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小世子歷險記(1)
翰林城和風眠城交界之處,位於墨江旁邊的海淵鎮,是這一代最為繁華的城鎮了。
慕容安瀾穿着一襲月白色的衣袍,身子雖然小,但是卻脊背挺拔,從高大的烏騅馬上下來,身手矯健,如同靈狐一般,望了望周圍,便在一家客流最多的酒樓前停住腳步。
這個時辰,顯然也是要來吃飯的。而孩子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疲憊,顯然也是幹了一段路程了。此時想必也是餓了吧?
店小二見這孩子年紀雖小,但是卻一身的貴氣,便趕忙上來打招呼。
“好吃的都拿出來吧,還有,給我家小烏龜多喂一點草料,草料要當季的。”慕容安瀾一臉的大人模樣,大搖大擺進酒樓去了。
“小烏龜??”店小二摸不着頭腦。他可沒有看見什麼烏龜啊,那麼這個小客人說的這個烏龜是……
看向慕容安瀾的眼神也是越發的迷惑了,似乎不明白他要讓之餵養的那隻烏龜在什麼地方。
“真笨!小烏龜就是這匹烏騅馬啦!”安瀾身子小,聲音卻很大很清脆。
酒樓大廳之中,一個穿着緋色明艷長袍的男子端坐在床邊,原本在喝酒的他,聽到小烏龜的名字,莫名地一怔。
這個小烏龜……
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夠在這個時候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不由的緋衣男子陷入了自我的世界裏面,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只是似乎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一般,使得原本的面容變得越發的柔和了。
身側的女眷見了,一張美艷無比的臉龐湊過來,吐氣如蘭,嬌滴滴地問道:“皇……”
緋衣男子狹長秀美的雙目瞪了女子一眼。
女子趕忙改口:“公子,怎麼了?是這酒菜不合胃口么?奴家派人換掉。”
“不用。”緋衣男子目光沉凝,望着那邊一身貴氣的小孩,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過。
這個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給了他一種似?
?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熟悉,但卻又有些陌生一時間讓緋衣男子看向那個孩子的眼神也越發的複雜了。
這家酒樓位於海淵鎮最繁華的街道,也是老字號酒樓了,招牌菜很受歡迎,就連很多遠地方的食客,也慕名前來。此刻,正是飯時,大廳之中,只有一張靠窗的桌子,還沒有被人佔據,安瀾便走了過去,坐下,招呼小二過來點菜。
店小二見人家一個小孩子,便說了一些很貴的佳肴,但是安瀾卻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叫小二上菜,把店老闆和店小二給樂呵得。
畢竟已經是幹了這麼多年的買賣了,所以看人還是十分的準的,這個客人雖然年紀十分的小,但是衣着不凡,又是一身的貴氣,想必尋常人家根本就教養不出這樣出色的孩子吧?
而且這個孩子明顯是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的,想必身上畢竟是帶着很多的銀錢的。而自己店裏的東西想必只要是做的好吃,這個小貴人應該也是不會在乎都花幾個錢的吧?
這邊的老闆因為有了一個小肥羊讓自己痛宰,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而另一邊,也是有人猜測這個孩子到底是誰?又或者說是誰家的小孩?
竟然出手如此的闊綽!
這個孩子自己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呢?
為何眉宇之間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
緋衣男子狹長的如同狐狸一般的眼眸望着安瀾,腦中迅速搜索着記憶殘存的影像。到底是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孩子呢?
要是自己真的是見過這個孩子的話,不應該不記得的,畢竟這個孩子雖然年紀還想眉眼也沒有完全張開,但卻讓自己越看越覺得熟悉的不得了!
就這樣,緋衣的男子自一直注視着安瀾,那目光幽深,時而還會閃現精光……
安瀾也注意到隔壁桌的緋衣男子在打量自己,心中覺得不爽,便朝着緋衣男子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蚄鬼臉。
緋衣男子趕忙背過臉去,一口清酒險些噴出來。
這誰家的孩子?還真有意思。
同時,注意安瀾的還有另外一桌。牆角的桌邊,坐着三四個中年漢子,桌上沒有什麼山珍海味,都是些平常小炒,跟大廳之中其他食客比起來,略顯寒酸。他們幾人目光像是老鼠一般,打量着這邊桌上的安瀾,然後小聲地商量着什麼。
但有一點是可以可以肯定的就是這些人絕非是善類,光是身上那股子莽氣,便讓人心生厭惡。
跟緋衣男子坐在一桌的,除了兩個女眷之外,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此刻,他似乎注意到了牆角那一桌上幾個猥瑣男子的動靜,便湊到緋衣男子耳邊,說道:“公子,這孩子只怕要遇到麻煩事了,要不要出手?”
“等等看再說。”緋衣男子喝了一口酒,悠悠然地說道,然後利用眼睛的餘光打量着安瀾。
而這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其實也是見自己的主子似乎對那個小孩兒十分的有興趣才會問自己的主子要不要幫幫他的,要不然的話,他也絕非是一個好心到會到處幫助人的主。
已經陸陸續續上來幾個菜了,安瀾雖然餓了,但是用餐的方式,卻是十分地優雅,這種優雅,是與生俱來,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絕非一般的孩子能夠模仿出來的。對此,緋衣男子更加懷疑這個孩子的身份了。
看着這個孩子應該是趕了一陣子路了,不然的話他的臉上不應該是風塵僕僕的感覺,只是明明應該是一個十分飢餓的孩子,吃起東西來依舊不是狼吞虎咽的,而是慢慢的一點點的往自己的嘴巴裏面送,若不是經過長期的教養的話,想必是很難做到的,而這個孩子的年紀也就是在4.5歲這樣子的,這樣的孩子已經屬於很小了那麼要是真的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的話,這個時候也未必會抓自家的孩子這個方面的習性……
想着,緋衣男子看向安瀾的眼神更加的考究了。
一身貴氣,衣袍用料考究、做工精細,頭上挽墨發的髮帶上鑲嵌着的翠玉,通透清脆,絕非一般的人家的物品。緋衣男子緩緩喝着酒,目光卻沒有從這個孩子身上移開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前塵往事已經漸漸封印,很少有什麼人和事能夠激起自己的興趣了,但是這個孩子,從一見面的時候開始,便像是魔咒一般,吸引着自己去挖掘他的秘密。
這是為何?
是生活平淡了太久了?
還是他讓自己想起了曾經的某些事?
見那緋衣男子一直注意着自己,安瀾有些不耐煩了,便徑直走過去,問道:“你是不是想吃東西?”
“額……”緋衣男子有些囧了,原來在這小孩子眼中,他是認為自己想要吃他的菜呀?想到此,緋衣男子俊秀的臉上,一派哭笑不得的神色。
同時也是對這個讓自己覺得十分古靈精怪的孩子更加的喜歡了,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覺的這個孩子和心中的一個人似乎是十分的神似…但只是神似嗎?
想了想,緋衣男子不知為何興緻突然上來了,想要逗逗這個看上去那麼惹人愛的孩子,便笑了笑,說道:“想。”
誰知,安瀾卻是一臉的不樂意,說道:“你想吃我的東西那也沒有辦法啊,這些是我付過錢的,你要吃的話,我看在自己已經吃過的份上,打個折賣給你吧!”
緋衣男子怔住了,旁邊的另一位年輕男子,已經快要憋不住、馬上就要笑出來了。
他居然被這孩子給涮了,真是無語!
正想說什麼,但是卻發現眼前的小孩子的目光,正在自己身旁兩位姬妾的臉上掃着,便轉換話題,問道:“小傢伙,你看什麼?小小年紀應該看書,不應該看女人的。”
“不是啊,我只是覺得,她們跟我娘親長得有幾分相似。”安瀾漆黑的眼眸滴溜溜地轉着,然後繼續說道:“不過呢!我娘親長得可好看了,這兩個,雖然長得有些相像,但是跟我娘親比起來,卻還是一個天一個地。”
是啊,這兩個女人的樣子,剛剛的時候安瀾就發現和自己的娘親很是相似呢,只是沒有自己的娘親好看而已,看看那一個個打扮就像是孔雀一樣的女人,安瀾不禁有些厭惡的感覺。
怪不得自己的父親說外面的女人都不好看呢,現在看來竟然是真的!
緋衣男子目光突然間變得深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但是身側的兩位姬妾,卻已經黑了臉,若非怕緋衣男子怪罪,估計早已經將這個小鬼頭給趕出去了。
這個臭小鬼的樣子雖然長得還是很討喜的,但問題是說起話來竟然讓自己那麼的討厭!
畢竟女人都是十分在乎自己的容貌的,要是被誇獎美貌的話,那麼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的,但要是被說著沒有人家好看的,想必心中肯定是鬱悶的要死了。
緋衣男子對面的年輕男子,也是一臉驚詫,像是沒有聽清楚一般,扳過安瀾的小肩膀,然後屈尊降貴般地半跪着,視線保持跟安瀾一個平行線,認真地問道:“小弟弟,你說你娘親跟這兩位夫人長得很相似?”
“你說反了,是他們跟我娘親相像,我娘親才不像她們呢!”安瀾的小臉上,一臉的不屑一顧。
這個人還真是奇怪啊,身邊的女人怎麼都長得那麼的向自家的娘親呢?只是奇怪歸奇怪,他自然沒有多想的。
年輕男子還想問着什麼,但是卻被緋衣男子搶先了:“你娘親,叫什麼名字?”
安瀾好奇地望着眼前的這個男子,見他俊美的臉上滿是焦急和期待,心想是不是娘親跟他有什麼過節呀?就算沒有過節,如果是娘親的朋友的話,告訴他娘親的名字,他就會知道我的身份,然後就會去告訴爹娘我在這裏,那我想要做一個大俠、浪跡天涯的夢想,不就要泡湯了?
小眼珠滴溜溜,慕容安瀾別過頭去,一臉的倔強:“不告訴你。”
緋衣男子一臉黑線,又吃了一次閉門羹。
想着本身也只有那樣的一個女子能夠讓自己吃癟,現在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又多了一個讓自己吃癟的小大人呢!
“公子,咱不理他小屁孩了,吃菜吧!”身側的兩位女眷趕忙給緋衣男子添酒加菜,一副獻殷勤的模樣,嬌艷如花的臉龐滿是應承的笑意。
安瀾回到自己的桌上,吃完飯之後,拿出來付賬的要麼是大金額的銀票,要麼就是沉甸甸的金銖,店老闆一時愣住了,只好找出一大包碎銀子。
安瀾也不數一數,提在手中,就往門口走去。門口,店小二已經將餵飽了的小烏龜牽出來了。安瀾小身體一躍上馬,然後駕着馬兒離開了。
隨後,角落那一桌的三四個男子,也立刻結賬走了。
緋衣男子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面不改色,只是跟身旁的年輕男子對視了一眼。
一切的邂逅,是不是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
出了酒樓,安瀾便想着下一站要去哪裏,打聽了一下方向,便往風眠城的官道而去。
從小,就聽母親說起風眠城的垂柳,風眠城的黛瓦青磚,風眠城的青石板街道,風眠城的垂柳江畔,風眠城的雪,似乎都是跟棉花糖一般,透溫柔的氣息。
風眠城,真的那麼好?按照母親所說,那應該是人間天堂了。
想到此,安瀾便策馬奔騰,直奔風眠城。
過了邊界,沿着官道一路向東,為了抄近路,安瀾便在農夫的指引下,往山路而去。
年少的他還沒有注意到,身後,跟隨着四匹馬,馬背上的中年漢子,一臉的兇相,貪婪的目光望着前面不遠處安瀾馬背上的行囊。
安瀾在付賬的時候,大疊的銀票和大袋的金銖,還在他們眼前晃蕩着,這些,足夠他們一輩子衣食不愁了。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擁有了這樣一堆財寶的人,竟然只是一個那麼點的小孩子,想必他的出身應該也是非富即貴的,只是面對着那麼多金銀珠寶的誘惑,這些平日便在刀刃上討生活的漢子們,自然也已經被白花花的銀子給沖昏了頭,哪裏會顧忌這是誰家的孩子,自己是不是能夠惹得起呢?
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古便是如此,他們只是為了生計,所以沒有什麼做不出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