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換了主人
第一場雪終於下來了，這標誌着草原已然進入嚴酷的寒冬。不過汪古部的貴人老爺們現下卻是不太需要考慮什麼白災的事情，他們和大金都是有買賣可做的，牛羊過冬的飼料都是準備好了，大冷天躲在自家屋裏，也是不用怕外邊的風雪。
“恩，這刀卻是不錯，這後邊的鋸齒竟然還能當鋸用，嘿，這巴依是從哪裏弄來的漢人工匠，竟然能做出這般奇妙的刀來。”
火盆里火燒的正旺，裏邊的木柴被燒得闢辟叭叭一個勁的響。汪古部的另一位頭人闊克正坐在那裏用手裏的刀切着羊肉吃，他一邊切一邊感嘆手裏這把匕首的鋒利。
“老爺，小的回來了。”門外一個下人大聲通報着。
“進來！”管家站在一邊上看了一下自家老爺的臉sè后，馬上跟着喊道。
“老爺，已然打探清楚了，不顏昔班老爺的匕首是他的管家給他買的。而他的管家是從城裏頭的商販巴依那裏買來的，據說十把匕首花了三十頭羊才買來。”門帘子掀開，一個下人進來后跪在闊克下邊，如實彙報着。
“嗯，下去吧，額，管家，給他看賞，這消息打探的不錯。”闊克此時倒是很大度。
待到那下人出了屋子，他招了招手，把管家叫道跟前：“不顏昔班和他老爹阿兀思一樣，都是眼高於頂的人。他那管家也是糊塗，遇到這麼好的工匠，竟然不想着挖過來，竟然還讓巴依那傢伙敲詐了三十頭羊。哼，咱們汪古部，也就是佔了這地利的好處，替大金守這邊關。若是在北邊草原里混，現下還不知道如何呢。既然他們家不稀罕這好工匠，那我就要了。就是一個奴僕，想來那巴依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你過去把這事給辦了，那巴依平素就是個會jīng打細算的，你和他辦事，差不多點就行，讓他占點便宜也不是不可以，但這人肯定是要弄過來的。能打出這麼鋒利的匕首，那就能打出同樣鋒利的彎刀。鎧甲也該是能打造出來的，讓他跟着咱們自己的工匠一起做，讓其他工匠跟他學。”
闊克一邊吃，一邊對他身旁的管家說著，這命令就這樣發佈出去了。管家聽完后，點了點頭便出了屋子。屋子裏只剩下這闊克自己還在繼續吃着羊肉，不過他此時的心思卻不是在這羊肉上了，目光深邃，彷彿依然穿過了這屋子，看向了那邊的汪古部頭人的府邸。
鐵匠鋪的里院，此時趙勇正在和猛克里練習shè箭。趙勇年紀還小，所以用的攻也是那種蒙古人騎馬用的角弓，shè程不是很遠。
“嗖”一箭shè出，卻是離着靶心差了一拳。趙勇自己shè完后，揉了揉自己的膀子，又活動了一下手腕。這shè箭看似簡單，卻實在是一門很費力的武藝。拉弓shè箭，一兩下倒是還行，但是shè多了，這膀子可真是受不了。
“呵呵，不錯，**，你這傢伙看來真是練什麼像什麼。這才幾rì，你便能做到這個樣子了，看來你有成為神shè手的潛質啊。”
“行了行了，猛克里，你們蒙古人可是不許說謊的，你這夸人呢還是損人呢。你需知道，我之前是練過shè箭的，這個成績，真真是一般。且現下可是站在這裏shè，真正狩獵的時候，又哪有兔子或是黃羊能站在那裏不動讓你shè的。看來這shè箭卻是需要苦練啊。”
“哎，**，你可別小看自己。你想一想，你現下才多大，雖說你這身子長得高一點，但是力氣在那裏擺着的。能shè這麼多箭后仍然shè在靶子上，那就是了不起了。這種事情，你可急不得，要慢慢來。若是練得急了，你那膀子可就打不了鐵了。你該注意一下節奏，對，就是你說的節奏，一下一下的，就像騎馬的時候，一顛一顛的那種感覺。反正你若是找到那種感覺，那你這shè箭的功夫便是要練得差不多了。”
“恩，也是，看來還是我自己心急了。猛克里，那你說說，你那箭術又是怎麼練成的？”
“呵呵，你這話問的，蒙古人天生的會騎馬，會shè箭。這還用問嗎。反正我記得我還沒有車輪高的時候，就開始練習shè箭了。要不是我們塔塔兒部被人家給打敗了，我估計我現在能是部落里的神箭手了。”
“天生會騎馬？唔，那該是從小練就的生存本能了。難怪你們蒙古人別的不會，就會騎馬shè箭了。這史書上不是說這弓箭是啟發明的嗎，這到了現下，反倒是你們這些草原上的人比漢人更加的會shè箭了。哎，看來這都是生活所迫啊，大抵和宜chūn院裏那位小寶兄弟一般吧？”趙勇聽完猛克里的說辭后，自顧自得嘀咕着，用的還是漢語，猛克里雖然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但是卻不知這啟是誰，這宜chūn院裏的小寶又是誰。
“猛克里，老爺叫你，趕緊的到老爺那邊去，有事情要找你說。”這時一個奴僕模樣的人從遠處招呼道。
“哦，知道了。”
………………
此時巴依老爺的會客廳里，卻是有一個貴人模樣的人坐在那裏，巴依老爺此時卻是坐在下手位。他家裏的下人都是很謹小慎微的伺候着這位貴人。
“巴依，你那心思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闊克頭人就是從你這裏要一個奴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買那奴僕花了多少銀錢？哼，你先前賣給不顏昔班的管家十把匕首，自己賺了多少便宜，莫要以為這汪古部里的人不知道。也就是不顏昔班不把你當回事，若是遇到我家闊克頭人，你還想在這汪古部待下去，你自己想想有沒有那種可能。怎麼樣，這人還沒有叫來？”
“去叫了，去叫了。管家大人卻是說笑了，小的再怎麼不識抬舉，也不敢欺騙管家大人啊，何況闊克頭人也是時常照顧小的生意的。一個人，卻還叫管家大人親自來要，這簡直是折煞小的了，大人您放心，已經去叫了，馬上就來。那個烏斯巴，你去叫了沒有？”
“已經叫了，主人，鐵匠鋪離着咱們這裏還有段距離。”
巴依此時小心的應付着坐在自家會客廳里上位的這個貴人，心裏頭卻是在打着小算盤。你既然要人，那我就把猛克里給你，反正你就要那打造匕首的鐵匠，猛克里可也是打造那匕首的人。待到你走後，我就和不顏昔班少爺說，讓不顏昔班少爺把那小的要去，到時候你若是發現不對勁，再過來問我要，我就把這事往不顏昔班少爺那裏推，到時候看你還敢不敢跟我這樣。哼，想讓我巴依吃虧，那就不要想着自己佔便宜。
這個時候，猛克里也是被叫到了屋裏。他一進來，就給坐在上邊的貴人跪了下去。
“老爺，小的猛克里來了，不知老爺有什麼吩咐？”
“哦，其實是件好事，這位是闊克頭人的管事，闊克頭人聽說你打造的一手好匕首，便想讓你去他那裏幹活。這以後，闊克頭人就是你的主子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這就跟着這位管家大人去吧。”
巴依很是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番話，不過他心裏頭卻是在暗暗詛咒。
“這匕首就是你打造出來的？你可還會打造別的武器？”那管事卻是多了個心眼，此時卻先是要查驗一番這下邊跪的人是不是真是會打鐵來。
“回老爺，這匕首是小的打的。哦，準確的說，是小的和另外一名鐵匠打的。草原上的漢子不能說瞎話，其實小的只是出了力氣，這匕首其實是那位工匠出的點子才打造出來的。”
猛克里說完這些，就又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裏。可是他哪裏知道，此時坐在上邊的巴依老爺卻是恨他恨的牙根洋洋，你少說一句會死啊！
“哼，巴依，你這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以後難道不想在汪古部做生意了？”那管家大人此時馬上用冷眼來看巴依。
“管家大人你誤會了，小的也不知道這匕首其實是那**打造出來的，小的當rì就是吩咐他們打造，然後就拿着去賣了，誰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等事情。猛克里，你這廢物，為什麼不早跟我說，還讓我在管家大人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巴依此時自然要趕緊解釋。
“行了行了，都是奴僕，我要一個也是要，要兩個也是要，我就不跟你廢話了，人現下我就帶走。你放心，闊克頭人是不會跟你爭那些農具買賣的，便是你平素賣的那些刀劍，闊克大人該買還是一樣買的，少不了你的好處。但是你以後最好少跟我耍這些心眼。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然後再跟我說話。你不要以為我和不顏昔班家裏那個管事一樣好糊弄。”
管事大人擺了擺手，這就算是不想再聽巴依解釋了。巴依也知道，這兩個人他是鐵定要交出去的了。看來自己的小算盤這次算是打空了。不過人都送出去了，再擺出一副不高興的嘴臉，那就是愚不可及了。此時他不介意在送一副笑臉出去，生意他做的多了，遇到的貴人也是多，再不會腦筋急轉彎，他哪裏會吧買賣做到現下這般規模。
趙勇此時卻是不知道，他在這巴依老爺這裏因為想要獲得更好的生存條件，展露的這手打鐵技藝，竟然讓他從一個商販的奴僕變成了汪古部一個頭人的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