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林清含他們並不知道危險正在慢慢靠近,楊月凌已經病重,渾身發抖,大汗不止。林清含為她打了安定卻毫無作用,她心急地問道:“還有多久?她已經出現暈厥了!”
主任很無奈,他看了看車廂里的顯示屏,說道:“現在的速度不用一個半小時也到不了北京。”
“你們按着她,我來除顫!”林清含拼盡全力去拖住楊月凌的病情,嘉琳她們卻是一點兒也走不了。
林清遠費盡口舌說服那個病人獻出骨髓,她急匆匆地問着林清含:“你們還要多久?這裏一切準備好了。”
林清含很激動:“我們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你讓他們的救護車開到車站等着!”
救護車上了路,布拉奇一行五六個殺手趕到了衡水,月凌在的高鐵還有十幾分鐘就要進衡水站。這幾個人買了站票在月台上走着,為了不吸引人眼睛,他們幾個故意分散開來。列車停在衡水站后,主任說道:“我去聯繫一下這裏的急救中心,看能不能用些強力安定。”
“快去!這裏已經快不行了!”林清含拚死按住渾身直顫的楊月凌。
主任走下列車,四處望了望,大步向出站口走去,布拉奇卻開了槍。可憐的主任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月台上的旅客頓時亂作一團,布拉奇知道自己闖禍了。沒有幹掉楊月凌,他們不可以走開。林清含大驚,向車外探頭,布拉奇又開一槍,林清含急忙躲閃,子彈打碎了車門玻璃,林清含退進車裏。
“現在有人要對我們下殺手,我們不能猶豫,”清含心有餘悸,“車必須馬上走。”
布拉奇他們衝上列車,五六個黑洞洞的槍口指着林清含和幾個無辜的護士。
“救命,我不想死……”一個護士喊着。
砰的一聲槍響,那個護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林清含強作鎮定:“你們要幹什麼?”
“老大要楊月凌的命,不過我們擅做主張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把楊月凌給我們,我就放過你們。”
林清含大吼道:“你做夢!”
“你!”布拉奇走近一步,槍口頂着林清含的額頭。
林清含的手機這個時候響起來,布拉奇狠狠地說:“接。”
她無奈接了起來,聲音顫抖着:“嘉琳,你怎麼樣了?”
“我們這裏路通了,你們到哪兒了?”
“我們……”林清含猶豫了,“到衡水了。”
“月凌怎麼樣?”
“不太好,我們會儘力的。”
“我知道了,回頭再打給你。”嘉琳掛掉電話。
布拉奇拿起林清含的手機啪的一聲摔掉,他說道:“鄭嘉琳不可能再找到你了,她背叛了老大。”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林清含喪失理智。
“好,想死?那也要先把月凌給我!”
“你混蛋!”林清含哭喊。
“把她給我!”
林清含不知道該怎麼辦,無奈地跪下了,那幾個人把楊月凌捆了起來抬走了。
“鄭凱林,我一定要殺了你!”林清含一拳打在車窗上,竟然裂開了。她的手上鮮血直流。
布拉奇幾個人順利地把楊月凌劫走了。
列車開動了,向著北京駛去。林清含知道自己已經犯了大錯,跳下了列車。她看着自己的白色外衣,一種自責感油然而生。她脫掉自己的白衣,走出車站找了個電話亭打給嘉琳。
“什麼?月凌被他們劫走了?”嘉琳簡直不敢相信。
林清含哭訴着,嘉琳恨得幾乎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她猛踩油門,調轉方向向衡水駛去。
暗香、嘉琳、清含三個人在衡水見了面,嘉琳說道:“我們快報警吧。”
清含欲哭無淚:“報警也晚了,就算我們把月凌救回來,她也挺不過去了。”
“而且,鄭凱林是想要除掉楊月凌,布拉奇他們不忍心,於是先奪走楊月凌,一時也不會傷害她。”鄭嘉琳說著。
“你這是什麼意思?”暗香問。
“以我對鄭凱林的了解,他是絕不容忍手下這麼做的,布拉奇不是很兇嗎,我就不信他敢在主子面前耍橫。看我的離間計!”鄭嘉琳壞笑着,走到一邊打電話。
清含和暗香面面相覷。
嘉琳打完電話,笑道:“好了,就算我們救不會月凌,布拉奇也該完了。”
三人剛要走,兩個警察走來了:“你們認識楊月凌嗎?”
清含說道:“人是我弄丟的,你們抓我吧。”說完伸出雙手,示意他們銬她。
“警察同志,”嘉琳攔着,“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抓我。”
“還有我,”暗香也插話道,“我是和她們一起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個警察說,“我們剛剛從一伙人手裏救下一個病危的女孩兒,想讓你們看一看是不是丟了的楊月凌。”
三人簡直不敢相信,立刻跟着去了公安局。
楊月凌卻挺了過來,已經蘇醒了。
“天啊,”清含驚呼,“你竟然醒了!”
“這是……哪兒?”月凌艱難地問。
“快讓清遠她們過來!”暗香喊着。
警察給她們那邊打了電話,清遠一行人火速趕來。
“楊月凌的生命體征暫時平穩,可以延緩手術時間,”清含有些后怕,“這次實在太危險了,就差一點兒。”
說完,清含暈了過去。
嘉琳看到清含血紅的右手,恍然大悟。喊道:“救護車!”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暗香這樣說著。
林清含只是受了皮外傷,她醒來后,楊月凌被送進了搶救室,拯救她生命的病人也被送了來,一切彷彿都要走向光明,林清遠暗想:鄭凱林,你一定會死在我的手裏。
大家誰都不知道,清遠的暗想在十年後會成為現實。
“廢物!”鄭凱林大發雷霆,他對着布拉奇怒斥着,“一個女人都讓他們救了!”
布拉奇為難地說:“頭兒,特警實在太多,我們寡不敵眾啊。”
鄭凱林突然轉過身來對他就是一槍,他慢慢倒了下去,喃喃道:“是我瞎了眼,跟錯了主子……”
“抬走。”管家趕緊把他拖了出去。
跟隨布拉奇的幾個人都落了網,鄭凱林第一次感到了威脅。一旦有人吐口,他的死也是時間問題。他斜倚在沙發上,沉思。
搶救室外的紅燈遲遲不滅,第一次在搶救室外等待的林清含簡直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如坐針氈,坐立不安。她已經十分疲勞,可卻放不下月凌。林清遠則是冷靜地坐在一旁,誰又不知道她是最擔心的一個。暗香和嘉琳也等得心焦。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紅燈瞬間熄滅。
林清含第一個開口:“成功了嗎?”
主刀醫生微笑道:“非常順利,楊月凌現在需要休息。你們不用跟着了。”
幾個人終於放下心來,興奮地抱在了一起……
月凌被轉移到了京華第一醫院。
過了幾天,月凌的氣色好了許多,清遠在忙碌的這幾日裏病倒了,一直在家裏休息。清含也去拯救其他病人了,嘉琳一直陪着她。月凌再次提到了夏格:“嘉琳你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醒不來了?”
“理論上是的,但是我們需要對他進行外界刺激,可能能促使他康復,這件事可能只有你去做才有概率成功。”
“我不去,他的死活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月凌裝作強硬,她自己卻在質問自己,為什麼夏格落得這般境界她自己卻心痛如割,難道自己真的喜歡夏格嗎?
“你不要裝了,”嘉琳揭穿她的謊言,“清遠和我都知道你喜歡着他,現在他有難,你豈能袖手旁觀?”
月凌沒有再拒絕,自己也真的承認了這一點。喜歡就是喜歡,又能怎樣呢?
“既然他一直昏迷,我也沒有必要現在就去,我會陪着他的。”月凌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
嘉琳故意說道:“如果他一輩子都不肯醒來呢?”
“胡說八道!那我就一輩子守着他!”月凌激動地大喊。
嘉琳微微一笑:“你的誓言。”
月凌大驚,難道自己真的無法放下他嗎?嘉琳給她買來了午飯,月凌食欲不振,吃了一點點就再也不肯要了。嘉琳看她的心事太重,**的痛苦可不會把她折磨成這個樣子。林清含來瞧了瞧,淡淡地說:“她現在的病根兒在心裏呢,你們要開導她,心病好了體病自然會痊癒的。”
嘉琳坐了下來,又問道:“只要你有心,也不怕他聽不見你的呼喚。”
月凌強笑,她曾經記得自己無情地把嘉琳和葉鎖天拆散,讓這個多情的女孩兒飽嘗欺騙的滋味,現在她從沒敢想到自己會落得眼下這步境地,嘉琳竟然在安慰着她。難道是自己還不夠成熟嗎?月凌感到自己也不過是茫茫時間的一粒塵埃如此的渺小,未免太自以為是了。
“你聽見了嗎?想到哪裏去了?”嘉琳打斷了她的沉思。
“我懂了,”月凌點頭,“可是這是為什麼!上天為什麼又總是對我如此不公!”月凌哀嘆。
“你要知道不公之事本來就是很多的,”嘉琳苦口婆心地說,“你必須去接受,因為現在你自暴自棄會自取滅亡,最終毀於一旦。”嘉琳一個接一個的成語說著,讓月凌目瞪口呆。
“行了,讓病人休息吧。一會兒還有一個剛下手術台的病人過來,你就不要在這裏了。”林清含突然走近來。
嘉琳只得走了出去回了家。她感到一陣疲乏,突然想起來自己有了身孕,於是去了婦產科做檢查。給楊月凌打了一針鎮靜劑,月凌睡去了。清含轉身走出病房,卻和另一個醫生撞個滿懷,那個醫生手裏的文件落得滿地都是。
“對不起,”林清含慌忙道歉,看到了一張臉。
……
為什麼會這樣?這一張臉難道很帥嗎?為什麼如此有吸引力,自己彷彿被牢牢地吸引住一樣,臉頰陣陣發熱呢?
“小姐,你是新來的嗎?我在血液科沒見過你的。”這醫生倒也年輕,二十五六的樣子。
“我是從b市醫學中心回來的,打算在這裏應聘,那些理論我也都會了,我也不想再浪費一年把剩下的課程讀完了……”林清含有些醉意。
這張臉為什麼又像烈酒讓她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叫什麼名字啊?”林清含的心理防線一瞬間崩塌了。
“凌瑾瑜。”
“領金魚?什麼啊?”林清含沒聽清楚。
他笑道:“你若願意叫我金魚,我甘願聽從,你還不幫我撿一撿嗎?”
“啊,對不起。”林清含如夢初醒,趕緊幫他去撿那些撒落的文件。
撿完了,林清含感到臉上滾燙,匆忙就走,凌瑾瑜叫住她:“小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清含。”她粲然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轉身離去。
好一陣清新的感覺,宛如一朵百合在綻放。凌瑾瑜感到一陣醉意,這個女孩兒的身世定然不同尋常,絕不是一位等閑之輩。
允公林氏家族二小姐,自然不同尋常。林伯文亦是教女有方,三千金里亦是二女兒林清含最為出色。林清遠此時還在夢鄉之中。
葉鎖天走了來,低聲說道:“如果上天還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仍然會選擇你。”
“我也是,你不要離開我。”
“你這個傻瓜,”葉鎖天笑道,“我永遠會守護着你,永遠……”
“你要像你的名字一樣永遠地為我鎖住一片天空。”
“我會的,你的肚子裏還有我們的愛情成果。”
“你太過分了……”
清遠嚇得驚醒過來,坐在床上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大汗,牆上的掛鐘告訴她現在是下午時分,她再次躺了回去。成果?這個本來該結出碩果的枝椏卻折斷了,自己終究不會有孩子了。清遠苦苦地忍受這一切,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滾落。
林清含坐在辦公室里,腦海里還浮現着凌瑾瑜的影子。他難道也是血液科的人嗎?自己會遇到這般的天註定的緣分嗎。
“這有個病人,你看看吧。”一個年輕的護士帶着一個女孩兒來了。
“鄭嘉琳?你怎麼了?”林清含嚇了一跳。
“是你啊,林大夫。”嘉琳裝着吃驚。
“少和我廢話,哪兒不舒服?”林清含沒好氣地說。
“怎麼了,像吃了槍葯似的。我來做孕檢。”
林清含隨手開了張單子讓嘉琳去做b超,後者只得照辦。林清含又再次發起呆來,思念一個叫凌瑾瑜的醫生,他就在醫院裏,可自己卻突然喪失了去找他的勇氣,說什麼?做什麼?他也是醫院的一份子,自己呢?寄人籬下?為了他,拼了。
林清含找到院長,希望院方留用她,院長既沒答應又沒拒絕,只是說讓她收斂一下自己的心高氣傲,不要四處展露自己的鋒芒。林清含聽了個半懂,一頭霧水地坐回辦公室。
看來,自己要走出人生的第一步了,也許缺少的就是一份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