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浪蕩河
河圖是什麼？
那的的確確是華夏文明最古老最直接的歷史見證之一。當然，因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什麼事華夏文明最偉大得見證眾說紛紜。但是，對於河圖，眾說紛紜肯定驟然減少。最起碼，沒人反對。
對此，姜銳不敢急於確認。
太極圖是個文化象徵，代表着先人對於天地陰陽的認識，懂或者不懂，於此肯定沒法兒贅述。至於山河社稷圖，似乎完全屬於神話世界，可以當它不存在。只有河圖，是作為實物於正史有載的。
但古往今來，騙子這個職業一直受到部分人追捧，這種追捧甚至相當狂熱。近來，更有朝着高學歷和專業化壯大的趨勢。
既然真有非人卻有人一樣思想的異類，受此影響而吹噓拔高自己，不是不可能。何況，姜銳對河圖的了解頗有一些呢！
河圖與洛書一貫並列，是華夏古代流傳下來的兩幅神秘圖案，歷來被認為是河洛文化之祖，是陰陽五行術數之源。最早記錄在《尚書》，其次在《易傳》，諸子百家多有記述。太極、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風水，皆可追源至此。
相傳上古之時，黃河中浮出龍馬，背負河圖獻給伏羲。伏羲依此演成八卦，後為《易經》之來源。又傳，洛河浮出神龜，背馱洛書獻給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為九州。又定九章**治理社會。
河圖上有排列成數陣的黑點和白點，據說蘊藏無窮的奧秘，內蘊天地之數。其中，有萬物生存之數、五行之數、大衍之數、天干交合之數、六甲納音之數、黃道星宿之數等等。眾學者認為，河圖是華夏先民心靈思維的結晶，是華夏古代文明的第一個裏程碑。。。。。。注意，是第一個！
總而言之，說河圖是華夏文明至高無上的先驅，競爭者幾乎沒有。但是，歷代對河圖的研究都強調一點：
河圖是一幅蘊含無窮涵義的數理、心理、哲學思想等等等等的……圖。
對姜銳想到的那個從歷史謎團中摸索的似是而非的結論，河圖滿嘴都是嘲笑：“老子在秦朝建立以前，在一代代高人手裏流傳，大部分人都能從我這兒得到點兒什麼，有什麼奇怪的！”
姜銳沒理會河圖的牢騷，卻想到姜氏傳家之寶表面上是個光板兒。而史書信誓旦旦說河圖上有排列成數陣的黑點白點。。。。。。不是某一個人說是就是。
懷疑剛在心頭掠過，不屑於證明自己的河圖立刻在他腦海里浮現出歷史記載中的圖案，但它卻說道：“這就是我最原本顯示的數陣，你有本事明白嗎？是不是可以因此承認我的身份？”
姜銳不明白。既然不明白，也就不談什麼證明了。
拿河圖的話說，這個於它是初始存在的數陣所表達的知識，深度略小於《相對論》，但廣度遠超。通俗易懂又特有文化的說法就是-----包羅萬象。
是否有所得，就看研究者的學識、見識、認識了……
雖然不明白而沒法證明什麼，但姜銳的信任感前進了一步又一步。心裏自己的想法自嘲：就算不是河圖又怎麼樣？把它丟進臭水溝？
腦海里，河圖惱怒中透出欣慰：“哼哼……”
不好意思得姜銳趕緊請問：“這個數陣真正代表的是什麼啊？”
“……以最簡單的形態，融入最龐雜的思想。代表了一個文明對於天地自然曾經很初步的理解，以此考驗後來人是否有資格……到此為止了啊！還是那句話，現在的你知道更多沒什麼好處！”
“那麼，有人理解了這個……這個數陣了嗎？”
“這是個程度問題。僅靠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完全理解。所以，主要在於我。。。。。。是否認可。”
“你認可我了嗎？”
“……”
姜銳撓撓頭。心裏的好奇心抵達並超過殺死貓的地步，但河圖顯然不會回答關鍵問題。
那就旁敲側擊：“好吧，不該問的不問……剛才聽你說什麼秦朝之前。請問，前到什麼時候？經歷過那些人？”
“什麼人？。。。。。。伏羲啊！”
既然出現河圖如此異類，姜銳首先將伏羲氏定位於真實存在：“能不能說詳細點兒？”
“……”
“好吧好吧，那後來呢？”
“後來就有了太極、八卦、九星……”
“跟什麼也沒說一樣。。。。。。我是問秦朝之後。”
“哦，秦朝之後我成為了皇家珍藏……***，最讓人生氣的就是這個。堂堂河圖，怎麼會在乎富貴貧賤，誰稀罕當皇家珍藏！反正沒誰和我比命長。問題是秦朝和西漢還好，怎麼說也是貴賓待遇。可***皇家人多東西多，等到了劉秀干倒王莽，我的價值因為政治鬥爭被人為的可以忽略了。。。。。。嗯，那也不算什麼，主要是漢獻帝那個窩囊廢，他手下管皇家收藏的那個二百五，竟然不明白河圖代表什麼。。。。。。到了晉朝，我成了個按慣例接收的無名貨色。。。。。。媽的，我最恨你們敬仰的唐朝了。當然，這與唐朝的歷史威望與成就無關。只是，老子就是在唐朝，竟然淪為……竟然淪為……我靠，竟然淪為藏室里的……抹布……我靠！”
姜銳差點大笑出來，牛哄哄的河圖竟然落魄得如此強悍。拿它當抹布那位，足以藐視不收錄自己的歷史了，可惜他不知道手裏的抹布是河圖。
“呵呵呵，也是一種體驗嗎！我能知道是哪位強人嗎？”
“無名小輩……”
河圖自然不願細說自己的丟臉經過。沒有糾纏這個問題的姜銳接着問道：“據史載，河圖於唐末失傳。那麼，你怎麼到了我家？”
“哈哈哈，嘿嘿嘿，因為一個叫姜禾子的小賊啊！”
“我的祖先……”
“想知道嗎？”
當然要知道。那是姜家遺失的歷史，後世子弟有義務了解。再說，姜家從沒否認先祖曾是盜賊，對外也不諱言。
“嗯，在唐末亂世，淪為盜賊既不是恥辱也不是罪。。。。。。不錯，姜加能夠正視歷史……“河圖難得的誇獎了姜家：“稍等，給你放場電影！”
於是，一場清晰得“電影“出現在姜銳腦海。。。。。。
姜銳慢慢伸出舌頭，不可思議，竟然可以感受到其中人物的思想。。。。。。
公元881年初。黃巢佔據洛陽，攻陷潼關，大軍進抵霸上。史載1月8日，唐僖宗倉皇逃竄，宮中一片混亂。
混水好摸魚。
姜禾子，少時家境貧寒，父母早亡，無奈之下做了賊。他的賊師傅曾是個不上不下卻喜歡賣弄的讀書人。姜禾子耳濡目染，舞文弄墨倒也湊合。於是，江湖上出了個不大看得上黃白之物的雅賊。
謝謝黃巢，見皇宮混亂不止，想皇家珍藏無數，按捺不住賊心的姜禾子壯着膽子摸黑趁亂溜了進去。早前，他於茶樓酒肆尋找目標，恰從出來辦差的宮人嘴中聽到了藏寶樓的大概位置。因而，只費了大半個時辰就找到目標。
再次謝謝黃巢，僖宗被逼逃命去也，走前總要帶些寶物以防萬一。可是，逃命前的急挑亂選，幾乎是取十拿一。之後又慌張張奔逃，哪管善後之人捅樣懼怕殺人如麻的反賊。
皇上前腳剛走，宮內看守或不能隨駕之人立刻一窩蜂散了，順手牽羊之輩大是不少，藏寶樓前一片狼藉，被踏碎踩爛的器物遍地皆是。
可惜啊可惜！
雅賊嘆息着竄入樓內，一間間藏室尋找，嘆息逐漸變為謾罵。。。。。。
敗家子兒啊敗家子兒，連招十撥兒賊也比這齊整啊！看看，看看，柳公權的字兒在柜上垂頭喪氣耷拉着，吳道子的畫兒扛個大腳印子在地上攤着。本朝之作就不重視嗎？
嗨，這裏是……哎呀呀，竟然是顧愷之的畫兒，竟然也分了家！
嗯，那是什麼？
乖乖不得了，竟是王羲之的真跡。。。。。。怎麼只剩塊紙頭兒了！
萬般不舍的夾着柳吳字畫，拎着顧王殘跡，姜禾子終於找到書庫。終於可以大顯身手了。其實，書庫也跟狗啃過似地，但總比字畫多，而且剩餘珍品不少。可惜姜禾子文才終究有限，只是頗喜醫術，只是收了《華佗醫道》殘篇增益，拿了孫思邈的醫案和《千金藥方》，順帶裝了曹操手書《孫子十三篇》。就這麼幾本書，懷中業放不下了。主要是藥王醫案太多。
拉輛車來？
某乃賊也，非是強人……
賊，就是只能偷，拉車來就是搶了。
可不願當強盜的雅賊正踅摸呢，喊殺聲傳來，黃巢大軍進城了。黃巢是個大強盜啊！那麼，搶哪兒油水最厚？
沒地方能比得上皇宮。衝進來人抗車裝，夠吃好一陣子的。問題是，搶東西沒什麼，可怕的是他們見人就殺。。。。。。此地萬萬不可久留！
姜禾子正準備丟掉醫案立刻走，卻見身旁地上有一塊灰撲撲的“破布”。很好很好！當即拿了，三下兩下包起書籍字畫，抱起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