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笑話(下)
她再也坐不住了,扔掉手裏攥着的剛數好的一百三十八片葉子,咬牙道:“算了算了,比耐性我可比不過你。”
臨走前,九媛拔下髮髻上一支銀簪,在樹上划拉了幾行字。那棵樹看來真是年代久遠了,樹皮嘩啦啦落了一地,再看向銀簪,卻還是那樣熠熠生輝。
眼見着她看了眼簪子便離去,一直隱着的那個人才現出身來。他倒是很佩服她的耐力,也很好奇九媛在樹上究竟刻了什麼字,是寫給那個人的情話嗎?
他抱着偷窺的心態走到樹前,待看清那幾行字后,卻知曉着實被耍了一番,臉色更是冷得駭人,對於九媛,他更是哭笑不得。
“夙二,被耍的滋味可好。”
九媛站在他身後賊笑道,想到方才他看到“執子之手,方知子丑,獨坐淚流,子不走我走”這四行詩后臉上扭曲的表情,便笑的愈發猖狂。她本是想借這詩影射小白的軟糯性子,沒想到這人竟是夙二,得知真相的她也着實被嚇了一跳。
但這詩好歹沒用錯地方。
夙二緩緩轉過頭來,九媛看着他陰晴不定的臉心裏也在打鼓,畢竟這小霸王不是好惹的。
他卻出乎意料的笑了。起先只是動動嘴角,後來卻笑得越發大聲,九媛不知他打什麼主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的奸計得逞了,你怎麼不高興?”他挑着一對鳳眼反問她,九媛理直氣壯得答道:“‘奸計’?你太抬舉我了,自古奸計都是小人想出來的,可小人這個稱號我可不敢跟喜歡跟蹤別人的夙二爺你相爭。”
“你說我是小人?”
“難道不是?”
“隨便你怎麼想吧。”
“我倒是真的想的挺隨便的。但我想的太過隨便了,有些事還是提前定好條件吧。”
“說來聽聽。”
九媛看着他略帶不屑的面容,咽了咽口水,氣沉丹田后說道:“你之前幾次三番的找我麻煩,如今又跟蹤我,一定是有大圖謀的。”九媛看了看夙二的臉色,沒什麼變化,便繼續說道:
“首先,在魔都的時候,你抓了我,又讓你的手下鞭打我,嘶——”她雙手抱胸,好像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繼續說道,“你本可以在我性命垂危時取走我的不死之心,但你卻沒這麼做,反而救了我,當然,你也說過,是看在小白的面子上才救我,可我卻總覺得不太平常。這是第一個疑點。
“後來在飛雲殿,你故意引我過去,又故意在眾人面前和我裝出一副你儂我儂的樣子,目的是讓賓客們誤解我倆的關係,好今日讓那些人說於小白,挑撥我倆的關係。
這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和小白是‘盟友’,為什麼做出這樣損他的事呢?這是第二個疑點。
再者,今日跟蹤我一事,是第三個疑點。”
九媛若有所思的圍在夙二身旁轉了兩圈,夙二嘴角還是那抹輕佻的笑,說道:“你既然已總結出這三點,想必心中已有答案,而且還是什麼非得提前定好條件的答案。”
九媛點點頭,沉吟道:“綜上所述,我倒覺得——你喜歡我。”
夙二本平靜的臉上頓起波瀾,一雙烏黑的眸子像是着起火來,他一把扼住九媛的脖子,將她按在那棵年代久遠的樹榦上,眼中的怒火還沒燃燒殆盡,手下的力道也未減少幾分。
九媛快要喘不上氣來,拳打腳踢的掙脫他的魔爪。
夙二被她打的終於回歸平靜,鬆開鉗住她的手,帶着十足的諷刺意味冷冷的說道:“笑話!我勸你快斷了這種幻想,我說過,小白的東西我不會碰的。
你方才的三個疑點,都是我為了得到不死之心做的準備,假如我對你的不死之心的覬覦反被你理解成是對你的覬覦,那今日我便跟你說清楚了:我喜歡你,萬不可能。”
正說著,夙戈抬起手來,只一瞬功夫,旁邊那棵年代久遠的樹便被燃成灰燼,他開口:“我若喜歡你,我的下場便跟它一樣。”
九媛回過神來,獃獃的點頭,看着被風吹散的灰燼,說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