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天的捉弄
南兒剛到家門口，就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透過玻璃窗，南兒看到了溫馨的一幕，夢夢騎在子儒的脖子上，子儒半跪着扮成大馬，隨着夢夢的吆喝聲，子儒繞着地板飛快地爬着，臉上的幸福要流了下來。
“快，快－－－－駕－－－－－”“吁－－－－吁”子儒學着馬叫。接着又是一陣歡笑。
看着這對父子倆，南兒不忍心破壞他們的歡樂，靜靜地站在門口，就這樣不動一動地凝視着。
是啊！她多麼希望時光永遠定格在這裏，自己看着所愛的人，再奢侈一些，照顧着他們父子倆－－－－－－
“媽媽，媽媽回來了。”眼尖的夢夢看到了門外的南兒，高興地歡呼着，子儒抬起頭來，像一個等候的丈夫一樣，輕輕地說：“你回來了，我已經把飯做好了。”南兒最怕看到子儒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充滿着溫暖，充滿着誘惑，每次都使南兒難以招架。
這時候的南兒真怕心中好不容易建成的堡壘再一次坍塌，只能硬着心腸說：“你回去吧！我們不需要你。”
“南兒，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好不好”子儒帶着祈求焦急地說。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你走吧！不要再打擾我們了，難道－－－－難道你要逼我再一次消失嗎？”南兒有些激動地說。
“不不，千萬別－－－－我－－－我走－－－－可是你讓我把話說完好嗎？就一次，我求你了。”子儒語無倫次地說。
也許聽南兒說消失，子儒怕了，着急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這樣卑微的子儒看得南兒很不忍。心裏的另一個自己也在求着：“再聽一次，僅一次好嗎？”
“好吧！我把孩子安置好，我們出去談。”南兒冷靜地說。
兩個人走出了大門，朝着遠處的咖啡廳走去。昏暗的燈光下，他們沒有想到，在走出門口的時候，就已經有一個瘦弱的身影在尾隨着他們。那個身影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孤單。她就是楚兒。
想等子儒下班給他個驚喜，楚兒老早就等在公司的門外，手裏拿着慶祝他們認識十年的紀念禮物。十年了，在相濡以沫的日子裏，楚兒已經習慣了子儒眼中的空洞，她不求別的，只求就這樣和子儒共同度過以後的每個十年。楚兒不由起想到剛認識子儒的樣子，文靜的大學生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群天真浪漫的女高中生，她們在打賭誰將來做他的女朋友。想到這，楚兒笑了。
當子儒從公司走出來的時候，楚兒的手機響了：“楚兒，對不起，今晚我有事情了，你自己吃吧！”看着飛速的車子，楚兒顧不上失望隨即追了過去。她要不顧自己的原則了，她要看看到底子儒在幹什麼。
車子在幼兒園的門口停了下來，子儒走了進去，一會兒，子儒的懷裏抱着一個眉眼很熟悉的小男孩，看到小男孩的一霎那，楚兒有些愣住了，怎麼如此的熟悉，像誰呢？戀愛的人啊！是最愚蠢的了，其實他們不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是大腦有一根神經在往相反的方向去支配他們。
車子在一家農家院停下了，楚兒把車子停在遠處，悄悄地靠近了門口，在低矮的牆頭邊看着屋子裏的一切。
夜幕已經降臨了，慢慢遮住了楚兒瘦小的身軀，也麻痹了她聰明的智商。看着屋子裏歡笑的子儒和孩子，楚兒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沉浸在他們的幸福之中。直到南兒輕輕地走進院子，才打破了一切，包括楚兒的思維。
楚兒悄悄地坐在了鄰座，這時候她感激每個座上高大的沙發椅背，完全把楚兒埋在裏面。楚兒矛盾着，她後悔剛才的衝動，她應該裝不知道，不應該追來，那樣，她將什麼也不知道，多好啊！可是，鄰座倆個人的談話又使楚兒豎起了雙耳。
“南兒，你聽我說，當年你為什麼不辭而別？你知道你有多麼自私嗎？你給了我最美的回憶，但為什麼又給了最殘酷的現實？”隨着子儒的逼問，南兒沉默了。是啊！不用想，子儒的苦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子儒也是啊！兩行熱淚不禁在南兒蒼白的臉上流了下來。
“子儒，忘了我吧！正如我的信里所說，我們都過不去那道坎兒，我認命了，你為什麼那樣的執着呢？”南兒語氣有些變軟了。
“如果說你爸爸的死是道坎兒，那我們這些年的懲罰還不夠嗎？難道除非我死，就能解決一切嗎？”子儒激動起來了，聲音也變得高了起來。
“為什麼你還放不下呢？你已經有了楚兒，她等了你這麼多年，而你現在還－－－－－－這樣對她不公平”南兒還在解勸着子儒。
“是，我最對不起的是楚兒，我不知道今生來世怎樣才能報答她。可是－－－－－－我忘不了你呀！本來我要死心了，要和楚兒結婚，可是又讓我找到了你。還有，我們的兒子，我該怎麼辦？”子儒痛苦地蹂躪着自己的頭髮，嘴裏自言自語地說：“我該怎麼辦？我對不起楚兒，也對不起夢夢，更對不起你－－－－－”
“不，是我對不起你，你要忘了我，和楚兒去美國結婚。我要你幸福－－－－－”
“好，我聽你的，只要你別消失，我和楚兒結婚，好吧！”當淚流滿面的子儒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南兒的心又一次滴着血，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南兒輕輕地走過去，她要最後一次安慰一下這個痴情的男人。子儒痛苦地倒在南兒的懷裏，也許壓抑許久的悲傷在兩個人碰撞的一霎那激發出來，兩個人的淚融合在一起，兩隻相思的唇在互相安慰着－－－－－－
“不要傷心了，我成全你們。是我，都是我造成的，徐子儒，我不要你了，真的。”
當兩個人還沉浸在痛苦的安慰中，突然聽到了楚兒大聲的宣告。兩個人愣住了。直到楚兒痛苦地跑出咖啡廳，南兒才反應過來，急忙搖醒了子儒說：“快，去追楚兒－－－－－她會受不了的。”
耳邊的風聲好像懂得楚兒的痛苦，也在嗚咽着，天上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回家的人加快了腳步，楚兒飛奔着。
她哭自己的傻，傻得最後才知道他們都有了孩子，自己還在等什麼。
她恨自己的執着，為什麼不放過子儒呢？他不屬於她的啊！
她也為自己的愛情可笑，一個人的愛情是多麼的低廉－－－－－－
她只顧向前跑去，此刻的楚兒好想逃離這個地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後面子儒的呼喊夾雜着風聲傳來，楚兒跑得更快了。
紅燈亮了，楚兒沒有停下來，她接着往前衝去，隨着“嘎”的一聲，一切都結束了。她倒在行人路的邊上，木然地看着一切，兩邊圍滿了人，有的打電話，有的在嘶喊着－－－－－－－
是不是自己的靈魂出竅了，怎麼沒有疼痛。對了，剛才有一雙大手把她從車子的前面推開，那個人呢？她坐起來，直直地看着人們把一個熟悉的身軀抬到救護車上。
天空的雨下得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