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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少女坐在樹蔭下,看着邀請她一起共進午餐的存在感薄弱少年。
“我不想看到不好的東西。”
“但是瞳桑,”黑子看着長椅上的少女:“我今天已經約好和青峰君一起吃午餐了。”
“我不管。”
該耍無賴的時候就要耍無賴。
瞳拉住黑子的袖子:“難道哲也你真的要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你親愛的小夥伴嗎!”
“瞳桑,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被你這麼一說怪怪的。”
“可是,”瞳說:“哲也是哲也吧,那個蠢峰是一個男人吧,我是親愛你的小夥伴吧,你要為了他而放棄和我一起吃午餐吧。”
將剛剛那句話掰開揉碎了說一遍又重組,白皙的少女略帶控訴地說:“哲也你現在的行為,簡直就是負心漢所為!”
有人一口噴了出去。
“負心漢噗哈哈哈哈……”
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青峰蹲着,順便錘了兩下地。一坐一站的兩個人看着不知道為什麼笑得那麼歡脫的人,但眼神默默交流着什麼。
笑着笑着發現沒人理他,青峰抬起頭看着這兩個人之間詭異的電波線。
“我說,你們兩個,都不吃飯了嗎?”
“看到你就沒胃口了。”瞳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沒事兒我先走了,哲也。”
非常不客氣地說了這種話之後,少女便向教學樓走去。
“半澤桑今天不在嗎?”
“愛花發燒了。”蹙了蹙眉頭,瞳帶着點責怪,但語氣卻很綿軟:“這傢伙總熬夜。”
那個擔心的樣子讓青峰仔細打量了一下少女。
“你也會這麼溫柔啊。”
如果不是因為踢他會走光,瞳肯定就一腳踹上去了。
“我在誇你誒,這也生氣。”青峰看着少女瞬間黑下來的臉:“我都沒計較你剛剛叫我蠢峰。”
明明是總被這麼叫所以已經免疫了吧。
現在裝可憐騙誰啊。
(ˉ▽ ̄~)
“的確是這樣,瞳桑這麼稱呼青峰君不太好。”
黑子終於抽空刷了一把存在感:“雖然諧音太像了讓人不得不去說。”
“哲你確定是在幫我說話嗎?”
“當然。”黑子點了點頭:“作為補償,瞳桑就把不想吃的便當給我吧。今天我沒買到麵包。”
“等等明明受傷害的是我為什麼便當歸你啊哲!”
“因為我沒買到麵包啊。”黑子的眼睛古井無波:“而且是因為瞳桑不讓我去才沒買到的,給我有錯嗎?”
青峰總覺得有點古怪,但是看着自己手裏的麵包就大度地默認了。
但在黑子打開便當盒的那一瞬間,青峰又覺得有點後悔。
“一個便當里……竟然有八種菜。”
“這本來是半澤桑的便當。”黑子拿出一次性筷子:“真可惜半澤桑今天沒來。”
“哲也,你裝得再真誠一點也可以的。”
似乎不太在意黑子的態度,瞳抬頭看着湛藍色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
趁她沒注意,黑皮少年悄悄拿了一個玉子燒。
存在感為零少年默默地將便當放在了兩個人中間。
好東西就要一起分享,哲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黑皮少年叼着一隻北極貝,豎起了拇指。
“青峰君,現在最好不要說話。”
兩個人將原本不屬於自己的便當分食完畢后,黑子率先阻止了酒飽飯足的青峰的發問。在這段時間裏,少女一直在發著呆,眼睛裏霧蒙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是不說話也太悶了吧。
青峰大咧咧地靠在長椅上,學着少女抬頭往上看。但是過了好一會兒,除了眼前茂盛的樹葉和耳邊旺盛的蟬鳴,他什麼都沒感覺到。
也太無聊一點了吧。
於是青峰捅了捅身邊的黑子。
“我說,哲。”
黑子努力擺出疑惑的表情。
‘她和赤司,就是副部長,到底什麼關係?”
黑子搖了搖頭。
“瞳桑沒跟我說過這些事。”
於是青峰單刀直入地問了還在發獃的傢伙。
“你和赤司,是在交往嗎?”
一陣寂靜。
“跟你說話真浪費時間。”
被青峰的問題驚得回過神,瞳不置可否地拿回了便當盒:“沒事兒我先走了,哲也。”
面對熟悉的結尾,黑子點了點頭:“我也一起回去。”
“所以說,為什麼每次看到哲也都要順帶連他也看到啊。”
這種赤·裸裸的抱怨讓黑子勾起了嘴角:“大概是因為在籃球上很合拍。”
“可是感覺除了籃球之外,你們沒有一點合拍的地方。”
“比起這個,瞳桑。”認真端詳了一下少女的神情:“總感覺現在瞳桑很困擾呢,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啊,這個啊。這不是因為comic……”
“不好意思借過~”
迅速側身,瞳讓位給衝過來的身影。她沒看清來人,但是柔軟的聲音、粉色的長發和飄入鼻端的一股香風讓她斷定這是個姑娘。
“是桃井桑。”黑子說:“籃球部的經理之一。”
“啊,之一?難道經理不止一個?”
“是這樣。因為部里人很多。”黑子解釋了原因:“說起來,今天籃球部有公開比賽,一軍對二軍。瞳桑有興趣看嗎?”
“人會不會很多?如果人多的話,”瞳想了想:“那哲也你要請我吃雪糕我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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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告訴過你跟別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走神是一件極其失禮的事情嗎?”
被居高臨下的聲音叫回神,瞳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古美門律師。
“抱歉,但是最近事情比較多,集中注意力變得比較困難。”
不僅僅是這樣,往日裏一向安穩的睡眠也變得多夢,每天早上爬起來就像是沒睡過一樣疲倦。如果不是期末還好,偏偏在上學前那段時間裏突擊錄了不少節目,讓她變得精力不濟起來。
“我要誇獎你一下,竟然懂得自己留一手。”古美門律師拿着咖啡杯,不滿地皺眉:“雖然我不認為lme會邀請你這件事是真的,但能成功唬住赤時就是成功。”
“lme確實邀請過我,只是沒有承諾過《歸來》的女主角罷了——不過無論我在哪裏,《歸來》的女主角都是我,所以先拿出來用一下。”瞳攪了攪自己的藍山:“大澤導演年輕時曾經有過官司,是爸爸接受幫他擺平的。”
“原來如此。”古美門律師眯起了眼睛:“那你也應該知道,赤時簽你的時候的那位法務總監,曾經被你爸爸狠狠地打敗過。”
“出了事兒之後爸爸才告訴我的,早在當初他就知道我會被往死里坑一把,所以打着讓我趕緊退出藝能界的主意沒告訴我。”
“所以,被往死里坑一把之後你還是不肯離開赤時……果然,傳言中2.5次元偶像是個抖m的料不是空穴來風。”
“您想太多了。”瞳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爸剛收了赤時15%的散股,三個月之後就是股東大會,我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跳槽。”
“15%的股份在赤時已經算是大股東了,隱瞞自己親爹是老闆之一很有意思嗎?”對於外面的飯菜很是沒胃口,古美門律師小眼刀嗖嗖嗖地飛出去,將怨氣都發泄在了別人身上:“現在灰姑娘一躍變身大小姐這股戲碼已經不流行了最火的電視連續劇的主人公都是反英雄。”
“總有女人喜歡天上掉下一個十全好男人來愛她而下一秒她發現自己是公主的戲碼的。”瞳攤手:“雖然我本來的目的是有錢還不如讓我爸爸賺,雖然每次想到給爸爸打工都會感覺很怪,但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且下次那個男人再一擲千金討老婆歡心的時候,她也可以湊上去說。
“媽媽,這可都是我的血汗錢。”
2.5次元偶像的臉上突然浮起了一抹傻笑,年近四十的老男人看到委託人這幅樣子眼角一抽,不由得撇過頭去以免智商被同時拉低。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十零分律師瞥了眼手機。
其實他也不確定赤時會不會答應瞳那個版本的補充協議。
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幽幽地嘆氣聲。
“古美門律師,我有一個問題很想請教您。”
抬眸的少女帶着一點點青少年特有的迷茫,這種示弱讓某位成年人有了種特別的責任感。
沒想到有一天淪落到了要陪花季少女談人生的地步。
古美門律師盯着死魚眼,不適應地鬆了松領子。
“您說,為什麼人會喜歡另外一個人呢。”
古美門律師把咖啡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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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沒記錯,對青峰第一次有了點好感,就是在那次公開比賽上。
雖然看到躍躍欲試的男生,瞳下意識地用脫韁的野狗這種詞語來比喻,但也只是在心裏稍微帶着惡意的吐槽。和黑子站在人群外圍,但是一眼就能看到球場上的那個少年。
實在是太黑了,以至於就算沒有認真找也能一眼看到。
而不得不說的是,身為一軍中稀少而又引人注目的一年級,同作為一個完完全全的外行,在那時候也能看得出來,那個人的實力很強。
籃球什麼的對她來說是殺器,但在青峰手裏,它移動的線條卻流暢至極。帶着球在場上躥得跟兔子一樣,速度快得讓人詫異,而且還沒撞到人。
就在瞳想着什麼的時候,少年在籃下一躍而起,將籃球扣進了籃筐之中。
歡呼聲在那一刻爆發,瞳捂着耳朵,撇撇嘴。
這傢伙不會就是這樣把她的書放在籃筐上的吧。
“青峰君放書的時候,沒敢用什麼力氣。”黑子說:“因為青峰君說,書要是被碰壞了,瞳桑會生氣的。”
“哲也,你的意思是我該謝謝他嗎。”
開什麼國際玩笑。
╭(╯^╰)╮
少女還在傲嬌,落地的少年已經回過頭。
放學后的籃球館裏,前來觀賽的學生越來越多,但他第一時間就發現她了。
穿着帝光的校服,束成馬尾的頭髮垂在背後。陽光下幾近透明的皮膚太打眼了,還有那雙眼睛。
“切。”
少年回過頭,看了下場上的比分。
這次的二軍隊員實力很強,但是……
這場比賽,他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