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雨夜,搶礦人
第十六章
周遭突然狂風大作,車子戛然而止!
順着山體滑落的石塊亦是順着狂風朝後方偏移砸去,再次壓塌了後面那搖搖欲墜的山路。
而這輛承載着十幾人的客車竟是堪堪躲過了山體滑坡。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司機驚魂未定之餘,趕忙換擋踩油,駕車駛離了該路段。
只是一面開車,司機一邊心中驚疑,方才剎車明明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他情急之中猛地打輪,以免撞到防護欄上,可車子卻沒轉彎,而是急剎在了原地?
難道是自己慌亂之下踩了剎車?
……
“前面的路段被砸塌了。”十分鐘后,大巴停在環山路段,左側是高聳懸崖,右側則是茫茫大山。
說話的是司機,此刻他正靠在大巴車一側抽着煙。
學生們三三兩兩站在一旁,地面滿是碎裂的石塊,均是方才滑坡從山上崩下來的。
“過不去,只能等救援了,誰有電話?”司機嘆了口氣,剛才被石塊砸碎前車窗,壓壞了對講機,他的臉頰現在還有一道划痕。
一名穿着深藍色職業裝,身材有些發福地中年婦女便從兜里掏出手機,學生們定睛一看,竟然是今年電視上最流行的愛立信T18!
司機接過電話便撥了出去,半晌晃了晃手機,“信號太差。”
女人便面色不善地道,“這荒郊野嶺的都快到鄉下了,信號覆蓋了嘛?”言罷搶回了手機。
“等等吧,出現山體滑坡肯定會通知相關部門。”司機將煙頭踩滅,這事他以前不是沒遇上過,都怪那幫殺千刀挖黑礦的,這條路側的防護欄破破爛爛就是因為事故多發,而事故多發的大半原因都是挖礦造成山體鬆動引發滑坡。
傅青岩此刻抱胸靠在防護欄,沉着臉搖了搖頭,低聲道,“八成不會有人通知相關部門。”
身側的安陽眉頭緊皺,今天是他的生日,招呼同學們鄉下祖屋聚會本是為了慶生,怎麼就遇着這種事情?
“這條山我沒記錯的話是歸你家開吧?”他忽然轉頭看向傅青岩。
傅青岩沉着面色點了點頭,不然他也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來。他最是清楚事故發生后礦上會採取什麼措施將事情壓下,晚間估計才會有人趁夜來將山石清理乾淨。
安陽嘆了口氣,抬腳踢飛一顆石子,“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要不然咱們走山路吧?”如果順着這條路開下去估計再有十幾分鐘就能到下河鄉客運站。
但若是走山路,少說得兩個小時左右才能繞進下河鄉。只是目前的情況等下去不是辦法,現在是下午一點鐘,再晚天黑了山路難行。
待安陽將這想法說與眾人聽,大傢伙紛紛搖頭,開什麼玩笑?走山路?這荒山野嶺的,雖說坡度不大完全可以行人,但是多嚇人哪?而且走兩個小時山路,累都累死了。
“再等等吧,實在沒人過來……咱們再繞山路。”張雅芙也很不願意,便湊到安陽身邊低語。她今天穿着新洗好的帆布鞋,這要是進了山可就髒了。
聞言,安陽就皺了皺眉,“再晚恐怕天就黑了,而且今天說不定有雨。”
“再等一小時,就一小時。”張雅芙開始撒嬌耍賴,惹得安陽只得無奈點頭。
傅青岩便抬眼去找蘇綾身影,卻見她正負手站在一塊斷裂的防護欄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茫茫山林,微風拂過,帶起她的髮絲,遮住了眼帘。
這副大有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架勢又一次讓傅青岩扶額。
他快步走到她身旁,“離防護欄遠點,你看這都斷了。”
“哦。”蘇綾退開一步,依舊負手而立,絲毫不顧及他人目光。
果然如傅青岩所說,一小時過去依舊沒人發現他們,而這趟開往下河鄉的車每天只有兩趟,也就是中午十二點半。
學生們要麼嚷着餓了,要麼嚷着渴了,就是不願往山裡走。在場眾人大多覺得出了事肯定會有人來解決,自己進山算是怎麼回事?
而傅青岩與安陽又不能多說其他,所以一直耗倒三點半鐘,天色開始泛起陰沉,眾人才不得不躲進林子裏。
路上,傅青岩告訴蘇綾,這下河鄉里有三大家族,其中兩個就是安家與傅家,均是靠山吃山以開礦發家,因為關係硬,只需給上頭上些禮錢,開礦算是開得黑礦,連執照都省去了。
可不能小看這三大家族,十幾年來在這青城山開採黑礦,就算上面派人下到朝西市來查也是從未出過事的,說在這朝西一隅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有時候越是小的地方,越是出的能人。
否則普通有錢人家會動輒給學校贊助食堂及實驗室,出這樣大的手筆?
而因為父輩都是從一個地方走出來的,背景也頗為相近,導致安陽與傅青岩在學校關係一直極好。
只是安陽的父母據說早兩年已經開始做起其他生意,不再碰礦。
至於其中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走了半小時,余美文一張清秀的小臉就見了汗,“哎呦,我說什麼時候能到啊?我都走不動了!咱不會在山裏迷路吧?”
“小時候跟安陽下鄉過暑假,經常在這山裡玩,應該走不丟的。”傅青岩撥開一條橫在身前樹枝。
因他接話,余美文有些紅了臉,笑道,“以前就聽說你們經常到鄉下來玩了,山裡挺有意思的吧?”
話音剛落,卻見傅青岩撥開樹枝返身去扶走在後面的蘇綾,當即面上就有些不悅了。
傅青岩扶着蘇綾走過下坡,口中回應道,“小時候上樹掏蛋下河捉魚倒還有點意思,現在不像以前了,因為山上總有搶礦的,要是碰上兩伙人搶礦可就糟了。”
余美文對此是一無所知,“搶礦?什麼意思呀?去搶人家挖出來的礦呀?”那不是犯法嗎?
一旁安陽就笑着點頭接道,“在這礦山上,搶礦就跟吃飯一樣稀鬆平常,聽我爸說早些年,我們家和青岩家還結過仇,見天兒的守在山下搶對方礦石呢。”
眾人聞言都是笑開了花。
傅青岩也笑道,“在山下守着倒還好,有些時候直接帶着刀槍打上山去,守礦一方就先放野狗出來擋,野狗見人就咬,搶礦的那大刀就直接劈在狗頭上,血淋淋的才叫嚇人。”
眾人紛紛一臉訝然,女生更是有些齜牙咧嘴,“這麼野蠻?你見過嗎?”
傅青岩搖頭,“都是家裏聚會聽我爸他們聊天說的,比這更野蠻的都有。”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變得陰沉起來,豆粒大的雨珠噼里啪啦落下。
“哎呀!下雨了?!”
……
山下密林中,一夥守在路旁的人馬見天空飄雨,領頭穿着黑黃相間條紋襯衣的青年就抬腕看了看錶,沖身後招呼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