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養心殿
皇后的這一巴掌不可小覷,直打得殷貴妃花痴亂顫,她沒站穩結結實實地堆坐在地上,其中有無誇張的成分,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見,她的纖纖素手捂着半邊臉,嬌羞的眉目中滿是委屈與無奈,就連頭上鬆散髮髻上的簪子也搖搖欲墜,好一副可憐的場景。
可是,冷月柔在意的是,她的臉居然和自己的有幾分相似。
“皇后,臣妾有什麼錯,你為什麼要打臣妾?”她的聲音極細,聽上去是萬般的委屈與隱忍。
皇后一臉的威嚴,她正了正衣襟,用高亢的口吻說道:“養心殿豈是狐媚惑主的地方,本宮也是正後宮的不正之風,何況你貴為貴妃,更要檢點從事,難道這點禮儀也要本宮教你?滾出去…”皇后的最後一句話是極其不近情面的。
“皇後娘娘,是皇上叫臣妾來的,臣妾也只是謹遵皇命,難道皇後娘娘連皇上也要怪罪嗎?”殷貴妃滿臉的不憤。然而還未及自己嘗到佔了上風的甜頭,皇后又一巴掌扇了過來。
這一巴掌打得皇后的手都麻了:“敢頂嘴,本宮作為一宮之主,哪裏有你說話的份,你不過是皇上拿來消遣的玩意,真就把自己當真了?”
殷貴妃的臉色黑下來,她的臉蛋子像扣上了兩張發麵餅,真有劉二嫂的“綽約風姿”。知道自己理虧了,殷貴妃並沒有剛才那麼唧唧歪歪了,而是起身,緊了緊衣衫,將那半邊要滑下去的衫子提了提,這才慢騰騰地往門口的方向挪動。
此時,從偏殿走出一位翩翩男子,眉宇間的盎然靈氣讓人眼前一亮。只見他身穿紫黑色的綉龍祥雲華服,領口是鑲金的綉雲。腰間的配飾更是傳說中的獨龍漢白玉。
獨龍漢白玉是天子的象徵,這個世界上只有擁有至高無上權威的人,才配擁有它。
“臣妾(蘇王妃)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除了皇后,冷月柔和殷貴妃均紛紛行了叩拜之禮。
“平身。”聲音充滿了磁性,卻有些略帶沙啞。
然後,大殿裏響起了殷貴妃發嗲嬌嗔的哭訴聲:“皇上…”眾人紛紛回頭,只見她面容憔悴,皇后打過的臉蛋迅速像吹起來的氣球,鼓脹紅腫,剛才的美人之色盡數全無。她顛着胸脯一步一步跪着向前挪動,好像剛從戰壕死裏逃生的戰士一樣:“皇上,剛才皇后打了臣妾,臣妾根本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嗚嗚嗚”
上官榕樹頗有一些嫌惡的神色,只瞪了她一眼便不做聲。
冷月柔猛地抬頭撞上了他看向自己的炙熱眸子,他的眸光溫暖如春,長長的眼睫覆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嘴邊已是一抹篤定的笑容。冷月柔的嘴角抽了抽,以她敏感的神經知道,那眼神好像要將自己看穿看透一般。她兀自低下頭,看着自己的繡花鞋,水藍色的繡花鞋上綉着幾朵玫粉色的蘭花,說不盡的淡雅別緻。
殷貴妃看見皇上的表情,恨恨地看了兩眼冷月柔。心已是涼了五分,本想藉著這個機會讓皇上更加憐惜一下自己,沒想到自己挨了打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心裏暗暗納悶,皇上這是怎麼了,以前對自己可是溫柔蜜意,就是剛才還…自己不過是皇城一戶小官家的兒女,能有幸進宮已是祖上積德,沒想到只陪皇上幾日便升為貴妃。可見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啊。
殷貴妃眸光越發的凄楚,她才不信自己進宮不過月余就會被皇上冷棄。
“皇上,臣妾奉皇上之命來到養心殿,卻不想皇后如此對待臣妾,臣妾還請皇上做主…嗚嗚嗚。”
“好了…”上官榕樹已是一臉冷厲,眸中的寒光不加掩飾地看向殷貴妃。嚇得殷貴妃的身子如同秋風中的樹葉一般。
“朕沒時間在這聽你聒噪,小抿子殷貴妃有失貴妃德容,打入冷宮,從此不得踏出冷宮一步。”上官榕樹的聲音威嚴自若,不容人有迴旋的餘地。
再看殷貴妃,那身子已經軟做一團,嘴巴抖得像隔壁吳老二,那眼神已是死灰一般的絕望,緩而又明白似的,大聲地求饒:“皇上,臣妾知道錯了,臣妾以後會改的,求皇上繞過臣妾吧…”
小抿子站着未動,神色卻是糾結的不行,這皇上是要鬧哪出啊,明明對殷貴妃寵愛有加,這…
“還愣在那幹什麼,朕的話你也想不聽…”上官榕樹冷冷地睨了一眼小抿子,小抿子身子一抖,給幾個下人使了個眼色。
便見人堵了殷貴妃的嘴,她被脫下去的時候,正用狠厲的眼神望着皇后和冷月柔。
上官榕樹滿臉威儀,好像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一般。他撩起裙擺帥氣地坐到了椅榻上,身上熏香的味道散漫整個養心殿。
皇後福了福身子說道:“皇上,臣妾聽說您親自選了壽辰的果蔬和菜式,臣妾真是萬分感激,今日也沒什麼,臣妾只是聽說皇上近日有些勞累,特地命人做了點大補的湯水,希望皇上身體康健,這才是萬民之福啊。”
從感激說到勞累再說道國家,皇后不愧為皇后,是當之無愧的一國之母。上官榕樹嘴角微微上揚,剛才的陰鬱神色揮之不見。他斜坐着,粗粗的眉毛下是一雙幽深的黑色眼眸。
“皇后辛苦了,沒什麼事情先退下吧,朕和蘇王妃要談一談蘇越國進貢的事宜。”他的眸光微轉,已深深地望向冷月柔。
皇后的眼眸瞬間捕捉到了什麼,福了福身子說道:“是,臣妾先行告退。”轉身,與冷月柔擦肩而過的瞬間,那臉上已是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冷月柔心下吃驚。
皇後走后,上官榕樹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她知道她曾是他的傀儡,可現在不是了,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冷月柔了,她愛的人只有一個。
她福了福身子,對着正在走進自己的男人行禮說道:“皇上,昨日王爺衝撞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只以此話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冷哼,眉眼卻黝黑深邃,嘴角上揚:“你愛上他了,朕才不信。”他逼近她,伸手已是鉗住了她的下巴,他身上的龍涎香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息,她離他這樣近,她有些難受。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在她的臉上來回摩挲:“你好久都沒有見到朕了,難道都不想朕嗎?”他的眼神極富有侵略性,眸光如墨玉般黝黑程亮。
她低下眉眼不去看他,她也知道他是皇上,自己怎麼叫喊都是沒有的。索性說道:“請皇上自重。”
此語一出,他的眸光立刻冷寒,他半眯着眼睛,甚至手上也用了幾分力氣,她的臉頰吃痛,她的脖子以及酸軟的身體都發出痛的信號。她忍着每一寸肌膚的疼痛。
“自重。你原來說不盡的溫柔細語,怎麼不過才兩個月。”語氣已是近乎嘶吼,空空的養心殿,一股寒意漫上冷月柔的心頭。他瘦削的臉上是狠厲的眼色,然而那狠厲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已經淡了下去,而是劃過了又輕又淡的一抹憂傷。然後是他漸漸鬆開的冰涼手指。
“臣妾現在是蘇王妃,還請皇上放了臣妾。”冷月柔直接跪下,膝蓋下是鬆軟的地毯,跪在上面並不吃痛。
“朕等你的消息等了兩個多月,你音信全無,要不是水兒,本王還以為你死了。”上官榕樹的恨意有些深,他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派往蘇王的身邊,沒想到自己日日夜夜期盼的會是這種結果。
“放了你,怎麼可能,別忘了,你全家的性命都在朕一念之間。”他眸色深沉,已經將冷寒的背影對準了她。他不信,他不信她變得這麼快。當初,他忍痛將她賜婚給蘇王,就是知道她會對自己死心塌地,而那臉上的污跡也是自己的傑作,他並不想自己的弟弟上官疏虞真正地寵愛於她。
“皇上,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況臣妾在王爺身邊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圖謀不軌的行為,而是整日勵精圖治為大玉國的江山社稷着想,皇上,他是你的弟弟呀,皇上。”
他一甩袖子,顯然的不相信。
“你認為朕會相信你現在說的話嗎?”上官榕樹的背影冷厲,如同一座無法企及的冰山。
“皇上不相信臣妾不要緊,可是你也要相信水兒,她現在受傷在府邸養病,過段日子皇上自然可以問她。”冷月柔眸色現出一絲無奈,王爺為了他至今還躺在床上,而自己做出一點犧牲又怎麼樣。
他沉思了許久,聲音里已是摻雜了几絲哀涼:“好,既然蘇王妃有意和朕反目,那也別怪朕不客氣,限你三日交出靈芝,否則,上官疏虞就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一驚,額頭已全是汗水,她攥緊手心,閉緊雙眼。沒想到皇上如此絕情,看來王爺要萬事小心才是。
“皇上,若臣妾能交出靈芝,皇上可會說話算話,放過王爺和臣妾?”
他冷哼,半轉過身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朕不喜歡別人和朕談條件,不過若是月柔你,朕就會考慮一下。”
“謝主隆恩。”冷月柔磕了一個頭,便起身。誰知,暈厥的癥狀再次來襲,眼前的上官榕樹已是越來越模糊,自己的身體也如同找不到歸宿的海中之船,失去了方向。
她在養心殿裏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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