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的家庭教師 (一)
要說談了個戀愛對澤越止造成什麼變化的話……基本是沒有變化。
和以前一樣正常的上下學,只是學校因為擴建工程的開展而稍微在綠川的校園中激起了點漣漪。
就算是“這裏”的學生也會因為這種龐大的工程而感覺有趣。
“將一個城市建成校區……”
到時候就不僅僅是綠川這一個學校了,按照黃金之王放給世人觀看的規劃當中,各地的名門學校都會被納入這個學院區的版圖,區別只在於地處位置罷了。
“有些學校要遷址嗎?”
澤越止不止一次看到有同學興緻勃勃的討論着校址搬遷中可能造成的抵觸問題以及黃金之王的應對策略。
“黃金之王的兔子幹了不少的工作啊……”
倒不如說,國常路大覺這個男人到底對這個國家入侵到了什麼程度呢?
不僅僅是李代桃僵的程度了,而是徹底的在新舊交替的時候,在各行各業裏頭提拔了無數的人才吧。
想要與之對抗簡直太蠢了。
這個念頭僅次於“毀滅世界”。
坐在圖書館窗台上的澤越止手上拿着本名為《窗邊雜記》的散文集,雙眼卻注視着外面那蒼翠的綠色。
讓單調的黎明和漆黑的夜晚變得不再枯燥的綠色,那生機勃勃的顏色是如此的獨樹一幟。
成為綠王之後,本來不算討厭也稱不上喜歡的綠色卻逐漸成了她的“偏好色”,這實在是一種讓人無法開懷大笑的喜劇。
“黃金之王知道自己挂名的學校裏頭除了個綠之王會是什麼感想呢?”
雖然上次與他座談過一次,但是兩人卻沒有討論到這一點。
兩位王者極有默契的將這一點略過不提。
好歹也能稱得上是門生的身份關係,如果經營得當的話,說不定能夠佔得不少便宜。
然而澤越止卻不僅僅是想得到幾次便利的許可。
她想要的更多。
如同樹木能不動聲色的花費幾十年間紮根深埋地下,如同枝葉讓爭奪陽光的舉動做得正大光明一樣——
她沒那麼多的時間,但還是想要奪走黃金之王在這個國家的依憑——
人體是由各種有生命期限的細胞構成的。
大約每十七年的時間,從裏到外從皮膚到骨骼,人會徹底的換一副軀體。
黃金之王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將這個國家的命脈換成了自己的氏族。
現在,她想要奪走黃金之王的氏族——
“杜鵑?”
鳩佔鵲巢說的有點太難聽了,換個說法的話……
只要成為正統的繼承人就好了嘛。
【除我之外,你不會有更好的選擇人。】
澤越止手上握着書,在圖書館老師的憤怒注視下,懶洋洋的從窗口躍進了屋內。
“抱歉抱歉。”
她毫無誠意的道歉。
“但是在那裏的陽光是最好的啊。”
“澤越同學,你今天有美術課吧。”
“我沒什麼藝術細胞啦。”
說著騙鬼的話,她笑嘻嘻的捧着書去辦了借書的登記手續。
這本書的作者在文壇算是非常生僻的一個流派,在當年不受理解,在百年之後被沒什麼題材可研究的學者挖了出來,卻也沒辦法在現代流行起來。
但是比起在當時連初版都要靠友人贊助,一大半送人剩下的一小部分被出錢的友人買下來的可憐狀況來說,好歹這本書和作者的理念被這個時代接納了。
作者是宮本正,在文壇中屬於從來沒有成為主角的傢伙,不過他的一生過得倒是比不少同時期的人要安穩一點。
因為他有個超有錢的好友。
其名為,清澗寺和貴。
從文學性的角度來說,宮本正的小說生僻又冷門,簡直堪稱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
而且他這輩子就寫了這麼一本書不說,這本書還沒有半點堪稱驚天動地的新潮思想。
但是被研究清澗寺和貴這個無藥可救的死母控的人生經歷來說,這本書是不可多得的參考文獻。
簡單來說,剔除全書當中那一堆讓人懷疑清澗寺和貴是人類還是神明之類的描寫詞彙后,可以看到那個時代的大正風貌,還有那個時代的文人不同的考慮想法,以及最重要的,清澗寺和貴這個古今文壇都屬於獨樹一幟的奇葩,到底是怎麼會成為母控的前因後果。
敢將這些東西寫進書裏頭去,而且還讓清澗寺和貴掏錢將這些書給印了出來——
澤越止如果不是比誰都清楚清澗寺和貴是個什麼樣子的男人的話,她絕對會覺得這兩人妥妥的有一腿吧。
不,實際上只是個倒霉孩子迷上了漂亮美麗充滿了魔性的同學,死纏爛打單箭頭了對方一輩子的悲劇。
但是誰叫她之前抽中了清澗寺和貴的研究報告,結果老師又追加了後續的作業。
寫無可寫,於是她只能跑來寫清澗寺家的那些破歷史湊字數了。
要不是她拿不出證據說清澗寺和貴時期的那些事情的前因後果的話,她絕對全都照實寫出來了拉倒。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黃金之王的電話。
之前為了搞定獨佔夜晚遊樂場的約會地點,她不僅僅是散財,而且還許了人情給這位老爺爺。
雖然是個老爺爺但是漫天要價的本事還真是讓人崩潰。
不愧是掌握國家那麼多年的幕後boss。
果然有風範。
“綠之王,今晚一起喝茶吧。”
“好啊。”
她拍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對着窗台上的玻璃整理了下水手服上的蝴蝶結,手上明明還拿着手機,卻還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老爺子,沒想到你居然是水手服控啊。”
就算是活了九十多年的黃金之王,面對這個時代流行的各種宅詞彙,也只能因為懶得和小孩子計較姑且不就這個話題展開討論。
“不,倒不如說是洋裝控?”
綠川學院啟用的校服中的水手服這一款造型最初的版本是改自黑船之後由福山先生引進的西方服飾,而被她用在了第五次聖杯戰爭的那條洋裙也是綠川學校的校服之一。
而且從總體數量上來看的話,西方元素遠遠高於和風的元素。
其中很大的要素,可能是因為黃金之王曾經去德國公派留學過的原因。
而就在那個時期,他遇到了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
成為黃金之王,得到德累斯頓出土的石板,成為這個國家幕後的帝王。
然後,哪怕墳土都埋到了喉嚨口,但是在他真正斷氣之前,誰也不敢動他分毫。
“綠之王,你還真是直言不諱。”
“我不喜歡背後說別人。”雖然這種事情也乾的不少了——反正在丘比面前不知道干過多少次這種事情了,“如果有機會當面講出口的話,我就不想將這種事情藏在心裏面。”
.
和黃金之王的談話從之前的石板之間轉移到了一間和風的茶室裏頭。
茶室周圍的紙門上繪着色彩昳麗的圖案。
第一次見到這組紙門上的繪畫的瞬間,澤越止就驚呆了。
她的大腦一下子就找到了這組繪畫的風格出處。
綠川的文藝素養課程顯然還是給她留下了足夠的鑒別能力。
“這是……喜多川歌麿畫的……”
騙人的吧。
但是這技法確確實實是他的作品。
但是這畫上面貼了金子?
這種奢華的畫面難道不是豐臣秀吉的癖好么!
不,仔細想想,敢在那個時代的幕府禁止奢侈令下還敢把《深川之雪》畫出來的男人……顯然他骨子裏的那股豪奢的范兒是根本無法消磨掉的。
嗯,沒有錯。
就是這樣子。
黃金與那股昳麗的范兒相得益彰。
“真是美啊。”
哪怕是現代的仿作,這其中的藝術價值也是足夠賣出天價了。
不愧是黃金之王。
果然是有錢啊。
土豪的包下了一個遊樂場后,現在澤越止的口袋已經空空如也。
所以那天晚上她對於黃瀨涼太的那番告白表示了極大的贊同。
“我很開心,但是,也想和學姐創造一點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回憶啊。”
反正我也沒錢了,有錢能做很多開心的事情,但是沒錢也有沒錢的戀愛方式嘛。
能夠欣賞美的人不可能不是惡徒,但是不懂得欣賞美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澤越止覺得這句話還是很值得參考的。
“綠之王,你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嗯,難道我不就是拜託了黃金之王幫我查這些事情嗎?”
雖然知道如果拜託比水流或者是自己動手的話也能查得到,但是拜託了比水流就覺得自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是自己動手的話——
她其實真心不想干。
想做又不想做。
這種事情其實挺矛盾的。
我雖然能做得到,但是不如將時間用在更有用的地方上面。
比如打戀愛遊戲什麼的。
之前和黃金之王談話的時候,拜託了他去查查看自己的身世,算是給他一個投名狀又是一個示好的表態。
澤越止才不相信黃金之王的那些“兔子們”不會將她祖宗八代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呢。
“所有人都以為清澗寺家的血脈——”
就在那個瞬間。
就在這個瞬間。
時間和空間全部暫停了。
那隻粉白色的魔物再一次的出現在了這個相談的茶室當中。
就連在蘑菇彈的炸開中心都能安然無恙的半神,在丘比的面前是不堪一擊。
半神和貨真價實的神明之間的區別啊……
澤越止感嘆着,嘆息般問道:“丘比,有什麼事情嗎?”
“有一個被分離的世界要神大人去奪回來。”
被丘比喊着“神大人”“神大人”的,本來以為只是無聊的事情,萬萬沒想到居然一語成讖。
已經成為了“半神”的澤越止點了點頭。
“現在出發?”
“事不宜遲。”
能讓丘比說出這種話來,澤越止倒想知道那是個什麼劇情了。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
“為什麼是意大利!”
而且還是mafia的發源地西西里!
【“我討厭束腰!”】
澤越止差點將女僕給自己拿來的束腰看的扔在地上踩上幾腳。
她現在用的這個身體才幾歲啊!
完全不想從現在開始就看到這種鬼東西好嗎?!
“在我十三歲之前,我不想看到這種東西出現在我的房間裏面。”
“但是小姐!”女僕用這個時代的觀念勸說著自己的小姐,她打從心底覺得這是為了自家的小姐好,“那樣你就是舞會裏腰最粗的一位貴族小姐了!”
“但是啊……”她有點困擾的看着自己的女僕,天真爛漫的笑了起來,那雙碧綠色的眼眸讓這世間的任何寶石都黯然失色,“舞會裏不會有比我更好看的啦。”
“是啊。”她年長的哥哥走進屋裏,出征歸來的紅色披風還沒脫下,英俊的青年一把將自己的小妹妹從床上抱了起來,抱着她原地轉了幾圈后才在她的大笑聲中將她放了下來,“沒有哪個女士會比我們波吉亞家族的女兒更美的了。”
女僕在被主人家的兄妹倆無視的同時,抱着束腰,努力將腰彎下來,想要將自己藏在不被人發現的角落陰影處。
誰都不會忘記,波吉亞家族那如黃金般璀璨耀眼的美貌陰影下,那駭人聽聞的種種傳聞。
任何傳聞在初聽到時都覺得子虛烏有的堪稱荒謬絕倫,但是等真正的踏入到了這個地方裏頭才知道——
任何事情都不會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