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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就是這樣沒錯。

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如果一旦沒有了對方連呼吸都會有問題,但事實上真的沒有了交集之後還是能夠按照沒有相遇前那樣過着自己的生活。

瞳抹掉自己的眼淚，深呼吸了半天。

“真是的,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哭的。”

龍宮小姐囧着一張臉，坐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好——這個一貫不怎麼親近她的女人終於在此時流露出了非常擔憂的神色，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能安慰起她來。

“那個……被人看到了會以為是我欺負你的。”

“真是的，龍宮桑。”瞳笑了一聲：“我知道了，我不哭了。”

她揉了半天眼睛，最終將眼睛裏的眼淚憋了回去,在整理得差不多之後終於拉着龍宮往車那邊走,邊走還邊喋喋不休地說：“還有啊,其實我去桐皇拍戲什麼的還是有點發憷的，尤其是籃球館裏那場炫酷的投籃……”

龍宮一直在聽瞳念叨，點頭的樣子漫不經心，但終於還是在打量着少女依舊泛紅的眼睛時放柔了目光。

“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的。”

少女的話戛然而止，回頭看了看龍宮,依舊佈滿水意的綠色眼睛彎了彎。

“多謝，龍宮桑。”

這算是放棄嗎。

瞳少女在刷推的時候不由自主想到這個問題，撥了撥浴缸里的水，有些笑自己的放不下。

潛藏在自己心裏的感情果然還是沒有完全放棄，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變得這麼糾結。

如果當初他告訴自己為什麼放棄的原因，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地……

啊啊，別這樣了，人家已經有女朋友的樣子了。

瞳忽然想起以前和愛花討論遊戲時候的樣子，那是在中學一年級的初春，兩個人一邊看手機一邊想企劃，將宏圖展開得讓自己現在看來覺得有些心驚。那個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考慮過“不可能”這幾個字，只是一心一意地去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對啊，預算什麼的，市場什麼的，完全沒有考慮呢。

這種完全不計後果的衝動大概就是年輕人的衝勁了吧，和電視劇里演得一樣夢幻。那時候的成功在瞳真正進入藝能界之後才發現的確就像是別人評價得那樣有如神助，而如果她早一點知道藝能界的操作的話未必就會那麼輕易地簽約了。

想到這裏真是怨念不負責任的老爸了。

躺在浴缸里想了好多好多，瞳迷迷糊糊地就想要睡過去。在水慢慢變涼之後她打了個噴嚏，捂住臉從浴缸里走了出來。

“不要再猶豫了，開始新的征程吧。”

她在推上寫了這句話，然後就去吹了頭髮。等她回來的時候，推特上的留言已經將近五位數。大部分人都以為她是在說進軍電視劇而給自己打氣，只有剛接了她電話的愛花是這樣轉發並評論的。

“別再來煩我。”

真是個無情的人。

之後瞳在寫了點作業之後收拾收拾，在自己家裏煮起了火鍋。平時沒什麼時間吃太多，現在將一樣一樣食物放進去看他們被煮熟，瞳也有點犒勞自己的意思在。

告別一個在她心裏佔有很大分量的人是一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所以要多吃點。

就是這樣。

她這麼想着，將突然尖叫起來的手機拎過來，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乾乾淨淨的一個“征”字讓瞳頓了頓，然後咬着筷子接了電話。

“征……”

那邊頓了頓，很簡單粗暴地問。

“好像哭過了的樣子，kuro。”

“誒？！都過去好幾個小時……”瞬間反應過度的少女第一時間說漏了嘴，然後小小地咳了一聲：“沒什麼大事，其實。”

“推特太反常了。”少年說：“kuro不是那種傷春悲秋、並且做什麼事喜歡昭告天下的人。如果有了舉動，多半是因為kuro自己覺得自己做不到。”

瞳差點把筷子咬斷，而赤司在電話那頭還在語氣平靜地說話。

“我是這麼認為的。”

火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瞳靠在椅背上，看了一會兒鍋，還是先夾了兩筷子肉。

“征總是猜得很准啊。”

“推斷而已。”赤司說：“我不喜歡有什麼人或者事情影響kuro的心情。”

“也不算影響我的心情，只是……有時候總是不免會被過去的事情影響。”瞳嘆了口氣：“陰影果然還是有一點的啊。”

赤司安靜地聽着瞳若有似無地抱怨，直到最後才總結了一句。

“如果kuro不喜歡，將取景地更換成……”

“誒？這個不用了，我未必會見到青峰君的。”

瞳一邊看着桌子上的菜一邊說：“我沒有徵想得那麼脆弱啦。”

赤司沒有回答瞳。

“每次征不說話我都會覺得被鄙視了，”瞳扔下一盤子豆腐：“我去吃飯了。”

不知怎麼，瞳覺得自己被竹馬君一通電話治癒了不少。在人心情困頓的時候，有一種人會像愛花一樣，不管出發點如何，但是用毒舌打擊他人使得對方重新崛起，還有另外一種人，也不會說什麼，但是總會讓人覺得很安心。

會無條件給予支持的，家人一樣的存在。

想到這裏就覺得有底氣，瞳拿起手機又刷了刷推，轉眼看到上條編輯轉了愛花的留言。

“這種cp要被拆的既視感是鬧哪樣qaq”

瞳默默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吃飯。

然後終於又到了她踏進道場大門的時間。

得知那是最後一天了之後，粉絲少年整整一天興緻都不高。他在訓練的時候一直抽空偷偷瞄着八方不動的偶像，最後被自己前輩發現之後悲催地被拎到一邊去倒立。其實這段時間虹村也時不時會看過來，但都被瞳刻意無視掉了。

最後一天了啊。

那就好好地告個別吧。

少女攥着自己的手指這樣想。

所以在放課後，她還是站在了大門前的走廊上。

老頭似乎並沒有為瞳辦個歡送會之類的意思，而這樣無情的感覺其實挺符合他一貫的作風。瞳和這裏絕大多數人都沒什麼交情，所以也只是對來往的人點點頭算是過去了。粉絲少年被罰完了之後出來，剛洗過的頭髮黏在額頭上，看起來像是剛生出來的小獸一樣。少年磨磨蹭蹭地在瞳身邊繞了兩圈，期期艾艾地終於問了句想問很久的話。

“瞳桑和虹村前輩早就認識嗎？”

“中學裏的前輩。”瞳嘆了口氣：“雖然只有兩年光景，但現在這麼一說，感覺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少年看了看瞳。

“帝光嗎？”

“是啊，帝光。”瞳微微翹起嘴角：“別看前輩現在這個樣子，那時候前輩是帝光的隊長呢。”

果不其然，少年的表情變成了“=口=”的樣子。

“奇迹世代的……”

“你也知道奇迹世代啊，”瞳說：“沒錯，就是奇迹世代的隊長。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對吧，但其實那時候他們都被社團的前輩，對包括虹村前輩訓得可慘了。”

少年眼睛眨了眨：“但是我覺得前輩不是那種會刻意為難別人的人。”

“我又沒說有刻意為難過。不過運動類社團就是這樣，等級分明。虹村前輩以前帶隊的時候一直走在最前面來着，不過後來他就不是最高的那個了。”

“我知道，是那個紫色的……”

“那個紫色的大老鼠我給……”瞳自己打斷了自己的話：“……會吃別人的便當來着。”

少年察覺到了瞳情緒上的不對勁。

“那別人呢？”

“別人……”瞳抬手看了看錶：“……都挺好的。”

已經差不多快半個小時了。

“瞳桑果然是在等虹村前輩嗎？”少年問：“我剛剛看到前輩在裏面……”

“還是算了吧。”瞳揮揮手：“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我還是……先走了。”

“但是不是特別重要為什麼要等這麼久啊？”

“還想做粉絲就不要刨根問底啦！”少女瞳有點抓狂：“跪求給偶像留點個人**好嗎親？”

少年看了瞳半晌，最終應了一聲。

“哦。”

最後少年將瞳送到了門口，眼巴巴地問瞳會不會再來。瞳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笑了笑摸摸少年的頭。

“回去吧，別感冒了。”

被賜一摸的少年臉有些紅，點點頭揮揮手。

“瞳、瞳神再見。”

真是個可愛的少年啊。

瞳看着小少年轉身往回走，也想着自己趕緊回家算了。沒能像偶像劇一樣說上話真是對不起觀眾，不過這樣無疾而終或許才是真正大部分人的結局。瞳拿出手機打算打車，結果這時候被意外的人打來了電話。

“請問……”

然後她就聽到了對方一陣喧鬧。

“真的是望月瞳吧？那個聲音！”

半天也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瞳打算掛掉電話拉黑算了。就在她打算這麼做的時候，竟然有桃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對不起瞳桑，真的對不起。”

桃井聽起來都快哭了：“剛剛聯誼的時候玩遊戲，被同學搶了手機說要給任意一個人打電話什麼的，結果就有人翻到了瞳桑的電話……”

“……聯誼？”

“對不起……”

“桃井桑，你在哪個地方啊。”瞳有點忍受不了那個地方的雜音，而且背景聽起來讓瞳感覺很不好：“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

桃井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有人把電話搶走，對着聽筒講了些什麼。瞳皺着眉聽對方帶着酒氣講了一大堆也找不到重點，但唯一確定的是對方在問自己要不要一起來。

到底是什麼麻煩事啊。

瞳扶着抽了抽的眼角。

“把地址告訴我。”

一邊重複了對方的地址一邊記下來，瞳反覆確認了好幾遍之後掛了電話，她摁着太陽穴摁了好久，一直在想着該怎麼辦，接着她打開了通訊錄。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中間那段時間慢得瞳有點想咬斷那個人的脖子。

“……瞳？”

青峰聽起來有點不可置信的樣子，然後又問了一遍：“瞳？”

“青峰君，好久不見。”

瞳說。

“桃井桑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