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陪嫁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陪嫁

章節名:第一百一十六章陪嫁

天香樓是帝都有名的產業,每日生意火爆,人來人往,這個天字房是最好的包間,是為歷代掌權人留的。

這裏環境很清幽,隔離了外面的喧鬧,不會有人打擾,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慕昭將見面的地方定在了這裏。

兩個人對視,慕昭儘管心裏有怨言,十分的氣憤,但是看在厲王爺是長輩,平時對她也算不錯的份上,她還是走到桌前,將早已上來的泉州龍井茶斟滿兩個杯子,將其中的一個,往他的方向放了過去,示意他過來坐。

厲昶眸光一暗,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茶杯,放在嘴邊,可是又突然放下,看向對面不動聲色的女孩,他突然出聲,眉眼之間含着凌厲之氣:“不要告訴她!”

“憑什麼?她是我的娘親!”慕昭握住杯子的手一頓,然後不自然的握緊,心裏很不服氣,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第一句不是如厲琛一樣的對不起,她來這裏之前已經還在糾結到底該如何應對,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絲毫的歉意都沒有。

“她現在是我的妻子!”厲昶眼中迅速凝聚了一抹陰沉,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反駁強調。

慕昭原本還有所期待的心迅速涼了下來,她騰的站起身,將他桌前冒着熱氣的茶杯直接拿了回來,冷視對面的男人,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厲王爺撒謊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一流,你再怎麼掩飾,也改不了我是她女兒的事實,如果我偏要說,你也阻止不了,到時你看看她到底是我的娘親還是你的妻子,她是會選我還是會選你?”她也弄不清自己想要什麼,但是絕對不是受人威脅,眼前這個男人為了他自己的私心對不起她,可是卻沒有絲毫愧疚的模樣,讓她一陣惱火。

“你敢!”厲昶握了握拳頭,粗狂的臉上線條硬朗,嘴唇緊抿,彷彿壓抑着極大的怒氣,他倒是沒想到這個丫頭如此膽大,竟然敢反駁她。即使他這件事對她來說不公平,可是他已經在儘力彌補。

“你看我敢不敢?”慕昭瞪大眼睛,心裏很不服氣,握了握拳頭,看向對面緊閉的門,她目光再次落到那個冰冷的男人身上:“厲王爺,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對不起我,這個也是事實!”

話落,她便轉身,朝着大門走去,厲昶察覺到她的意圖,眼色一凌,站起身幾步上前,將她扯住。

那雙大手強而有力,緊緊的拽住她的手腕,慕昭疼的皺了皺眉,手腕處那彷彿撕裂般的疼,讓她難受的只抽了一口氣。

“放手!”慕昭難忍手上的疼痛,冷聲喝斥,聲音帶着一股顫抖。

“本王不准你去找她!”厲昶微沉着臉,眸光緊緊鎖着身旁的女孩,他手上的用力在觸到那個和自己喜歡的女人過去相似的臉,還是放鬆了一點力道,可是卻沒有放開對她的鉗制,“以前是以前,現在你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想要認母親,本王可以成全你和琛兒的婚事,只要你嫁入厲王府,她照樣還是你的母妃!”

厲昶試圖冷靜下來,今日的一切他沒有準備,他潛意識裏以為這個秘密會被永遠深埋,秦雲錦早已經死去在十幾年,可是萬萬沒想到那個碧如會說出來,當初真不該留這個禍患!

“我不稀罕!”慕昭終於能明白厲琛當時的抗拒了,這個男人總是自以為是,總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權利去操縱其他人的人生,這樣的人真的很令人討厭。

厲昶聽着她的回答,眼裏露出一抹戾氣,不自覺的用了點力道,待看到她吃痛的表情,他嘴角勾了勾:“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嫁給琛兒,以後她還是你的母妃,要麼你緊閉你的嘴,以後不要和她見面!”

“我選第三個,她是我的娘親,我必須認回她!”慕昭眼神一寒,直接伸出另外一隻手,操起小案台上的花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頓時碎片聲四起,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屋裏的安靜,大門被倏地從外面踹開,厲昶錯愕了一會,一個身影便很快閃到身邊,他只感覺手上一麻,便鬆了開,胸前一陣劇痛,他被迫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待他穩住身子,慕昭早已經脫離了他的桎梏範圍,被他的好兒子緊緊的摟在懷裏,兩個人冷眼看着他。

“你個逆子!”厲昶咬牙切齒,捂着疼痛的手腕,喘着粗氣。

厲琛伸手握起慕昭的手,看到她手腕處一抹刺眼的紅色,呼吸一窒,聽到聲音,望向對面橫眉怒對的男人,他眼光陰寒:“父王,她是母妃的女兒,安陽侯府是什麼地方,你不是不懂,當年秦雲錦過的苦,最後差點喪命,是你救了她,但是你自私的留下她,有沒想過她的女兒,昭兒當時只有五歲,你將她一個人留在那豺狼遍地的侯府,有沒想過她能不能活下來?”

面對兒子的質問,厲昶不願意正視的問題,被赤裸裸的撥開在了太陽底下,他複雜的看着被兒子擁在懷中的女子,那樣一俏生生的臉,當年也是這樣的秦雲錦,讓他心動,從此執念加深,萬劫不復。

他已經得到過,萬萬不能再失去,已經嘗到幸福的滋味,怎麼能允許幸福被人搶走?

“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厲昶強壓制住心裏那薄弱的愧疚和同情,臉上的線條重新冷硬起來。

慕昭心裏一疼,想到前世至死都不知道娘親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心裏便難受憤怒,她握緊拳頭,死死的盯着對面依舊不知悔改的男人:“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我過的有多痛苦多艱難,你都沒有看見過,你憑什麼這麼理所當然的將我的娘親佔為己有?”她前世無依無靠,最後絕望慘死,這個男人還不知道在哪裏過瀟洒的日子。

厲琛摟着慕昭,感受着她的憤怒,她的顫抖,心裏越發的難受,望着養育他多年的父親,他心裏不滿,也是不屑於他掩耳盜鈴的想法,冷聲道:“你偷了秦雲錦十多年,是該將她還給昭兒了!”母女連心,如果不是血緣聯繫,母妃怎麼會在第一眼便將昭兒記在了心裏,父王如果真看不清這其中的道理,那就活該他後半生活在悔恨中了。

沒想到自己養育多年的好兒子也幫着她說話,厲昶壓制心裏的煩躁和不適,繞到桌前抓起茶壺,直接往嘴裏倒,直到茶水倒盡,他心裏還是瀰漫著煩躁和濃濃的火氣,他還給慕昭一個母親,那誰將妻子還給他?這一生他所求所想不過一個秦雲錦,難道老天連這點都看不過去?

緊繃的氣壓再次冷凝下來,屋裏再一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慕昭緊緊靠着厲琛,將頭深深的埋進他的懷中,她滿心的疲憊,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她根本不知道,就像厲琛所說,即使知道了厲王妃是她的娘親又如何?安陽侯府娘親過的是什麼日子,厲王府厲王妃過的又是什麼日子,她不能自欺欺人的說她不知道,厲王妃臉上那幸福的笑容是最真實的,不是裝出來的,這是她難以跨過的檻,如果她要是不幸福,她會立刻和她相認,可是她過的很好,她怎麼能忍心告訴她這是一個美好的謊言。

想到這裏,她心裏一疼,扯了扯厲琛的袖子,小聲道:“我們走吧。”她不想在糾結下去了,以前是什麼樣,以後還是,錯誤已經形成了,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厲琛沒有動,已經緊緊的將她摟在身邊,眸光落在厲昶身上,繼續道:“當日慕昭下牢,你準備帶着母妃離開的,可是半路卻轉回來了,你敢說你真的不在意,心裏真的沒有任何愧疚?”

他的眼神如刀,刺在厲昶身上。

慕昭身子一怔,露出一抹驚訝,隨後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埋着頭的男人,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厲琛感受到她的疑問,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靜靜望着對面的男人:“你也害怕慕昭被坐實殺人罪,你害怕她出事,她雖然是慕懷仁的女兒,但是更是母妃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害怕母妃終有一日想起來,會怨恨你,所以你回來了……”

“夠了!”厲昶厲聲呵斥,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的心裏確實不好受,這些都是心底他想要隱瞞,想要忘卻的。

“不夠!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何事,慕昭她不欠你的,是你欠她的,母妃這十多年無憂無慮,可是當她想起來,你過去過的多麼幸福,以後就有多麼痛苦,母妃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她有知道有選擇的權利,為什麼你要代她選擇,也許她心裏也是想親自照顧自己的女兒,親自看她長大,你錯了這麼多年,難道還要一直錯下去?”

啪的一聲,厲昶狠狠一掌拍在了桌上,桌子應聲兒裂,碎片木屑四濺。

他的眼眶蹦出了血絲,壓制着極大的掙扎,望着對面一對俊俏的男女,他憤怒道:“明明是我先認識她的,她是我的未婚妻,從很多年開始她就應該屬於我,是慕懷仁從我身邊搶走了她,才有了她!”

他伸手指着慕昭,眼裏浮現了強大的悲痛和不甘,隨後他伸手抱住頭,俯下身子,“這些年我過得幸福,可是常常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不好受,我擔心她想起來,擔心這幸福就像是泡沫,輕輕一碰就裂了,我讓你娶慕昭,就是想着在她還沒有想起來之時,讓她們再次坐實母女之名,讓慕昭成為我和她的女兒,我想等你們成親后,帶着你們和她一起離開這裏,去一個離慕懷仁遠遠的地方,那樣我們一家人就能幸福在一起了。”

他將目光落在慕昭身上,帶着惋惜和痛苦:“如果當年她選擇的是我,那你就是我的女兒了,我們一家人會很幸福。”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整個人透着一股無力和滄桑,他緩緩的尋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整個人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凜凜,此刻的他不安,痛苦,自責,彷如即將面臨審判的死刑犯,帶着一股子的絕望。

慕昭心裏一陣心酸,為自己,也為厲王爺,她想恨,可是恨誰?恨他如此自私?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自私,娘親還活在對慕懷仁的絕望傷痛中,也許她也活不長,也會離開她,也會留下她一個人……

“你放心,我不會找她的,你好好照顧她……”慕昭雖然心裏難受,可是還是做出了和厲琛預測的一樣的決定,她一個人痛苦比所有人痛苦好,而且,娘親能幸福的活在她看得見的位置,這對她來說已經是極好了。

“昭兒,你……”厲琛蹙了蹙眉頭,雖然知道她會這麼做,可是他不贊同,他不想看她每回望着親娘不能相認的樣子。

慕昭搖搖頭,對上厲昶詫異的眼神,“我不是為了你,也沒多少偉大,只是不想她回憶起以前,對她來說,那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話落,她從厲琛懷中掙脫,走到大門口,拉開大門,當腳步跨過門檻,她突然頓下,轉頭望向他:“我們還能和過去一樣嗎?”

厲昶這一刻沒有任何遲疑,點點頭。

當她的背影做眼前消失,厲琛看着自己的父王,那個頹然害怕失去的男人,“她比你看得明白!”

他留下這麼一句話,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裏頓時就他一個人,厲昶看着滿屋的狼藉,不禁搖頭苦笑,或許他真的老了。

翌日的帝都城裏,出現了一個讓閨中少女芳心碎了一地的事情,狀元公子秦默然有女人了,雖然只是一個侍妾,但是對於一向沒有花邊流言的他,顯然造成的風波不小。

秦默然最終還是納了銀染,他過不了自己那關,雖然他逛過青樓,但是那些本來是供人享樂的女子,玩了也就玩了,給點銀子就能解決,可是銀染不同,在他之前,她雖然跟着二皇子,但是是一個清白的好姑娘,是他玷污了她,就得負責。

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親戚的臨門,也沒有來賓的道賀,只是簡單了請了二皇子和幾個朋友吃了頓酒。

席間,秦默然一個人喝着酒,二皇子在一邊若有所思,當他再次拿起酒壺斟酒之時,殷寂澈搶先了一步拿住酒壺,看向他醉眼惺忪的眼:“我來。”

“你這小子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讓二皇子親自給你倒酒!”一灰衣公子狠狠拍了秦默然肩膀一把,眉眼間不掩飾的羨慕嫉妒。

殷寂澈微微扯了扯嘴,撩起袖子,給秦默然將酒斟滿:“男兒志在天下,等功成名就后要什麼女人沒有,我以為你這小子一直不開竅,沒想到還是過不了銀染那關,早知如此,我真該將她早點給你!”

秦默然默默的拿起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今日明明是上等的女兒紅,可是他喝不醉,酒入了肚子,是滿腔的苦澀。

“我說你這小子好樣的,銀染可是二殿下身邊的紅人,竟然給了你,這福氣不小,你今後可得對二殿下忠心,不然我們都看不過去,哈哈~來,再干一杯!”

其中一位起身,再次拿起酒壺,打算給秦默然斟滿酒,許是喝的太多,他搖搖晃晃,灑了不少。

秦默然握住他的手,將酒壺奪了過來,冷冷的看了周圍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殷寂澈身上,將手移過去,給他穩穩的斟滿了一杯:“二皇子厚愛,默然定不負,望二皇子事成后能不忘記答應過的事情!”

殷寂澈接過他的酒杯,微微一笑,那好看的容顏瞬間如滿樹的梨花綻放,“好說。”

一杯畢,幾人便繼續暢聊着,直到黑色將秦府籠罩,四周寂靜無聲。

臨走之時,殷寂澈拍了拍秦默然的肩膀,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銀染對我有救命之恩,這段時間一直在我身邊伺候,她是個清白的好姑娘,我將她一直當做妹妹,既然你納了她,就好好對她,即使你以後娶妻生子,我也希望在你心底能有她一席之地!”

“二皇子放心。”秦默然扯了扯嘴角。

殷寂澈得到滿意答覆,便有下人攙扶着踏上了馬車。

當馬車嘶鳴聲響徹天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秦默然望着寂寞的月色,眉眼一片死水。

銀染身着火紅的嫁衣,望着鏡子中眉眼如畫,妝容美麗的女子,望着昏黃的屋子,貼着大紅喜字,鋪上了紅色的喜被和床單,她終於成親了,可是卻不是她想嫁的那個人,從她離開家鄉就註定着這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當門咯吱一聲,一襲白衣的秦默然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銀染連忙站起身,從桌面斟滿一杯茶遞了過去。

畢恭畢敬的模樣,一如第一眼見面那樣,秦默然嘆了口氣,心裏不好受,卻也不忍心將怒氣釋放在她身上,接過茶杯輕輕抿了口:“你先休息,我再看會書。”

說完,便站起身打算推門出去,銀染眸光一閃,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擺。

“還有事?”秦默然眉眼間瀰漫著冷意和疲憊。

銀染點點頭,比劃着,然後從床頭拿出她早已經準備好的白紙黑字遞給他。

秦默然眸光閃了閃,接過它,細細看了看,原本的冷意變為了愕然,當目光落在慕昭兩個字時,他抬起不可思議的眼睛:“你讓我娶她,然後到時放你走?”

銀染沒有任何遲疑,點點頭,眸光真誠,拉着秦默然來到備着筆墨紙硯的桌子,提起筆便寫了起來。

“我知道你喜歡安陽侯府的慕昭小姐,那日本是一個意外,公子能留下銀染,已經是銀染的福氣了,但是公子和慕昭小姐才是天生一對,等到你們成了親,銀染便功成身退,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到時公子也不必擔心我,我想回家鄉去看看。”

秦默然看着從她筆下落成的內容,心裏微微震驚了一下,他知道她是個好姑娘,可是心地這般善良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此刻他總算知道二皇子為什麼有那樣一說,這個女孩心思乾淨,如果他不向著她,這樣不爭不搶的性格,恐怕以後的日子會很難。

他伸手去握住她下筆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輕輕點點頭,苦笑一聲:“別寫了,我和她不可能的。”即使銀染讓位,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障礙,她也不可能嫁給他,因為她已經移情別戀,愛上了另外一個比他優秀的男人。

“為什麼?”銀染微微吃了一驚,她可是聽府中的老人說起過兩人的事情,兩人青梅竹馬,關係很好,只差談婚論嫁。

“沒有為什麼,你好好休息就行,我既然納了你,就會對你負責,照顧你一輩子,現在天色不早了,你梳洗后就早點休息,我還有點事情。”秦默然搖搖頭,嘆了口氣,隨後轉身離開。

殷染握緊手中的紙,半響,才朝着床鋪走去。

秦默然納妾這件事在安陽侯府紫羅園引起的不小的轟動,慕良夏在知道這個消息后,臉色鐵青,砸完了屋子裏所有能夠砸的東西。

“他怎麼能有其他的女人,他不是愛慕昭嗎?為什麼會納了那個叫銀染的女人?”她想到那日在秦府看到那個絕色的綠衣女子,清純的彷如從畫中走出來一樣,不覺得一陣暗恨,秦默然也是個凡夫俗子,她以為他不凡,可是他依舊看的是女人的色和貌,她對他那般的好,那般的在意,那般的愛他,他竟然沒有絲毫的動容。

“小姐,帝都里才子多得是,我們不一定非要他。”小環走到慕良夏身邊,小聲勸慰。

是啊,東臨那麼多男人,她為何執着一個秦默然?

可是偏偏就這一個秦默然她看進了心裏,最開始是礙於自己的庶女身份,想找一個有前程長得好的男子,他正好入了她的眼,符合要求,可是相處時間長了,他和慕昭的一切,他的執着他的才華,闖進了她的心裏,揮之不去,她將他當做了夫君人選,他怎麼可以有別的女人?

“小姐……”小環看着自家小姐陰晴密佈的臉,心裏也是不安。

“我們去雲錦園!”慕良夏眼裏路出去一抹嫉恨,她怎麼也不能便宜其他女人,只要慕昭能嫁給秦默然,那麼她總有一天能讓秦默然心甘情願的娶她,可是一旦他娶了別人,她就沒有理所當然見他的機會了。

“小姐,不好吧,大小姐和秦公子沒有聯繫了……”小環恨不贊成自家小姐的想法,現在侯爺被關進大牢,三姨娘沒有了魂,府里的一切都是大小姐掌管着,而且最近聽說侯爺很可能會被降罪,府里那些活契的早贖身跑了,只有他們這些死契的還留在府里,聽說大小姐和厲世子很好,往後他們這整個府上還指望着大小姐能幫襯一下,這個時候去找,不是老虎頭上拔毛嗎?

慕良夏沒有理會丫鬟的勸說,她滿腦子只有秦默然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情景,現在納了妾,那娶妻也不遠了,她現在不行動,以後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她的娘親做了一輩子的妾,讓她抬不起頭,她一定要坐正妻。

慕昭這幾日懨懨的呆在雲錦園,沒有理會外界的留言,鋪子的事情都是交給了雪鶯在打理,幾個丫頭在她的調教和一起學習下,總算能獨擋一面,她這個時候算是清閑了。

她站在湖邊,拿起她放在梳妝盒厲的長命鎖,看着那上面的朝朝暮暮,這個當時是她娘親親手給她掛上去了,‘朝朝暮暮’真是諷刺,她勾了勾嘴角,慕懷仁娶了其他女人,她娘親失去了一切記憶,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有夫有子。

原本的恩愛夫妻,如今形成陌路,對面不相識,只有她一個人緊緊守着過去的回憶。

她看着在陽光下綠衣流轉的玉髓,抿了抿嘴,將它整個握在手中,感受中手中的涼意,她眸光一凜,直接揚手,將它扔了出去。

撲通一聲,長命鎖沉進了湖底,一如她打算和過去說再見。

“慕昭,原來你在這裏!”慕良夏驚呼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慕昭眼裏閃過不耐煩,轉身看着氣呼呼走過來的慕良夏,沒有理會她的呼喊,直接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慕昭,你給我站住,你不能走!”慕良夏疾步上去,攔住了她的前面,眼裏滿滿的嫉恨。

“滾開!”慕昭眸光一暗,聲音透着一股子的冷意。

“慕昭,你跟我走!”慕良夏伸手去拽慕昭的手,強拉住她:“秦默然納妾了,他有了另外一個女人,你和我去找他,告訴他你你喜歡他,讓他趕走那個女人!”

慕良夏理智全無,慌不擇言,她的心裏只有秦默然,只想秦默然甩了那個女人。

即使秦默然是慕昭前世的夫,但是經歷過這麼多,她的感情早已經消磨了乾淨,對他有了另外一個女人這個事倒是沒什麼感受,只是被瘋子這般拉扯着,她心裏倒是不愉。

一個冷冷的眼神看過旁邊瑟縮的小環,冷聲道:“還不快將你的主子拉開。”

小環縮了縮脖子,急忙上前,雖然五小姐是她的主子,但是現在大難當頭,只有大小姐能救這全府的老小,她不能得罪,也不能讓大小姐有任何閃失。

她急忙上去幫忙,在慕昭奮力的掙紮下,總算擺脫了慕良夏的拉扯。

看着對面瘋子一般叫囔的女人,她眼裏露出一抹寒意,心裏有一股鬱氣怎麼也出不了。

她的目光看向對面的湖泊,眸光冷了冷,幾步上前,扯住還在瘋狂叫罵的慕良夏,將她直接推進了湖裏。

“小姐!”小環驚恐的叫出聲,想上前,卻聽到慕昭道:“不準去,讓她好好清醒清醒自己在做什麼,清醒后讓她找我!”

慕良夏一直在水裏掙扎,當無數的水流流進她的鼻孔嘴巴還有耳朵的時候,她終於受不住嗆暈了過去。

小環急忙叫人將她拖了出來,抬進了紫羅園。

很快慕家大小姐諂害庶妹的醜聞便傳遍了整個帝都城。

任敏端坐着轎子,聽到身邊的丫鬟彙報着這些日子帝都里發生的事情,聽到這件醜聞時,不覺得勾了勾嘴冷笑道:“倒真是天生一對,男的狠,女的也毒。”

轎子順着最熱鬧繁華的大街,一直抬進了皇宮。

一別數年,任敏端這還是回來后第一次進宮,看着和記憶中一樣死氣沉沉的宮殿,想着那個冷漠的男人,她心裏一陣陣撕扯的疼,有無數的陰暗之氣順着她的心裏生了出來。

“郡主,請!”張德海扯着公鴨嗓子,畢恭畢敬的將她領了進去。

殷擎天眉頭緊鎖,聽見聲音,抬首望向了下面。

依舊一襲素色衣服加身,即使是走進這金碧輝煌的宮殿,她也沒有任何錶情,永遠的一副死人臉。

“怎麼想到回來?”殷擎天放下筆,嘴角勾起諷刺的笑,目光落在任敏端身上滿是冷意。

時間催人老,她老了,可是他依舊筆挺,除了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深沉,他沒有任何的改變,看樣子這些年過的不錯。

任敏端想到這點,心裏止不住的恨,她輕輕勾了勾嘴角,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溫度:“你沒死,我當然得回來!”

毫不留情的話語,讓張德海身子一顫,冷眼看向上方的那個作為東臨主宰的男人,他陰沉着面容,極力的壓抑的怒氣,張德海服侍他大半輩子,自然知道他處在生氣爆發的邊緣。

連忙抬起身子,厲喝了一聲:“大膽,竟然敢對聖上如此說話,來人!”

任敏端沒有任何的悔悟和害怕,只是平靜的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睥了他一眼,然後幾步走過去,狠狠的一腳踹了過去,將張德海踹倒在地。

張德海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飛起,然後撞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彷如脛骨斷裂一般,渾身疼痛抽蓄,一口腥味上涌,血紅噴出。

他伸出蘭花指顫巍巍的指着面前居高臨下,冷意四射的女人:“大膽,你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放肆……”

“本郡主就是放肆了,你能將我如何?”任敏端眼裏沒有任何畏懼,隨後看向上座的陰沉的男人:“我有你想要的東西,不過你得將這個惹我不快的閹人給斬了!”

殷擎天眼底閃過一抹亮光,很快一閃而過,他將平靜的目光落在張德海身上,看的張德海一陣悚然,心裏產生一股死亡的危險,很是害怕,連忙掙扎跪倒:“皇上,饒命……”

“敏端,他伺候朕十多年了,今日冒犯了,讓他下去領十大板子就行,你大人有大量就……”殷擎天不是心軟的人,如果今天要殺其他的奴才,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是張德海這麼多年來一直伺候在他身邊,可以說是很周到,用慣了一個人,讓他再換,恐怕會不習慣。

張德海聽見皇上竟然為自己說話,心裏的不安去了一大半,連忙俯身朝着任敏端磕頭:“郡主胸懷寬廣,還請饒了小人這條狗命!”

任敏端冷冷笑了一下,一隻腳伸了過去,抵住他磕頭的腦袋,“不必了。”

張德海神情一松,以為終於獲救了,可是任敏端下面一句話就將他打入了谷底:“皇上不想殺也沒關係,剛才那句話就當我沒說,敏端先告辭了!”

看着那個女人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朝着大門走去,殷擎天到底礙不過心底的思念和好奇,冷聲命令:“來人,將這個狗奴才拖出去給朕斬了!”

一句話落,張德海不敢置信的癱軟在地,連忙大呼‘饒命’,可是殷擎天沒有任何的動容,直接讓士兵將他拖了下去。

任敏端得到滿意的答案,停止了腳步,轉身走了回來:“皇上真是爽快,倒不枉我費心找了這麼長時間。”

“有卿塵的消息?”殷擎天眼裏流露着奇異的光彩,剛才因為被逼迫的不快心情已經煙消雲散,此刻他的眸光期待,整個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他感覺死去已久的那顆心又重新跳動了起來。

“皇上真聰明,一猜就對!”任敏端輕輕笑了笑,轉身看着富麗堂皇的宮殿,嘖嘖的嘆道:“你這個皇帝做的倒是瀟洒,霸天當年統一了邊境的大小部落,損的他們國力大傷不得不對東臨臣服,沒想到到頭來竟然便宜了你~”

殷擎天嘴巴的笑容僵住,提到殷霸天,他的同胞哥哥,他便不自然了,心裏很是惱怒,沉聲警告:“任敏端,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東臨現在的皇上是我,殷擎天,不是殷霸天,如果你再提起他,休怪我不念過去的情分!”

“情分?皇上連兄弟之情都不顧,還能估計朋友之情?”任敏端不屑的哼出聲,“那個是你親生的哥哥,為你擋過刀,承擔過錯,可是你呢?窺覬他的女人,殺兄奪妻,佔了原本屬於他的皇位,這個叫做情分?真是笑死人了……”

殷擎天臉色鐵青一片,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直接站起身拿起掛着一旁的尚方寶劍,直接抵在了任敏端的脖子上:“別以為朕不敢殺你!”這麼多年,這個女人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她的存在,她的嘲諷,無時無刻都提醒着過去的一切。

任敏端沒有絲毫害怕,整個人朝着前面傾了傾,她細嫩的脖頸很快露出血絲,順着鋒利的刀鋒順流直下,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她沒有絲毫的變色,眼中帶着挑釁和駐定:“皇上當然敢殺我,只是殺了我,素卿塵這個人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

“卿塵還活着?”殷擎天眸光有些激動,握住劍的手抖了抖,他恨眼前這個女人,恨不得她死,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可以找到卿塵,這才是為什麼得知她一回來,他便招她入宮的原因。

任敏端目光落在這冰冷鋒利的劍上,目光帶着揶揄:“皇上不會是想我一說出來,你就結果了我吧,那樣小人還真不敢開口了。”

“你!”殷擎天怒氣的瞪了她一眼,不甘的收回劍,“快說!”

任敏端整了整凌亂的髮絲,一點也沒有驚慌害怕,完全沒有理會殷擎天急迫催促的話。

“任敏端,今日你要是不說,休想走出這皇宮!”殷擎天狠狠的將劍插進刀鞘,陰狠的目光帶着警告。

“這十多年我漂泊在外,一直為你打聽素卿塵的消息,皇上沒有給任何好處便罷了,剛才還企圖殺我,這怎能讓我不寒心?”任敏端輕蔑的勾了勾嘴角,捏起垂在耳邊的髮絲輕輕撫了撫,目光落在急躁的殷擎天身上:“除非皇上可有滿足我的要求!”

“剛才不是如你的意殺了那個狗奴才嗎?你還想要什麼?”殷擎天沒想到這個女人得寸進尺,如果不是礙於卿塵,他真想直接要了她的命。

“我來之前可沒想要殺他,是皇上監管不嚴,讓他得罪了我,他死有餘辜,這個可不算是我的條件,而是皇上對我的賠罪!”任敏端道:“我可是另有要求的,不然今日可不會如你的意進這皇宮了!”

“你想怎麼樣?”殷擎天不想被她牽着鼻子周旋,直接切入問題關鍵。

“聽說公主打算出嫁西戎?”任敏端問道。

殷擎天煩不勝煩,點點頭。

“聽說皇上打算為西戎王擇十名美人一起送過去?”任敏端繼續問。

殷擎天再次點點頭,有些不耐煩,直接道:“有什麼直說!”等了這麼多年,他只想儘快知道卿塵的下落,儘快將她抓回身邊。

“我的要求很容易,安陽侯府小姐慕昭德才兼備,我推薦她作為其中一位美人,陪嫁到西戎!”任敏端一雙眸子深沉,讓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慕昭?”殷擎天抿了抿嘴,“她可是秦雲錦的女兒,當年你和雲錦卿塵是好友,這麼做會不會……”

“皇上,你只用回答我同意還是不同意,其他的廢話就不用多說了!”任敏端厲聲喝止,她當然知道慕昭是秦雲錦和慕懷仁的女兒,就因為這樣,她才要讓慕昭去西戎,她要毀了秦雲錦和慕懷仁最後的念想。

“這個朕不能同意!”殷擎天還沒糊塗,他雖然想見素卿塵,但是也知道一個分寸,慕昭是秦雲錦的女兒,當年卿塵的離宮都是秦雲錦安排的,兩人感情可比親姐妹,要是他迎回了卿塵,這件事被她知道了,他和她又沒可能了。

“那恕我就不能說了。”任敏端眼裏淡漠一片,拱手告退。

“除了這件事,其他朕都可以答應你,比如宅子金銀珠寶,或者如意夫婿!”殷擎天連忙出聲挽留,他的語氣急切,明明恨的牙痒痒的,可是卻不能動手,心裏別提有多憋屈了。

“除了這件事,我別無所求!”任敏端扯了扯涼薄的嘴角,她活着的意義就是讓那些人不痛快。

見她沒有絲毫的退讓,殷擎天也心裏為難,厲昶很看重慕家這個女兒,他也知道是因着秦雲錦在裏面,即使他現在有了王妃,但是秦雲錦是他當年確確實實喜歡的一個女人,要是知道他將慕昭嫁到西戎,恐怕會和他決裂。

“皇上可考慮好,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沒有結果,我就再次遠遊了。”

任敏端留下最後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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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榮寵之侯門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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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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