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二十七

第二天,心活和槐屏酒醒過來,唯愛已經做好了早餐。小米粥、韭菜煎雞蛋、鹹菜,紅曲小蝦米,這也是當年槐屏最常吃的早餐的配給。唯愛倒不是說知道,只是有多少食材,怎樣做法,其實都是差不多的。要說差別,就是味道了,不同的人做的菜有不同味道。

兩人洗漱完畢,坐在飯桌上,仿若隔世,心活以為是黃欒回來了。槐屏忙以為是未來妻子給自己準備的早餐。兩個人分別用溫婉含情的眼神看着唯愛。唯愛,小臉菲紅,喃喃道:“看什麼啊,真的是。”兩人才從恍惚中驚醒,哈哈哈的掩飾着尷尬。

雖然,槐屏和心活,彼此感覺對味。不過,對心活來說,槐屏是全新的槐屏,如同忘年交;對於槐屏,心活也是新的朋友,記憶未及恢復。至於唯愛,就像照顧這兩個孩子的母親,儘管年齡上最小。

其實,槐屏儘管忘記了,但內心深處還是流着心活支派的陳家血統,那種狷介式的單純還是存在的,心活自然也是,就是那种放肆到令人無語,偏僻乖張的感覺。其實,這只是一種堅持,堅持純真,堅持本真。

早飯完,心活帶着唯愛和槐屏去散步。其實也才早上7點,這三個人有一個奇怪的共同點,,睡覺睡到自然醒,六點就醒,槐屏有的時候可以凌晨一點睡覺,四點起床。唯愛,差不多五點半到六點,讀書時代的人都是習慣早起的對於力求上進的人,只是有人漸漸愛你唄惰性蠶食,有人構築了壁壘。心活,多少年成了習慣,再說已然古稀之年,睡覺什麼的,沒有多大意義了。

散步,剛開始時一段二級公路,槐屏還小的時候是柏油路的,接着一個岔道,右轉就是鄉間小路和山路了。鄉間小路通往別人家,可以串門。山路通往山,山裏的水田,山裏的挂念之處。雖說,時代已經不允許建造墳墓,然而,偏遠農村地區,心活畢竟在g村也算是德高望重,所以黃欒的墳墓還是修建了,修建的很好。心活的散步,其實是每天在早飯過後,去黃欒的墓地,一呆就是一個早上,墓地旁邊,心活請吳道讓人幫忙搭了兩間小木屋,就如山中小築的感覺。木頭,青瓦,小屋不大。有書籍,生活必需品,另一間有張小床。只是無燈無電,蠟燭都是充足的。白色的,長長的,倒不是祭奠用燭,就是家常的停電的時候代用的白蠟燭。

對於槐屏和唯愛,這段路,還是蠻長的。只是,對於心活,內心有所期盼,有所牽挂,有所依託的人,那種光芒,就在心中,指引前行。長路也就不長了,畢竟,沒有雙腳征服不了的路,只有放棄的人。

一路走來,是那種普通又別緻的山間景緻。

山路多石子,土是黃色的,路旁有的是小山坡,山坡上有的種着各樣的蔬菜或者番薯,再往山坡上的平地就有好多松樹,槐屏當年和黃軒曾在樹上刻字。再遠一點的路邊,就是水田了,田裏面青黃青黃的水稻,逐漸飽滿的麥穗,一派生機,充滿希望的景象。再往前,有一兩戶人家,木頭做的樓屋。房子旁有些許竹子,種類槐屏就不得而知了,就是普通的吧,可以有春筍、冬筍的竹子、竹子一些,再接着就是各種樹木等植物雜生其中。再往前,是農人們新近開墾的養雞園地,梨園,茶園。這些,在槐屏離開g村的時候還沒有。一路上,也有幾塊墓地,只是顯得小且年代久遠的感覺。走了約莫30分鐘,在一片茶園的背後,就是黃欒的墓地了。墓地對面是一座山,墓地下方是松樹林,當然生態系統是完備的,共同構築了欣欣向榮。

心活打開木屋,是沒有鎖的,在g村是無需太多鎖的。搬出了三把小凳子,可愛可愛的,樂壞唯愛了。心活是多面手,木工是第二能事,家裏的傢具都是心活手工製作的,小凳子就是出自心活之手。

墓地的風景不消說是極好的,有風有樹有青山,若論不足,就是沒有水了。其實,g村的水量是充沛的,農村沒聽說有缺水的,只是,g村貫穿的只有一條小溪,g溪。g溪的源頭很有的可追溯,據說是隔壁村的隔壁村的n個隔壁村一直流經,到了g村,然後又流往隔壁村的隔壁村的n個隔壁村,最後匯入某條大河,所以想要在墓旁引水,難度對於心活,就如南水北調一樣的碩大工程。

人生就是這樣,若有遺憾才顯得真實。槐屏和唯愛,處於好奇,參觀了一下小木屋,其實,在鋼筋水泥叢生的地方呆久了,這種自然風物,是很有顛覆性和重建性或者說治癒性的。或許,可以找回一些內心的缺失。

散步完,心活帶着槐屏和唯愛回程,心活順道帶着他們去了g村甚至g鎮廣為人知的情人谷。說是谷,跟神鵰俠侶裏面的比起來就是國與家的比照,其實,就是一座很大很大的類似於假山的東西,只是山不假,通體是真實的石頭無縫連接。情人谷位於g村和右路第一個隔壁村的交界處,g溪旁。攀爬的話是比較危險的,因為不小心會跌落到g溪在此形成的下坡水流的小水潭。情人谷底,有一塊空地,生長着很多好看的植物,槐屏在g村最喜歡呆的是情人谷,情人谷最喜歡呆的是谷底的這裏。冬天的時候,g村是很冷的,會結冰,有時候有霧凇。那樣一條一條的冰,冰裏面夾雜着樹葉之類的的東西,好看極了,有如高端藝術品。或許,小槐屏能夠從中讀出些許的純潔典雅吧,所以雪是槐屏很喜歡的,或許心靈深處是尋找一點母愛的存在吧,吳雪,他母親的名字怎麼說也是刻在了心裏,只是未曾見過,所以失憶與否,並無差別。儘管,槐屏只看過一次雪景,就是2002年的那第一場雪,很多時候,第一次會顯得倉促和局促還有奇特,還有奇崛。

那一年,g村還是那一年的g村。那一年,槐屏還是那一年的槐屏。那一年有的人還沒有相機,水果都只是用來吃的,蔬菜也是。那一年,大家是普遍相信真愛的。

關於雪,槐屏有印象的是,納蘭的

《塞上詠雪花》

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謝娘別後誰能惜,飄泊天涯。寒月悲笳,萬里西風瀚海沙。

凡美,總是孤獨的。生活是一場早就註定的悲劇,是以一己之力極難擺脫的悲劇,而生活又不得不在這個錯位的悲劇中繼續下去。總有凄涼帶骨的無奈,明知道生活在那裏,你卻達不到,就算與人言,誰人不是一笑置之。

“在某個不可考的遠古的世紀,我和你曾在這路上並肩而行。”

你我相知,天性中的你我,我刻骨地絕望在今生今世和你的今生今世的別離,然而,平行時空裏我們依舊並肩而行。

或許,情人谷真的有其靈性,唯愛恍惚想起,不久前讀過的的,阿赫瑪托娃的詩。

“我如天邊的雲端

思念你講過的話兒

而你聽到的我的語言

黑夜變得比白天明麗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大地

漫步於高高的天邊

無論現在、將來或是當初

都不絕望

沒有恥辱

可是,在現實生活中

你可有聽到

我怎樣把活着的你呼喚

我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

關上你虛掩的門板。”

“很久以來

我就不喜歡

別人對我表示憐憫

可是有了你的一點同情

就像太陽暖我身心

所以

我覺得周圍一片光明

所以

我能夠邊走邊創造奇迹

就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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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患者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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