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果不出所料

汪古部土城中闊克頭人的府邸中，此時雖是深夜，卻仍舊燈火通明。汪古部的這些大小頭人現下都是學着大金那邊貴人們的習俗，住大宅院，享用美酒佳肴，聲sè犬馬的也都是和大金那邊沒什麼太大區別。闊克頭人自然也是不能免俗，因此此時他所在的屋子便是所謂的書房了。一般來說，這裏便是主人謀划大事的場所了。

“哼，這個小**腦袋倒是靈光，繞老繞去，竟然還是把主意打到圖雅身上。”闊克頭人喝了一口茶，眼睛眯成一條縫，滿臉帶有戲謔的意味。

“老爺，要不小的把這傢伙扔出去吧，若是這傢伙暴露了，怕是要壞了我們的大事啊。”站在闊克眼前的自然是桑格。他聽完自家老爺的話后，馬上就做出了決斷。

“嗯，不要管他，派個人jǐng告一下就行了，那小子不傻，若是他暴露了，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他。他要想安穩的活下去，那就要替老爺我把現下的事情辦好。只不過這小子自作聰明，以為拿圖雅要挾我，我就不會再難為他了，呵呵，哪裏會有這樣的好事。要說起來，還是圖雅自己不爭氣，跑到jì寨里和那小子相會，這就是讓我寵壞了。回頭讓人盯着圖雅，到西征之前，都不許他出這院子。反正現下是冬rì，往城外跑也沒什麼意思。”

“知道了，老爺，小的這就去辦。”

趙勇想不到自己前腳跟圖雅見了面，後面這闊克頭人就知道了，而且他原以為可以利用那圖雅小姐，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好在他現下做的事情讓那闊克頭人還不便於直接動他。

第二天，他就在那茅廁外接到了傳信，不過這次卻不是孟明了，而是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那傢伙直接就是jǐng告了他，然後讓他繼續做這卧底，並說了到開chūn的時候一切便都會結束。

趙勇聽完后就知道，自己在那公主面前的快速表白，雖然打動了那公主，卻是沒有解決什麼實際問題。他這逃跑的心思看來暫時要熄了，接下來還是看看站在自己頭頂上暗中博弈的兩個鬍子有會出什麼招吧，他自己也只能是見招拆招，盡量不讓自己被牽扯進去了。

整整一個冬天，趙勇再也沒有看到圖雅，不過卻是隔段時間就能接到桑格派來的人傳達給他的命令。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繼續探查這阿剌兀思頭人這邊內里的動靜。不顏昔班已經走了一個冬天了，這傢伙回來的時候，大概就是整個汪古部西征的開始。

過了年，趙勇就是十四周歲，十五虛歲了。此時的他，個頭已然長得有一米七了，這在這草原上也算是個高個了。不知道底細的人大概都是會把他當成大人來看待。

對於圖雅的事情，他已然不在意了。畢竟，一開始的時候，就不是他要主動勾引那圖雅，而是那圖雅暗中喜歡他。他只不過是想利用一下那丫頭，順水推舟罷了。後來那桑格派人jǐng告他之後，他也是明了了。草原上的頭人，又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這樣一個奴僕，何況人家還知道他是個漢兒。要嫁的話，總是要嫁給其他貴人的子弟的。女人在這草原頭人的眼睛裏，大概更多的都是用來增加自己實力的砝碼了。趙勇在書院讀書那幾年，可是看了不少歷史書的。打從大漢那會兒起，皇帝就用自家的公主和異族和親了，抑或把公主們嫁給權臣。用他師傅的話說，這就叫政治聯姻。哪裏有什麼真愛，不過是互相交易罷了。

這草原里的頭人，能做到這個位置，又有幾個人不是那種手段凌厲之輩，又有幾個會傻乎乎的在乎這小兒女之情。那樣的人也是成不了這頭人的。所以趙勇也是釋然。不過他卻是始終記得他師傅的那句話，男人沒有能耐，才會拿女人做交易。他對這句話還很是贊同的，也因此，他暗中也是對這闊克頭人有了鄙夷。

當草原上的太陽開始炙烤大地，草地上的雪開始融化的時候，從北邊終於傳來了消息，汪古部和那乞顏部聯盟成功了，並且要和鐵木真一起西征。先回來的並不是去聯盟的小少爺不顏昔班，而是跟着不顏昔班一起出去的勇士。

緊接着，在賭場裏，趙勇多方打探后，竟然還知道了一個秘密，這不顏昔班小少爺竟然娶了那鐵木真的小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后，趙勇自然也是跟着鄙夷了一陣，看來很多人說這鐵木真是英雄，鬧了半天也是脫不了這窠臼，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剛剛和自己聯盟部落的頭人公子。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這個鐵木真大概也算是史書上說的那種梟雄了，為了達到目的，那是不擇手段的。唔，或者說的好聽點，這叫隱忍。

事情到這裏，原本就該結束的。不過趙勇還沒等繼續往下想，就被告知，他也要跟着部落西征。為此，那烏爾班管家還真就給了他一匹馬，馬鞍還都是上了的，只不過破敗一些，不過不影響騎行。

至於其他東西，烏爾班便是不管了，若是沒有，那就只能拿着叉子跟着出征了。

趙勇聽到這裏，便知道自己先前準備的還是不差的。看來自己這一個冬天給人家賺錢也沒有得一個好啊，在人家眼裏，自己終歸就是個奴僕，大概死了都趕不上一匹好馬在那些鬍子眼中的重要了。

好在自己提前做了打算，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出征便出征，趙勇已然做了準備，便不再害怕。

草原上的雪還沒有完全化開，整個汪古部就傾巢出動了。趙勇騎着馬，隨着大隊人馬行走的時候，也是看到了闊克頭人的旗號，他甚至還看到了孟明這傢伙也跟在闊克頭人的隊伍里。

既然逃脫不了，那就好好利用這次機會，看看這草原深處是個什麼樣子吧。他雖然從圖雅口中了解了這草原，但那只是圖雅的一面之詞，總是比不過自己親眼所見。而且他還準備好了炭筆以及紙張，目的自然是要一邊走，一邊畫這草原的地圖了。當rì他在書院讀書的時候，也是看過他師傅給他出示的萬國堪輿圖的，知道這大金北邊是蒙古，蒙古更北邊便無人的草原，一直到更北邊便是常年被白雪覆蓋的荒原，然後便是那個所謂的北極了。而且他師傅還說，那北極其實是一片大海，只不過因為及其寒冷，所以場面上邊都是凍着冰的。

現下自己有了親自勘探這草原的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的。在書院學會的繪製簡易地圖的法子，這個時候自然是要用上。他很想知道，自己這一路下來，繪製成那地圖后，是不是真和他師傅給的圖一樣。若真是如此，那他師傅簡直就更加神秘了。須知那極北之地，可是寒冷異常，他師傅若是沒去過，又怎麼知道那裏是個什麼樣子。至於他師傅跟他說過的什麼冰火島，他卻是半信不信的。這種事情，終要自己看見之後才能相信的。

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在他出城的時候，他還是看到了圖雅公主。雖然這公主沒有跑到他跟前，但是他還是能夠看到這公主在仔細看着他的。看來這公主是鐵了心要跟自己了。這就是個愁人的事了，現下想這些也是沒有用，若是自己能活着從那西征戰場上回來，再想這些事情也不遲。

不過趙勇心裏還是存了必須活着回來的信念的，他還有家仇未報，他自己可不想就這麼糊裏糊塗的死在這草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