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平定李良之事（一）

來到李良家門口.好傢夥.早已圍得是水泄不通.她看見萬木齊帶着一群捕頭在現場維護秩序.真沒想到.這些人比祝霜清這個當事人還要積極.

“清兒.早啊.”萬木齊憨笑着打招呼.這裏人太多了.必須保護好她才行.

祝霜清環顧四周.怎麼沒見到邱以楠和他帶着士兵來的身影.難不成已經接受了軍紀處罰.

萬木齊見她四處張望.便好心問道：“清兒.你在找誰啊.”

她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木齊哥.沒什麼.謝謝你今天帶人前來幫我.”

“嗨.咱們誰跟誰啊.這點小事不要放在心上.”萬木齊笑的十分燦爛.能為清兒排憂解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會皺下眉頭.

“二小姐.”

誰在叫她.這聲音有點熟悉.她卻想不起來是誰.轉身看見.老孫頭正面帶笑意的朝她走來.

“老孫.怎麼是你.”祝霜清很是驚訝.他不是應該重振染坊嗎.哪還有時間來這裏.

老孫看了眼郝帥.微微點點頭.轉而跟她說：“不瞞二小姐.我與李良也是有交情的.他遭此橫禍.我來看看.再說二小姐有恩於我.無論如何.抽時間來也是應該的.”

老孫認識李良.那這也算是另一個線索啦.萬一李良家的老奶奶矢口否認李良賭博的事情.那老孫和野雞兩個人證.也就容不得老奶奶再抵賴了.真是天助我也.祝霜清心裏多了幾分勝算.臉上卻還保持着微微的笑容.

“好吧.老孫你能來.我很高興.麻煩多安慰一下她們.我來的兩次她們都很激動.拜託你了.”

“你說誰激動了.我孫子過世.連着一家五口人都沒了.你還不許我這個老太婆激動一下嗎.天理何在啊.”

祝霜清感覺身後幾道駭人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郝帥牽住她的手.兩人一起轉身.面對接下來的風風雨雨.

老太婆今日穿着滿是補丁的衣裳.顫顫巍巍.絲毫沒有前幾日康健的樣子.連站在她身旁的中年婦女也穿着破爛.今天她們這是演哪一齣戲.難道是希望在場的群眾們多為她們說話.再順勢敲竹杠.

如果真是如此用心.那她萬萬不能答應.祝家已經是危急時刻了.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了.

“哎呀.你看老人家本來多麼硬朗的身子骨啊.現在一看.唉.骨瘦如柴啊.真是可憐.”

“白髮人送黑髮人.虧得老人家扛住了.祝家這是造孽啊.”

“是啊.老人家多可憐啊.李良沒了.孫媳婦沒了.連三個重孫都沒有了.現在家裏剩個老太婆.可憐啊.”

“祝家賠一萬兩白銀.聽起來很多.老人家哪裏用的了那麼多錢.沒人在她膝下承歡.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說到底都是祝家造孽啊.以後我們啊.還是別去祝家買東西了.”

祝霜清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李良沒有欠下那麼多債.他也不會一心求死.祝家酒鋪已然背了黑鍋.如果照着輿論這樣發展下去.祝家的店肯定沒人敢上門買東西.不日就要關門大吉.到時候.祝家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破產了.

而她.決不允許祝老爺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

祝霜清往前走了幾步.人群讓開一條道.把兩隊人包在中間.萬木齊的捕頭們手持長槍.正在維護秩序.

“老奶奶.人死不能復生.小生也深感抱歉.今日就是我們約定的三日之期.小生帶着銀票前來.也想給祝家和李良一個公道.”

祝霜清擲地有聲.絲毫沒有平日裏溫柔地語氣聲.

看客們都睜大眼睛看着嚴陣以待的兩個派別的人.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好戲.

“哼.公道.這年頭誰不知道誰有錢誰就有公道.我一個老婆子.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連孫兒都沒了.我拿什麼跟你們祝家爭.你們說的公道.別以為我老婆子不知道.就是想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我孫兒李良身上.”

好一個會歪曲事實.曲解人意的老奶奶.

“怎麼可以這樣呢.老人家好可憐啊.已經失去親人了.還要被祝家欺負.”

“老奶奶你要保重身體啊.千萬別太生氣.不然某些人要看笑話了.”

祝霜清冷眼看着群情激奮的人們.輿論勢力幾乎一邊倒.全部認為老奶奶這個受害者值得深切的同情.而祝家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可怕的輿論.怪不得有三人成虎這一說.

她冷靜分析.今日老奶奶明顯不同於上次盛氣凌人的樣子.只怕今天就是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故意說這些話.不明真相的群眾們還真以為祝家仗着家大業大欺負人.老奶奶分明就是來者不善.

哼.如此禮讓下去也不是辦法.人善被人欺.今日她代表祝家.決不能丟了祝家的臉.

“老人家.你這是何意.小生代表祝家真心實意的來解決這件事.您倒好.口口聲聲說公道在我們祝家.請問我們祝家何時隻手遮天了.”

祝霜清並未咄咄逼人.老人家卻作勢後退.腿腳顫抖.有些害怕的說：“反正我這個老婆子說不過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各位鄉親們也知道我是個與世無爭的老婆子.若不是李良出事.我這個老婆子也不願意碰你們祝家的鐵釘子.”

好一個會演戲的老太婆.硬生生就裝的如此可憐.當日是誰那麼狠心用拐杖打她?當日又是誰提出萬兩白銀解決此事.現在倒好.反咬一口.全然沒說李良有任何過錯.白白得了一萬兩白銀.又換了個絕好的名聲.還讓祝家醜名遠播.一箭三雕.好可怕的計謀.

既然如此.也別怪她把李良的那點醜事全抖出來了.

“各位鄉親.想必大家都聽說過凡事不能聽一面之詞.既然大家都耐心的聽了老奶奶的話.那是不是也要聽聽我的話.”

“聽就聽.你們祝家還能把黑說的白嗎.”

“是啊.我們都是正義的民眾.絕不會偏聽.你若要說.說出來便是.”

“快說快說.”

在群人大喊快說之後.祝霜清做了個停下的手勢.眾人靜下來.豎起耳朵準備聽接下來的話.

“我們先從李良去祝家買酒開始.大家都知道買酒的心情一般要麼是極好要麼是極不好.敢問老奶奶.當時李良的心情是哪一種.”

祝霜清順勢走到老奶奶身旁.等待着她的回答.

“良兒心情自然是極好.還跟我說晚點吃大餐.”老奶奶說完.心裏暗笑.一個黃毛小子.吃的飯還沒她吃的鹽多.也敢不自量力的來斗.就給他上一課.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

“錯.”

“咦.”眾人發出驚訝之聲.

“老奶奶.我再問你一遍.事發當日.李良真的是心情很好嘛.”祝霜清邏輯縝密.不管對方回答什麼.她都有信心把真相找出來.

“是的.很好.他笑眯眯的.一個人能笑的那麼燦爛.當然是心情好.”老奶奶有些不耐煩.面前的年輕人貌似腦子不好使.連她這個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老人家還不如.

祝霜清靈光一閃.不如反推試試.這樣出來的結果更有說服力.“那我們反過來想.各位.假如你們心情很好.買了好酒好菜.讓小孩喝點酒是可以的吧.”

“當然.喝一點點沒問題.我家兒子會抿一小口.”

“我也會給小孩子喝一點點.不過不會喝多.”

祝霜清聽到兩個男人回答.立馬接口道：“謝謝兩位大哥的回答.如果是常人.當然是跟兩位大哥一樣.給小孩子喝一點點酒.就當試一下味道對吧.可是.我們的主人公李良同志.他給小孩子們滿上一大碗.這其中意味着什麼.我想各位都是聰明人.一看就知道.”

她故意不直接說出結論.而是藉助現場圍觀的群眾之口.說出眾多疑點.到合適的時候.她收網就可以了.

“對啊.小孩子覺得好喝.喝多了醉死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哪個父母會給小孩子喝那麼多酒啊.其中必定有詐.”

“難道李良故意給小孩子倒那麼多酒.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見眾人慢慢推理出這樣的結果.祝霜清仍是不急.靜靜地看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她滿是皺紋的手開始顫抖.

老奶奶無法鎮定.這個黃毛小子怎麼會知道其中有問題.該不會還知道李良的其他不良嗜好吧.不行.不能任由他詆毀一個已死之人的名聲.不然他日九泉之下相見.她如何對得起孫兒一家人.

“你們都在胡說.不要着了他的道.我的孫兒李良.他很喜歡三個孩子.怎麼會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大家明鑒啊.李良三代單傳.他好不容易生了三個孩子.我們疼孩子還來不及.他怎麼會害親生的孩子呢.”

說完她哭天搶地.直接坐在地上哭道：“良兒.你死的好慘啊.九泉之下還不能安心.這個人是壞人啊.晚上你要去找他問問.為何你都死了他還不放過你啊.”

眾人只覺毛骨悚然.青天白日聽到這樣的話.甚是可怕.

祝霜清只覺無奈.那麼強悍的老太婆.現在竟然只想博取大家的同情.可是她不會讓真相掩埋在可笑的淚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