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要做勇士

“駕，駕！”一匹黑馬從土坡後邊竄出來，在滿是綠草的原野里飛快的奔馳，那黑馬前邊是一匹白馬，那白馬上邊騎着的是一個少女。少女此時頭髮上的髮辮因為馬速很快而隨風飄起，她不時的回頭看着後邊那正騎在黑馬上追她的少年。

“駕！**，你的騎術還是要練習啊，你現在還追不上我和小白，該不是沒有讓大黑吃飽吧！”

馬上的少女自然是圖雅，而在她身後緊追他的自然是趙勇。從chūn到夏，時間過得飛快。草原上的草已經變的很綠了，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zìyóu的吃着草，牧人騎着馬，趕着牛羊不停的從一塊草地轉向另一塊草地。趙勇因為和這圖雅混的熟了，便會趁着沒有活的時候，跟這圖雅出來練習馬術。猛克里則是自己呆在匠房裏繼續幹活，他此時倒是知道不參合這趙勇和圖雅的事情。

眼瞅着來到這草原就要一年了，趙勇到了此時，才算是有點zìyóu。畢竟，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作為一個工匠，窩在匠房裏打鐵。對於他要了解的草原上的信息，都是靠着有限的渠道才打探到的。現在他相對zìyóu了，而且守着圖雅這個小姑娘，自然是把這草原上的大致情況都打探的差不多了。比如，在更北邊的草原深處，就有比這汪古部還強大的好多蒙古部落。不過時下最新的消息好像是一個叫乞顏部的蒙古部落正在興起，他們的頭領叫鐵木真。這還是圖雅從他父親那裏聽來的。

學會了騎馬shè箭，自然也是要學怎麼在這草原上生活的。若是外出，裝水的羊皮囊子那是不能少的，羊肉若是不能帶多，那就晒成肉乾，可惜草原上各部落里對於鹽巴都是緊缺，他們都是要從大金那裏獲取鹽巴的。對於這一點，趙勇現下也是不奇怪了。想一想，這些牧民，除了放牧和宰殺羔羊，別的卻是什麼都不會的，他們又如何知道怎麼製鹽呢。他雖然會，但是他卻是不會告訴這草原上任何一個人。再說，這裏離着海實在是太遠，便是他師傅說的那礦鹽，這裏也不知在何處能找到。燒火一般用的都是牛糞，因為裏邊有沒吃乾淨的草，雖然燒起來有股子味，但是趙勇現下已然習慣了。

草原上的牧民會騎馬和shè箭，可不是單單為了和別人打鬥，他們還用這本事進行捕獵。趙勇學完這些本事之後，自然也是通過捕獵來驗證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水平了。這不，他現下就在和圖雅捕獵，他們追逐的是一隻盤羊，草原上相當名貴的一種羊，肉質細膩，據說只有貴人頭領才能吃，別的牧民那是沒有這種口福的。

趙勇自然不是為了吃，他是在熟悉這汪古部周圍的地形，最終的目的則是返回大金。他是出來歷練的，可不是真的到這草原來當一個韃子的。他認為自己對於這個草原的了解現下該是結束了。出來已經一年多了，再從大金返回江南，時間也是要用上一年的。他覺着自家這仇還是早點報。雖然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趙勇現在很是清楚，他自己心裏所謂的心魔，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這仇恨。只有報了仇，他那心魔才能消散。那韓相公身邊雖然有近侍，但他現下這箭法，他自認為如果籌劃得當，他還是能夠報的了這家仇的。至於學那伍子胥，借敵國之兵來報家仇，現下看來，時rì卻是要長上一些。

一年來因為吃的主要以肉食為主，他這身子也是發育的很快。雖然只有十四歲，但他身高已然超過了車輪子，用他師傅教給他的測量方法來量的話，怎麼也有一米六了。這個個子，無論是在大金還是在大宋，那都是高個了。唯一可惜的是，他現在這肉長的還不多，大概都長個子了。這個身體條件，也是讓他有了儘快報仇的想法。

“**，包抄，包抄！”圖雅朝着他大喊起來。趙勇舉起了右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打馬向右邊跑去。

那頭盤羊很是jīng明，看到有人騎馬追它，知道自己跑是跑不過了，便往附近一處林子裏竄去，趙勇在後邊追着，看到這個情況，也是沒有辦法，剛剛還要包抄，現下只能跟着羊進林子了。

就在他和圖雅追進林子后，從不遠處的土坡后湧出十來個牧民，不過細看之下便知道他們不是普通的牧民，而是部落里的勇士。

等到趙勇高興的騎着馬托着盤羊從林子裏出來的時候，他和圖雅已經被那十來個勇士給包圍了。

“圖雅公主，頭人讓您快點回去。”說話的是闊克頭人的管家，他身後跟着的是十來個勇士。

“哦，我知道了，我這就是出來打獵，你們不用跟着我了。**，我們走吧。”圖雅說完，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的趙勇。

“不，小主人，這個奴僕卻是要留下的，他擅自逃出，不幹活不說，還勾引主人您四處亂跑，闊克頭人已經知道了，要帶回去等着頭人發落。”管家大人此時滿臉的輕蔑都給了趙勇。趙勇此時若是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他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這跟他無關，是我要他跟着出來的，阿爸那裏有什麼事，我會去說，這裏就不用你們管了。走開，讓我們過去。”圖雅明顯的開始向著趙勇說話，其實她也知道這奴僕跑出來是不對的，但是她是頭人的掌上明珠，她自然是可以用自己這特權的。

“小主人，這次可是由不得你了，闊克頭人可是叮囑過我的，要親自把這傢伙帶回去，主人，您還是先自己回去吧。還愣着幹什麼，還不給我拿下。”

趙勇知道此事辯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便是那圖雅也是沒辦法了。所以也是沒有做掙扎，很是痛快的下馬受縛。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土堡子裏，等到趙勇被帶到闊克頭人眼前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你可知罪！”一聲厲呵，坐在上邊的闊克頭人兇狠狠的看向趙勇。

“小的知道錯了，小的其實是陪着小主人出去打獵的，哦，小的剛剛打了一隻盤羊，還想着孝敬給主人您呢。”趙勇知道此時不要表現出任何抗拒的意思，畢竟，他就是個奴僕，在這草原上，奴僕那就是可以隨意宰殺的牛羊。這個時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嘴是一定要甜一點的，要讓對方覺着自己就是個無害的可以親近的人，而且對對方有用，不至於像扔廢紙一樣扔掉。這些本事，他在逃難那一年就學會了。在一群小乞丐中迅速的混到乞丐頭頭的身邊，這點本事沒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且後來，他在揚州那邊可是跟着那小寶也是學了不少的。少年人應該有的矜持、害羞以及顧及面子這些品質，早早的在他身上退卻了。造成這種退卻的，是殘酷的生存環境，以及強烈的復仇心理。

“老爺，不要聽這個傢伙的，這個傢伙油嘴滑舌。去年冬天，他可是和猛克里到那賭場贏了錢才回來的，贏得還不少呢，據說有三四貫。而且這傢伙趁着公主去他那裏打造匕首的時候，討好公主。最近一個階段，更是時常曠工，自己跑出去四處打獵遊玩，這哪裏是個奴僕該乾的。這傢伙這麼大就如此不收規矩，那以後還了得。老爺，不用給他廢話了，拖出去砍了吧。”一旁站着的管家此時卻是充分暴露出自己的嘴臉。趙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這傢伙了。

闊克頭人擺了擺手，示意管家不要再說了，然後很是隨意的看向趙勇：“管家剛才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嗎，他說的沒錯吧？”

趙勇剛才雖然儘力開脫自己，但是卻是沒想到這管家知道這麼多。看來自己平素乾的那些事，這管家都是找人盯着了。他有心想不承認，但是現下這情況，也是沒有辦法了。不過好在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圖雅能為他開脫，他估計這些都不是個事。若是圖雅不過來，那他就說說上天，估計這闊克頭人該砍他腦袋也是一樣要砍他腦袋的。

趙勇正在沉默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邊一聲大喊，聽那聲音，不是圖雅還會是誰。

“主人，管家大人說的對，但那賭場之事，卻是因為小的要幫着猛克里把銀錢贏回來，只是沒想到贏得有些多，不然，猛克里就要被剁掉一隻手。還有這些rì子出去打獵的事，其實是小的想練練自己的馬術。不瞞主人說，小的雖然是打鐵的，但是小的更想成為一名勇士，跟着頭人征戰四方。小的打從來到這草原上的時候就知道草原上的人們都是敬佩勇士的。小的不想一輩子做個打鐵匠，所以就看着沒活的時候出來練習騎馬shè箭了。”趙勇特意這麼解釋，就是不想再拿圖雅當借口，他知道，若是再拿圖雅當借口，估計這頭人會真砍他腦袋了。

“哦，原來你想當勇士？”

“阿爸，你不能這麼對待**，這事跟他沒有關係，這是我要他跟我出去打獵的，阿爸，你放了他吧！”

闊克頭人剛問了一句，圖雅就從外邊闖了進來，跟在身後的還有兩個守門的近侍。

“這我都知道，男人說話，你莫要跟着攙和！”闊克頭人原來臉上還有一絲笑意，此時卻是把臉板的緊緊的。

趙勇在下邊跪着，不過他卻沒有把腦袋扣在地上，而是時刻觀察着那闊克頭人的面孔。察言觀sè，這本事可是跟着那--里的大茶壺學的，不過這本事要說起來，他卻是不及那小寶。

看到闊克頭人面孔馬上板緊，他就知道他不會死了。冷靜下來一想，是了，這頭人若真想治他的罪，還把他帶到這裏問什麼話，大概早就一刀咔嚓了。一定是有別的事情，一定是這樣的。趙勇一旦冷靜下來，這些東西馬上就被他分析出來。

“阿爸，你要保證你不能殺**，要不這樣吧，你讓他當我的奴僕，他就算我的奴僕了，這總可以了吧，我領着我自己的奴僕出去打獵，這沒問題吧。”圖雅此時顯然着急了。

闊克頭人此時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自己的閨女圖雅，又看了看跪在他眼前的**，這麼多年的經歷，他就是再笨，也是看出來自家閨女對這跪在他眼前的小子有意思了。想想也是了，這都半年多時間了，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這要是沒想法那都怪了。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有什麼手段，能讓自己的閨女喜歡上他，也不知道這小子自己知不知道。

闊克頭人的腦子裏一瞬間就湧現出這麼多的想法，他再次看向趙勇的時候，眼神中明顯多了一份觀察，他再看這小傢伙到底是哪裏出眾。

“好吧，但是你先出去，我答應你的事情，肯定能辦到，但這裏還有別的事情，你就不應該在這裏了。”說完，闊克頭人擺了擺手，然後拿跟着進來的侍衛就對圖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得到了自己老爹的承諾，圖雅只得先出了屋子，但是她仍舊不放心，只得在這屋子外邊來回的溜達。那站在門口執勤的兩個侍衛，則是木頭一般的站在那裏，對這小主人的焦慮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