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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劈腿啊。”

腦袋暈呼呼的少女說：“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

心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在聽到腦殘粉少年八卦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難過,還特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掐住了自己。饒是那樣也沒能讓自己百分之百騙過別人，那一瞬間的失神還是讓腦殘粉少年發覺到了一點異常。

“……啊？”

虹村完全沒有找到重點,在知道少女現在明顯神志不清的時候並不想過多地說話，但是事關清白他不得不先問清楚。

“瞳？”

“真是太好了啊,果然前輩到哪裏都不可能……”瞳有點無法繼續說下去了，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在能憋着讓眼淚不掉下來的時候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前輩要和女朋友好好地在一起啊。”

“等等，”虹村終於隱隱約約猜到了真相：“誰跟你說我有女朋友的啊？！”

“和也君都跟我說過了,有一個長得很好看又精緻的人來找前輩,前輩就……走了。”瞳有點失落地，默默地垂下眼帘：“我都沒能找到前輩。”

虹村明顯是在想到底哪個人讓人有了這樣的誤解，隨後就聽到少女委委屈屈地說。

“我一直想找前輩，跟前輩……聊天的。”

“聊天這種事，一直都可以啊。”黑髮少年只覺得衣服被什麼拽着，低頭一看就看到白皙纖細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角：“我不是一直在的嗎。”

“騙人，前輩去美國了。”少女反駁道：“前輩……都沒告訴我。”

本來是曾經埋怨自己為什麼不那麼關心對方的事，但此刻不知道為什麼，瞳開始理直氣壯地質問前輩對方為什麼就那麼悄無聲息地走了。

不對，或許不是悄無聲息，其實只是沒有告訴她一個人而已。

“大家都知道。”一想到這就莫名窩火，瞳撇開了少年皺皺巴巴的衣角：“這件事還是哲也告訴我的。”

“這個……”

少年伸手牽好像在發脾氣的姑娘，但之後就被躲開了。看着對方迅速地抽走的，看起來完全不想被他碰的少女，虹村只能試圖辯解一下。

“那時候走得比較匆忙所以……”

可惜對方完全不像是能夠接受這種說法的樣子。

本來的話題早就偏了，而兩個人的對峙其實說實在的很顯眼——虹村覺得這時候已經偏離了喧鬧的人群而在沒什麼人路上真是太好了。

就這麼僵在這裏好像也不是什麼正常的事，但是……

該怎麼說呢？

少年陷入了苦思冥想。

“果然還是覺得我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少女掉頭就走，但接下來就被少年下意識地拽了回來。接着慣性往後一摔，瞳就那麼正正好好地撞進了少年的懷裏。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瞳不要自作主張地替我做決定啊。”

乾脆不管不顧地就那麼環住了懷裏的人，少年低着頭收緊了自己的手臂。瞳比以前長高了很多，但和少年躥高的身體相比那點成長几乎可以忽略不計。

“對於我來說，瞳從來不是可有可無的人。”

少女聞言一頓。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種話。”

明明是先告知她他們不合適的人，卻在兩年以後對她說這樣的話。他好像從來不知道她在面對他的時候的糾結和無措，還有那種想要逞強的心情。

不過那樣的心情，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好像一點都不難過，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但其實根本不是那樣的那種心情，不知道再好不過了。

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心裏嘲笑她啊。

隨隨便便說這不負責任的話什麼的簡直是騙子才會做的事，瞳覺得自己這種已經被騙過兩次的人根本不應該再相信。

“以為我就這麼輕易地相信前輩的話的話……”瞳蔫耷耷地問：“……我是不是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

帶着水光的綠色的眼睛抬起來看着比她高一截的人：“總感覺，前輩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就能哄好的那種類型。”

“是挺好哄的。”少年老老實實說：“但我沒有說謊。”

少年看起來意外地誠實，手臂沒有任何鬆動，語氣也沒有任何心虛。

“我一直都沒有改變過，只是……當時是我錯了。”

本來以為承認錯誤要難得多，但此刻認錯的話就那麼順利地說出來了。少年撫摸着垂在少女背後的發梢，感覺指尖上像是被羽毛拂過。

“太過看重自己的想法，完全沒有考慮過瞳的心情，自作主張地做了自認為對兩個人都是最好的決定。”少年好像打好了草稿一樣：“所以後來讓瞳難過，都是我的原因。”

綠色的眼睛眨了眨。

“我才沒有難過。”

留下了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眼淚，一道水痕在陽光下發出了一閃而過的光。那道光芒亮得讓人覺得簡直刺眼，而此刻明顯酒精上頭的少女還在嘴犟，讓自己看起來很瀟洒。

“我根本不難過。”

“啊，我知道。所以我在後來那麼後悔也是我活該。”手指將臉上的淚痕擦乾，少年順着對方的話繼續說：“包括臨行前無論怎樣都不敢鼓起勇氣打電話什麼的，都是我自作自受。”

不僅僅是那樣。

每次在球場上，聽着青峰無意講着關於她的話題的時候；還有每次看到赤司拿着手機時，都不免要想起那句“kuro”的親昵稱呼。

把她搶回來吧。

心裏曾經有聲音這麼說，也曾經真的那麼認真考慮過，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辦法真的那麼做。

那樣就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觸碰到的皮膚是那樣柔軟，用滑膩來修飾一點都不為過。少年恍然發覺這好像是認識望月瞳這個人以來，兩個人罕見的靠得那麼近的時刻。

那麼久的時間，都去做什麼了啊。

少年低下頭去，一點點靠近那個有點獃滯的少女。就算快兩年沒有見面，這個人好像和記憶中也沒有變化——其實不用說是在記憶中，想見她上網搜一搜就有了，只是……

果然還是抱在懷裏的最好了。

就那麼自然而然地接近，直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輕顫的羽睫。她的眼睛裏倒映着他的臉，就好像他一直在那裏。

想吻她。

然後少女退後了一步。

“果然還是不行。”

她好像又清醒了些。

“那傢伙到底是誰，我還是很在意。”

“所以說，是我在美國打籃球認識的人啊。”

想來想去，到最後虹村終於想到了那個長得精緻好看的傢伙到底是誰。他跟少女詳細地解釋了一下是怎麼遇到那個人並且產生了奇怪的友誼的——“奇怪”只是說友誼的誕生很奇怪，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又一個長長的故事講完之後，換得的只是少女獃獃的眼睛，還有三個字。

“我不信。”

簡直愁死人。

“有什麼值得騙人的地方啊。”虹村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大到無法頂在腦袋上的程度：“以及那傢伙的確是長得挺好看的沒錯。”

少女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在一片樹蔭下乘涼，兩條腿晃啊晃。

“我不信。”

她臉上還是有着粉紅色的痕迹，眼睛裏迷茫的神態看起來就像是個懵懂的幼兒園孩童。

“為什麼男人要用‘好看’來形容另外一個男人。”她眨了眨眼睛：“愛花說只有基佬才會這樣做。”

“……這都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啊。”少年簡直聽得青筋一跳：“又從她那邊聽了什麼奇奇怪怪的……”

“才不是奇奇怪怪的。”少女強硬地維護着友人：“愛花才不會說謊呢。”

少年摁住太陽穴。

不行不行，快要跳出來了。

第一次意識到跟一個沾了酒精的人說話是多麼無力，少年就算是想坐在長椅上也會被投以嫌棄的目光——這種跳進黃河裏也洗不清的感覺實在太糟糕，糟糕到了少年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說辰也，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少女抬起眼皮，看着少年三言兩語打完了電話。

“瞳，能在這裏別動，先待一會兒嗎？”少年詢問了一句：“我去……找個人。”

“基友嗎？”

“什……”

少年覺得自己被瞳固執的想法鬧得要中暑了：“……瞳不是在意那傢伙嗎，我讓他過來一趟。反正，我本來也打算介紹你們認識的。”

“還是基友啊。”

蹲在少女面前的少年認真地抑制着自己掐死眼前這個少女的衝動。

“算了……我先去買罐可樂。”少年探了探少女的臉頰：“瞳很熱吧？”

的確很熱，樹上的蟬已經叫得快要啞掉了。

瞳點了點頭。

少年離開的時候，瞳總算沒有在抗拒地躲着他的手，這讓少年簡直倍感欣慰——他還記得瞳因為要保護嗓子所以不能喝碳酸飲料，但是想想連酒都喝了可樂應該不算什麼了吧。

雖然酒不是故意喝下去的。

虹村就這麼帶着一肚子的吐槽去了大概五百米外的自動販賣機，期間需要經過好幾個轉彎和岔路口。就在最近的岔路口的時候，少年還能夠感覺到背後有人的注視，但在轉了方向之後，目光就消失了。

瞳看着那個方向，收回視線，嘆了口氣。

頭好痛。

不知道怎麼就感覺自己委屈，委屈到就想發一通好大的脾氣。可是從小到大爸爸都告訴她要做一個討人喜歡的乖孩子，這樣才能要到糖吃。

好像有哪裏不對，但是……

算了算了。

其實虹村剛剛說的話她斷斷續續都聽得差不多，但是心裏就是有一股邪火沒辦法放下去。不知道哪裏來的有點變態的獨佔欲在這時候佔據了整個大腦，讓她現在覺得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是敵人。

無論男人女人都是敵人。

長得好看的更是！

而她竟然也覺得這個邏輯沒什麼不對的。

果然她是不能喝酒的人啊。

長長地嘆了口氣，少女在想着到底該怎麼辦。少年離開后，她頭頂傳來的蟬鳴讓她渾身不舒服，可是少年剛剛讓她就在這裏等她。

討厭啊。

然後在這時，少女聽到了一個人在說話。

“望月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