令人喟嘆不已。她張了嘴沒吐出半個字眼,腦中着實收羅不到好詞,只能暗贊一個字“美”
她不是沒看過佳麗,她兩個娘便是青樓中一道靚麗風景,可眼前兩個尤物站起一起更勝一籌,比她的兩個漂亮娘還要耀眼奪魂。不愧是禍水阿姨的家人,她家的姑娘也是一個耿耿的小禍水。
禍水娘親禍的是翻江倒海,禍水女兒禍的是暗波涌動!
瞅一眼旁邊站着的羸弱的像個女子似的白面木爹爹,段小樓‘噗嗤’一聲彎腰剋制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
這分明就是兩個禍水和一個水貨嘛!
在她笑的快要岔氣時,她又猛地驚醒···那個小禍水好眼熟~
段小樓驀然抬頭眯眼細看,片刻后,失聲大叫道:“惡女!”
這是惡女,她的小鴨哥哥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