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誰最無情?
宋青書呼吸一滯,他永遠也忘不了這個聲音,隱藏在這個淡漠聲音之後的瘋狂與狠絕那一晚幾乎擊潰了他所有作為人的尊嚴。想到了什麼,宋青書強撐着向周圍看去,看到的現象卻讓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原本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人都脫去了偽裝,露出與中原人迥異的高鼻深目,身着奇裝異服,手中或拿手鼓,或拿金玲,更有甚至是拿着一截獸骨,口中念念有詞,以一種奇特的陣型向銀月包抄而去。赤火離開前留下的教眾早就昏倒在地,偶有一些強自保持清醒的教眾也被剩下的一些敵人一刀一個乾脆利落地結果掉。
宋青書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冰涼起來,他早該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惡魔,其實在光明頂的時候他就已經疑心那個假圓真的身份,可恨他還是大意落入了他的圈套。不僅是他,這次還連累了銀月以及明教一干教眾……
越來越強烈的眩暈感由不得他多想,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感覺自己被牢牢鎖在了一個冰寒的懷抱中……
陳友諒去除面部偽裝,懷中抱着宋青書,臉上的神情透出一種奇異的滿足與恨意來。他看着這次大費周折從嶺南一帶尋來的據說擁有神鬼莫測威能的人,又看看那隻被困其中的一直陪在宋青書身邊的異獸,嘴邊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冷聲道,“這隻狼交給你們了,盡量攔下他,想必你們不會想讓住上失望的!”說完再也不看身後,將宋青書放到他的馬背上,轉身輕身一躍也翻上馬背,摟緊身前的宋青書,一抖馬鞭,如一騎煙塵般消失在大漠深處。
在他的身後,圍攻銀月的幾人只求速戰速決,出手越發狠絕,口中的吟唱聲越來越大,本是大漠中燥熱難耐的天氣,天空中居然詭異地聚起一團烏雲,而隨着這幾人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天上的烏雲也越聚越大,並隱隱有雷鳴之聲傳來。
被圍困在中間的銀月卻是越來越急躁,他是奪天地之造化之物,自然並不將圍住他的這些螻蟻看在眼裏,然而不知道這些螻蟻開始的時候使出了什麼手段,竟然困住了他這一刻,就這一刻的功夫,青書已經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了。
無上的怒火爆發開來,銀月仰天一聲長嘯,空中的雲團一下子被吹散開來,而周圍的那些人也因此個個雙目怒睜,額青筋近暴起,口中隱隱滲出血絲來。
然而銀月卻驀地止住了吼聲,若有若無的感應隨着他越漸放開的實力漸漸清晰起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越來越強烈,而他幾乎控制不住這種本能。銀月不得不將自身的實力壓縮到極點,這才躲過了這股呼喚。然而這卻給了那些人一個機會,趁着這個時機,周圍的真是越發繁複,而他們手中的奇異器具發出的嗡嗡聲居然也對銀月產生了不好的影響,竟是誘惑着它陷入沉睡!
來自記憶中的傳承讓銀月十分清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畢竟處在這個脆弱的世界,那麼必定也要遵從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果他打破這個規則,好一點他會再次被迫陷入沉睡,如果情況嚴重的話,他將會直接被這個世界排斥出去,那怎麼行?
然而目前的情況,他竟是因為自身實力的壓制要被這些螻蟻欺凌不成?拼着再次陷入沉睡的危險,銀月驀地現出身後的六條尾羽,肋上雙翅也隨之展開,從包圍中心騰空而起。
圍着他的那些人看到他這副神異的樣子不驚反喜,更是加緊了攻勢。銀月卻不給他們這個機會,只見他尾羽輕擺,周圍驀地憑空生起一陣狂風,狂風中裹挾着道道風刃,伴隨着肉眼難見的毒霧,很快周圍就只剩下了一地屍體。
銀月的情況也很不好,壓抑着靈魂深處傳來的疲倦,銀月向著宋青書離開的方向追去,卻漸漸不支,很快倒在了漫天黃沙之中,狂風一吹,沙塵漸漸掩埋了它的身體,很快此地就不見任何痕迹,任誰也想不到,這黃沙之下,沉睡着一隻世所難尋的孤獨王者。
那邊陳友諒帶着宋青書一路疾奔,這次他假意聽從王保保的安排,騙得王保保將手下最隱秘的力量借給了他,若不然,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看着懷中的宋青書,陳友諒騰出一隻手來描繪着手下的輪廓,趕路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陳友諒宛若被迷惑了一般,漸漸俯下頭去。
這時空氣中驀地傳來一陣隱約的清脆鈴聲,這鈴音彷彿有着奇異的魔力,聞着莫不心旌動搖,神為之動。
陳友諒聽了這鈴音卻是神色一凜,臉上的痴迷之色消失無蹤,警惕地看向鈴音傳來的方向。
鈴音越來越清晰,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甜膩的香氣,在陳友諒的視線中,漸漸出現了一皮毛色純白無一絲雜色的馬匹,然而比着馬上的佳人,相信無人會將視線停留在這匹良駒上。只見馬上的女子美艷不可方物,眉梢含俏,雙目含情,嘴角掛着一絲醉人的笑意,身上的衣物也迥異於中原人,雪白的玉臂竟暴露在陽光下,腕上的一隻金玲發出惑人心神的清脆聲音,這樣的女子,怕是哪個男子都拒絕不了。
陳友諒卻是個例外,隨着女子的接近,他目中的警惕之色越發濃厚,不等女子靠近,就冷聲問道,“你來幹什麼?”
女子瞥了一眼他懷中的宋青書,笑得越發動人,聲音也軟媚嬌俏,“自然是奴家不放心陳先生的安危,特向主上請求過來幫助你的呀!”說著還斜斜瞟了陳友諒一眼,那眼中的風情絕對能勾去一個男人的神魂。
然而對着陳友諒,她卻是媚眼做給了瞎子看,陳友諒完全不為所動,甚至神情更冷了幾分,冷哼一聲,“收起你的那一套,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美艷女子,也就是巴靈蛛眼中隱約閃過幾分氣苦,這份氣苦更是在看到陳友諒小心翼翼攬在懷裏的宋青書時轉為了刻骨的恨意,不由尖聲道,“那你是要幹什麼?看你的樣子,是不會根本沒想將他送到主上手中?”
“主上那裏我自會交代,現在你給我讓開,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陳友諒看着巴靈蛛的眼神宛若看一件死物,那眼中的陰冷彷彿毒蛇的信子欲擇人而噬。
偏偏巴靈蛛就是愛煞了他這副陰冷狠厲的樣子,聞言抿了抿嘴唇,卻道,“我知你對這人有意,可是他是主上的人,而且留這人在你身邊於你有害無利,你何苦執意如此?”
不知什麼時候,巴靈蛛已經靠近了陳友諒,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你是我見過最冷血最聰明的人,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而且,你明白只有我才是對你最有利的……”