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上等階下囚

第七十八章 上等階下囚

“我、我不愛哭。”

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呼吸不暢,被磚拍過腦門的的某隻說話有些不着邊際,整個人也退得踉踉蹌蹌。

“……說得,挺有骨氣”,鳳羽眼角略抽,面色略僵,整個人略有蕭蕭寒意,“你若不俱生死,為何舉劍反抗;你若不俱生死,為何不拒絕我的援手。”

她……她可不會傻到站着等死啊。

……鳳羽撇開眼,努力攢出幾聲冷笑,繼續道:“站穩了,我可要出手了。”

語畢,又陰陰瞄了一眼金戈肩上還沒抽出的劍,道:“就算你受傷我也不會停手,就算你把它拔出來刺向我,哼,我同樣不會停手。”

金戈大驚,看看肩上的劍,又看看鳳羽的腰。

今日賊人所持的兵器五花八門,有短劍、長劍、彎刀、斧頭等。

短劍尺許不到,刺入身體則貫以內力傷人;長劍略兩尺不到,刺中鳳羽的便是這類少見的長劍,幾乎貫穿他的身體。

鳳羽恨極她在沒有止血的情況下拔掉他身上的劍,因此打算報復。

“戈兒。”

伏洛終於收拾完賊人,見到金戈與鳳羽弓弦弩張,顧不得其它火急火燎的躍了過去。

鳳羽反應更快,不待伏洛奔至已欺身上前,金戈則拔出了肩上的短劍揚手一刺……

“你……”死死鉗制住她的鳳羽,再次將話和憤怒生生逼了回去。

金戈將拔出的短劍刺進了鳳羽的肩,因還沒有痊癒的傷臂和被刺的肩在同一側,拔劍那一刻痛得她錐心刺骨,幾乎昏厥。

鳳羽奪人的同時點了她的幾大穴位,並死死將她扣在他胸前,冷笑着緩緩看向伏洛:“今日你帶不走她。”

伏洛不語,直接奪人。鳳羽急退一步,語氣更加冷冽:“你只有兩條路,要麼帶着她們回去交差;要麼留下她們讓你們的皇上聽命於我。”

不待伏洛答話,鳳羽又道:“我不會傻到身邊只帶了一人。”

伏洛怒極,眼中越發沉靜無波:“今日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放開她。”

“不要”,損人一千自傷八百的事只有她金戈可以做,而伏洛你不能做,“我有傷在身,你帶着他們先走。”

他也不要。伏洛深邃的星眸中佈滿了心痛與懊惱,他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救不了,他還能做什麼:“戈兒,我寧負天下人,也不負你。”

金戈將頭搖得像拔浪鼓,不讓他再說下去:“你從未負過我,也從未負過天下人。”

見伏洛毫無退意,金戈繼續道:“我們說好的,你真的那麼容易忘記么。”

伏洛頓時沮喪不已,哀傷漸漸漫延四肢百胲,整個人整個心落到了人生的最低谷。

鳳羽臉上閃過一抺不易查覺的思緒,神色凌厲:“還不打算走?算走嗎?”

成魚等人也陸續圍了上來,個個面露怒意,對鳳羽和白選虎視眈眈。

伏洛雙拳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彷彿有一把利刀在心中來回割據,痛得他無以復加,緊蹙的眉宇怎樣也掩蓋不住深深痛楚。

戈兒,我們說好的,你是我的妻。

伏洛一瞬不瞬的鎖住金戈,彷彿要將她雕刻進他的心中刻進他的血骨,永不磨滅。

金戈垂下眼眸斬斷那道令人心碎的目光,更不願讓他看到她的痛她的傷。

伏洛,快走吧。也許我們之間經歷的磨難太少,老天爺不願意讓我們輕易牽手。

“不願走?!可想好了,皇后公主被賊人所劫,這滿地的屍首可以做證”,鳳羽早已不耐,氣勢越發的咄咄逼人,“我這點小傷也是‘鄰國友邦’的見證。”

黑白顛倒,嫁禍於人的事鳳羽可說得到便做得到。

伏洛拳頭緊握,至始至終都不願意錯眼的他驀然轉身飛奔上馬。他,帶着幾分蕭削再也沒有回頭。

“白選”,望着伏洛的背影,鳳羽嘴角微揚,“把他給我盯好了,到達關谷再回,否則……”。

白選默然含淚,一臉的悲愴絕望,低頭拿過蛇形劍淚奔而去。

風聲嗚咽捲起肆虐的寒意,吹亂了她的發,也亂了她的心。望着天際逐漸消失的黑點,金戈不禁仰天長問:他們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

想起那抹孤獨痛苦的背影,她悴然跌坐在地,眼淚流成了河。

“站起來,你不是一直表現出很堅強嗎,現在怎麼如此懦弱。”

鳳羽胡亂扯起她,怒極了她追隨他的目光,她為他傷心難過的模樣。

無視鳳羽的冷嘲熱諷和粗爆,金戈抹去臉上冰涼的淚水。

也許她只要過得糊塗一點,便與伏洛走到了一起;也許她只要再任性一點,便與伏洛牽到了對方的手;也許……

“可別逼本王……”鳳羽終於掐住無視他的那個女子,眸中燃燒着熊熊烈火。

女子抬頭淡淡的對上他的眼,一字一頓:“我有傷在身,需要馬車。”

你不是不止帶一人么,你不是貫用逼迫么。如此,她為何乖乖就犯。就算她是他的罪奴、他的階下囚,她也要做一個上上等的階下囚。

嗯,就像黑老大入獄后也是高大上一樣。

想像從來是豐滿的,現實一向都是骨感的。

金戈沒有等來馬車,也沒有等來鳳羽的憤怒。他鬆了手搖搖晃晃退了幾步,面色逐漸蒼白。

有些納罕。

金戈好整以暇端看着他。

他說:“我帶的人走了。”

某隻先怔后怒,幾乎仰天嚎啕:丫的,孫子,你丫的“兵不厭詐”害死多少忠厚良將啊啊啊。

鳳羽見女子抓狂的面色,按自己的思路理解下去:“是不是覺得他們真狠心。”

“不”,金戈幾乎狂吼,被風一吹底氣就散了,“我是佩服你唱空城記的本領。

鳳羽眸光變幻莫測,盯了女子良久才冷哼道:“如若再不走,這裏就會多兩具屍首。”

“那又何防”,知道他在使詐,金戈免不了膽由心裏生,語氣里透露着幾分嘲諷,“你就那麼怕死么。”

“是,本王怕死。”鳳羽毫不否認自己的想法,伸手去拽金戈,“本王要的東西還沒得到,死了豈非不值。”

金戈挑眉躲過他的拉扯,卻見他身形晃了晃,毫無預兆的倒在地上,直到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裏,金戈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失血過多昏倒了。

呃,這個,是不是表示老天爺給她一個逃跑的機會。

謹慎小心的探了探他的鼻息,想他肯定死不了。

金戈有些欣喜,像土匪婆似的搜颳了他身上所有銀兩,扭頭點了一匹好馬費力爬上去。

離去前她很跩的看了鳳羽最後一眼,發現他仍然躺在那裏沒有動靜。轉回頭,金戈策馬離去。

策馬奔馳在蕭蕭寒風中,金戈由最初的喜悅到逐漸的冷靜,在看到幾隻盤旋的禿鷲后老覺得有東西堵在心頭。

金戈覺得這該死的風越吹越冷,幾乎將人凍裂。

傷口上的血早已凝固,一半是因為天冷,還有個原因是鳳羽即時給她封住了穴位。

腦海里浮現出鳳羽躺在地上的身影,金戈懊惱的撓頭,策馬又跑。

天際灰濛濛一片,張牙舞爪的寒風掠過光禿禿的樹榦沖向一人一騎,跨下的馬兒被刺骨的寒風割得揚了揚脖子,有些不安。

又奔了好久,金戈終於勒住馬韁嘆了口氣,躑躅着打馬返回。

鳳羽還是那個姿勢躺在那裏,風撩起他身上的袍子,上面有黑色的污漬,也許是凝固的血,也許是其它。

幾隻禿鷲盤旋在頭頂。

金戈下馬仔細觀察,鳳羽面色發青身體冷僵,睫毛上髮絲上結了點點冰晶,看樣子情況並不好。

她趕緊把鳳羽的戰馬牽過來,弄了些乾淨的雪化成水滴進他嘴裏,還是沒有反應。

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金戈咬咬牙,費勁的將他靠在自己懷裏。想了想,又抓起他的手反覆摩擦。

鳳羽終於有了反應,卻顯得極度的虛弱,眼都不抬便道:“你……不是追你的心上人了嗎,還回來幹什麼。”

金戈停下手有些後悔救他,可見死不救她又做不出來。雖然他是個十惡不赦冷酷無情無賴可恥的人,但他是同伏洛一起出城的,如若半道消失……

好吧,既然選擇了救人,理由什麼的統統不要去找。

“你能自己站起來嗎?”她雖然要救他,可不想出太多的力也。看得出他也在努力起身,奈何試了幾次都只是心想而事不成。

她又問:“是不是凍僵了?”

他劍眉緊蹙略點了一下頭,想要說什麼,嘴唇上的血口子一下崩開,還滲出幾滴血來。

金戈撇撇嘴,好脾氣的弄了些雪化成水讓他喝下,又好脾氣的拭去他嘴上的血跡。

焦急環顧,眼看天就快黑了,若還呆在這裏,真就應了他的話,明日多了兩具屍體。哦,是被野獸啃得只剩下骨頭的屍骨。

不行,他這個狀態她帶不走他,除非他能起身並配合她爬到馬背上,他們兩人都是傷病員哎。

“那個,二王子,鳳二爺,你可一定要站起來,上了馬就好辦了。”

他默然無語,良久又試了試,還是徒勞無功,鳳羽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惱色。

啊啊啊,大爺,現下可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金戈趕緊握住他的手搓揉,說:“再搓暖和點就行……暖和點了嗎?”

鳳羽面色稍暖,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示意要喝水。

金戈又像侍候大爺一樣等他喝完雪水,抬起爪子又替他搓腿。幾次三翻后,鳳二大爺總算恢復了些氣色。

金戈再次將他扶坐起,感覺比之前要輕鬆許多,不由得大喜:“你再試試。”

鳳羽半倒在金戈懷裏沒動,良久才聽得他道:“銀票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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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天下_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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