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再一細細逡巡，洛雲笙倒更覺得眼前的女子是洛長寧本尊無誤，只因那飄然若天人般的風姿，詭譎若妖邪般的姿態，無人能仿照的來。
心中暗道一聲糟糕，洛雲笙握劍僵直着，惶然無措之間，一個靈光卻突然閃現而出，她決定將計就計。
“哼。說得就是你這賤貓妖！膽敢偽裝成我娘親，罪無可恕，看劍！”柳眉倒豎，洛雲笙握劍掙扎着。奇怪的是，她這一番話說完，居然還覺得舒心得很。
“笙兒，你方才喚我什麼？”鳳眸微眯，洛長寧支手夾劍，淺淺地笑了。
一股威脅感壓上了額首，洛雲笙心中雖怕，但憑着她對洛長寧的了解，她此時認錯，一定會被發現之前是偽裝，這樣倒不如依舊不知死活地叫囂着，她怒聲道，“賤貓妖！我娘親天姿國色，又豈是你這劣等貓妖可以褻瀆的，你連她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哦？”洛長寧微微笑着，指尖稍一用力，一股氣浪順勢而出，這氣浪來勢洶洶，只將沒做抵抗的洛雲笙擊倒在三丈之外。
“唔。”胸口一陣發悶，洛雲笙支手護着，她本以為她會被這凌厲的氣體擊得鮮血蜿蜒，然而實際上，胸口卻僅是稍作疼痛，須臾之後，便就無礙了。
嗯？果然我的方法還是生效了，娘親她沒下重手。不過，那一句賤貓妖，還真是感覺痛快啊！
心中暗笑着，洛雲笙方想再痛快地叫囂幾句，那方躲在遠處的白茵卻適時開了口，“咦，兇殘仙人，這恐怖美人怎麼好像沒有妖氣啊？”
洛雲笙皺眉望她，心中雖想着“難得，你終於也發現了啊。”面上卻韻滿疑惑道：“白少主，你可……確定？”
“唔，我也不大確定。”白茵輕撓了撓頭，她呲牙笑了起來，“不過如果湊近聞聞，大概能夠識別的出來。可……可我才不要靠近，恐怖美人好恐怖！”
嗯，我也知道她很恐怖，不過如果你要湊近聞的話，我估計我會先砍了你。洛雲笙輕瞥了她一眼，隨即頷首思量起來，她正自琢磨着要不要順勢屈膝認錯，抬首間，卻發覺洛長寧正施施然向她走來，一股無形的威壓迎面而來，隨着那傾城的面容越發清晰，洛雲笙的腿也就顫得越發厲害，還不待洛長寧走近身前，她便駭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娘，娘親，笙兒，笙兒之前是真的沒有認出是您，真的……”
“嗯，娘親知你素來乖巧，定不會貿然忤逆。”洛長寧面色沉靜，她的眸光也從洛雲笙那裏轉到了白茵身上，“只是，你會同本座動手，可是因為她？”
她？蠢貨白茵少主么？好像是同她有些關係。但，但不能把她供出來啊，這樣的話，那蠢貨肯定炮灰去了啊！
幾經思量，秉着蠢貨需要愛護的原則，洛雲笙決定頷首不語。
可那白茵卻是個腦子少根筋的傢伙，她一見洛長寧向自己走來，便忍不住揮手叫嚷道：“我，我是一隻老虎，你，你別靠近我！不然，不然我咬你哦！”
……咬你哦。
洛雲笙頓覺無力吐槽，她發覺白茵少主的思維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咬我？”似感到異常有趣，洛長寧莞爾輕笑道，“你倒是有志氣。好啊，我等着。”
你等着，你等個頭啊！洛宮主，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覺悟呢！能咬你的只有我啊！心中憤懣不已，洛雲笙撐地站了起來，她闊步向洛長寧走去，口中方喚了一聲“娘親”，眼前卻又瞥到一團黑影，一見那黑影直直向洛長寧奔去，洛雲笙急忙又道了一聲，“娘親小心！”
夜色濃稠，昏暗的物體早已被它掩個結實，恍若無形，尋常人自是發覺不出那黑影的所在，可洛宮主不是尋常人，她看得十分清楚。
手腕輕揚，一道劍光隨勢而去，伴着“唔”地一聲，赤色鮮血順着劍尖蜿蜒而泄，黯色的煙霧漸漸消散，顫抖作一團的白茵也隨之失了蹤影。
“竟又是那個妖邪。”洛長寧輕哼了一聲，嘴角卻兀自揚了起來，真是許久都不曾遇到這樣有趣的人了，竟接連兩次挑釁於她，倒還真是有趣的很，這般有趣的人，她又怎會不順着那人的心意？自然是要如了她的願，殺了她的。
“娘親，您沒事吧？”
耳邊忽然傳來洛雲笙的關切聲，洛長寧的面色漸漸溫和起來，她支手將劍遞過去，淡笑道：“笙兒，下次再見到那隻貓妖，便誅了吧。”
“啊，哦，是。”洛雲笙將長劍接到手上，心裏卻忍不住吐起了槽，原來又是那隻貓妖啊，真是的怎麼還沒現身就跑了呢，虧我還想看看真假洛長寧的戲碼呢，真沒意思。
雖未曾看到，洛雲笙還是禁不住自我腦補了下，若是洛長寧似貓妖那般，穿着為國家省布料的衣服，滿是媚態地沖自己一笑……那她怕是別活了，可是她還是很想看真人版啊！
“笙兒，你在想些什麼？”
清冷的聲音擊碎了洛雲笙腦中的瑰麗畫面，洛雲笙俯低頭，掩飾性地笑了笑，“沒，沒什麼。娘親，天色不早了，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回房休息了啊？
“不急。”洛長寧淡聲吩咐道，“先將之前的劍法舞給本座看。”
“是……”遵從洛長寧的指令，洛雲笙又將《北冥劍法》舞了一遍，她身姿飄逸，劍氣凌雲，這一套劍法本已成火候，無可挑剔。
但可惜，洛宮主卻依舊不甚滿意。
“還是差了些火候。”洛長寧語帶遺憾，她望着洛雲笙低眉抿唇，眼帶祈色，全然一副小女兒姿態，心中卻又不禁憐愛起來，縴手輕撫着洛雲笙的臉頰，洛長寧柔和道，“笙兒，鎖妖塔內妖邪眾多，但憑你如今的修為怕是難以匹敵，你便再練一晚如何？”
“唔，是。”洛宮主有令，洛雲笙雖然不願，卻也只得遵從。
“嗯，去練吧。記得，下次不要再和那妖族丫頭在一起了，娘親擔心那丫頭的愚鈍沾染到你身上。”
“……是。”
望着洛長寧飄然而去的仙姿背影，洛雲笙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看來還是被發現了啊。”
唉，不作就不會死。
……
上清山凌雲峰上。
雙眸緊緊地闔着，眼前的景象早已觀之不見，但白茵卻還不放心，她又用那雙白嫩的小手將臉牢牢地捂着，她只記得之前雙眼一黑，然後就到了這裏，這一定是靈異事件，嗯！
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喘息聲，白茵忍不住嚷了起來，“啊！鬼……鬼啊！”
“你嚷些什麼！”女人呵斥着。
白茵也即刻斂了叫聲，她顫顫地睜開眼，從指縫中偷瞄眼前的人，可這一睜眼，卻讓她更為驚駭了，這人怎麼這麼眼熟啊，好像是之前要傷她的人啊。急忙將眼睛闔上，白茵驚吼道：“啊！恐怖美人！”
“恐怖美人？你說洛長寧？”女人輕挑了挑眉，她冷笑道，“你怕她？”
“嗯嗯。”白茵輕點了點頭，隨後意識到她母親曾教導她不可在敵人面前示弱，她又猛地搖了搖頭，“不，我，我才不怕她！”
“呵，說謊，你明明就很怕她，不然你怎麼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女人蔑笑道。
白茵不禁激，女人這麼一說，她就瞬時鬆開雙手，昂首叉腰道：“胡說！本少主就是不怕她！不過……她？”白茵歪着頭打量着面前女子，她又想不明白了，“奇怪，你不就是她么？”
“我是她？”女子冷然一笑，她的眼中滿是蔑視之色，“我怎會是她，不過是用那幻化丹幻成她的樣子罷了。哼，誰知她竟然還在這裏。”
怒意湧上心頭，女子攥拳一揮，卻牽動了傷口，她忍不住哀聲道，“喵。”
“喵？你是貓么？”白茵湊近她，一臉的好奇。
女人瞥了她一眼，神色不屑道：“真想不到你這一副蠢樣子，居然也可以做妖界的少主。”
“喂，我哪裏蠢了？”白茵不滿道，眸光掃到女子蹙眉痛楚的神色，再一看那白藕般的右臂還向外滲着鮮血，心中一陣心疼，她急忙撕下衣袂的一角，近身幫她包紮起來，“別動，你受傷了，我娘親說過，受了傷，就要即時包紮的，不然好得會慢。”
女子心中隱隱有些觸動，面上卻絲毫不顯，只冷漠地“哼”了一聲。
“好了。”白茵輕拍了拍手，她歪着頭滿是天真地笑着，“記得不要大力地用右臂哦，傷口會痛的。”
“……嗯。”女子輕點了點頭，她淡聲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白茵，你呢？”白茵眯眼笑着，眸中一片純澈。
女子的心忍不住輕顫了顫，有多久沒看到這樣乾淨的眸色了？
“我叫墨鳶。”她輕笑着，面上的容顏也倏然猝變起來，清麗無暇的臉孔漸漸消散，一幅帶着媚色的面頰覆蓋而上，帶着貓的獨特媚態，女人的笑，媚可惑人。
“呼，嚇死我了！原來你真不是恐怖美人啊！”白茵見墨鳶突然變回了原身，她心中便也安定下來，用手順了順胸口，白茵憨笑起來，“不過，不過你這樣子，倒還真是像貓呢。”
“嘭。”
還是受不住白茵的蠢鈍，墨鳶揚手敲了她的額頭，她望着白茵捂頭怨念的神色，嘴角便不禁舒笑起來，“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