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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區一家四星級賓館立國見到了消失了幾天的偉國。看上去偉國並沒有因為十年婚姻行將破裂的突然打擊而萎靡、消沉,除了臉色略顯憔悴,那咄咄的目光還有充滿自信的微笑似曾相見,似乎已過去了n多年,與一直以來只以劉詩萌為中心唯唯諾諾的小男人形象簡直判若雲泥。莫非這短短的幾天偉國大徹大悟脫胎換骨了?這種巨大的改變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賓館一樓的餐廳,兄弟倆要了幾個時令小菜和一瓶津酒對坐而酌。
立國淺呷了一口酒問道:“和詩萌的麻煩處理完了?怎麼想起忽然回天津來了?”
偉國微微笑了一下沒有答話,只是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裝幀精美的高級名片推了過去。
立國接過名片又看了看偉國,低頭拿起名片來看:“偉信國際信託投資(集團)公司華北區分公司投資部經理:鄭偉國”
偉信國際是國內知名的大信託投資公司,偉國從畢業去廣州之後就一直在偉信國際廣州總部工作,因為劉詩萌的緣故偉國這個名校金融專業研究生畢業的高材生一直沒有獨擋一面的機會,十年時間蹭蹬不前事業頗為失意。怎的忽然之間就成了偉信國際華北分公司的投資經理了呢?這未免讓人想不通。
立國隨手把名片放在了桌上,用手虛指着說:“說說吧,這到底什麼意思?我記得你以前一直是以家庭為重的,如今卻忽然提了職,我倒不知道該不該恭喜你呢?”
偉國閃過一絲苦笑自嘲說:“這值得恭喜么?憑我的能力,就是做華北區的總裁也不為過。這些年之所以沉淪蹭蹬,完全是因為我的犧牲,我愛詩萌,為了成就她的事業我寧肯犧牲,可是誰能想到事與願違,我成就了她,也慣壞了她,在她眼裏我竟成了必須依附於她才能生存下去的‘家庭煮夫’,她可以為所欲為,我必須逆來順受,在她看來竟成了天經地義。”偉國端起酒杯和立國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珠冷哼了一聲接著說:“我已經忍耐很久了,就算沒有媽的事,遲早有一天也會發作的。真的到了那時候也許就是一場災難。”
“現在不是已經演變成一場災難了,如果這時候你離開廣州,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會被誤讀成一種挑釁,這對於你們的婚姻並沒有好處。”
“就是誤會我也要這麼做。這幾天我一直在檢討自己,也許就是我無怨無悔的犧牲才把劉詩萌養成了唯我獨尊樣子,所以我必須要另換一種活法,我要證明給她看我是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絕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附庸。也許這麼做會使誤會加深走向反面,但唯有如此才能使她徹底的警醒,才能保住這個家。
“我過去、現在甚至將來都深愛並珍惜這個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想因為我的原因失去她,如果我還一如既往對她唯唯諾諾下去,我怕遲早有一天我會永遠的失去她……所以,”
立國接過話茬:“所以你選擇了離開廣州”偉國點點頭,立國用右手在桌面上輕擊說道:“好——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妙辦法,此時妥協只能加深詩萌習以為常的盲目張狂,唯有反戈一擊不能挽救你和詩萌行將破碎的婚姻。但願詩萌能夠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來,為了你有勇氣做出這個正確的決定,我們干一杯。”說著端起杯一飲而盡,重又斟滿了酒問:“不過詩萌知道你調來天津的事嗎?這種事不能瞞着她。”
偉國說:“我離開廣州的時候給她發了電子郵件,想來她已經看到了。”
“但願她能幡然悔悟”立國半是玩笑半是擔心的說。
偉國自嘲的笑了一下沒有作答。
立國換了一個話題說:“我想起來了,媽今天早晨還跟我打電話,要是你再不肯向詩萌道歉,媽就要再去廣州呢。”
偉國嘆了口氣感慨說:“媽這是何苦呢。”
立國關照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你要能理解媽的苦心。所以你最好抓緊時間去見見媽,媽見到你也好踏實了。”
偉國立刻答應說好:“今天晚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偉國看着立國,目光游移的頓了一下說:“哥,我看媽和金伯伯是真心相愛,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回家,藉著機會當著媽的面我們表個態度:支持媽和金伯伯再婚。”
立國皺了下眉,顯然不願意談這個話題,但是又不好當著偉國的面表現出來,便說:“金伯伯是個好人,可惜身患絕症,媽要嫁給他……我們這些做兒女的於心何忍呀?”
偉國沒有注意立國的臉色,反而接着問:“要是金伯伯沒得癌症,你會支持媽和金伯伯在一起嗎?”
立國粗暴的擺着制止說:“這種事情不是兒戲能來得了假設嗎?好啦,你還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解決好,媽的事……媽的事日後再說吧。”
“那你明天還和我一起回去看媽嗎?”偉國問。
立國從心裏不想這時候去見三娘,因為一旦見到三娘,三娘和老金的事情就是一個無法迴避的話題。一旦要他表態該怎麼辦?畢竟現在他還在猶豫不定。只是偉國這樣問,立國又不好說不去,只得勉為其難的點了下頭說:“好吧,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